跟姜浩告別,從法院出來后,我便直接被送到了合作醫院體檢,經過一系列嚴格的檢查,在兩名法警的押解下,我被押解上了開往亞宜監獄的專用車。
與我一同被送往亞宜監獄的還有十多個人,事后我才知道,我們這一批一共七個人,當然,被判防衛過當、過失噶人罪的只有我自己。
至于其他的,都是經濟犯、搶劫犯、小偷之類的犯人,罪行比我重的總共三人:
一個叫張猛,是個縱火犯,被判了無期徒刑;一個叫班興亮,QJ犯,被判了十五年;至于最后一個,我沒敢去問,那個人,隔著老遠看去就讓人感到后脊梁發涼,尤其是他長得那雙金魚眼,格外瘆人,我只知道他是個噶人犯,是個三個月后就要槍斃的死刑犯,只不過暫時看押在亞宜監獄罷了。
對于這個人,我特意觀察了一下,他與我們最大的不同就是頭發,我們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光頭,只有他,留了一頭長發,都能扎鞭子的那種,所有罪犯里數他最另類。
車內的氣氛剛開始挺嚴格的,要求所有人不能亂動,更不能說話交談。
但車開出市區沒多久,負責押解的法警便聚在車頭打起了撲克,這也給了我們這些罪犯閑聊的機會。
那個殺人犯沒人敢去跟他套近乎,至于張猛和班興亮倒是主動跟我聊了起來,用他們的話說,也就我們三個能合得來,其他人跟我們不對等。
聽到這話,我又是一陣無語,難不成刑罰重也是炫耀的資本?
到了監獄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順利的辦理了交接程序,我們這批人在十多名持槍獄警的押解下,緩步走進了面前的那面看起來死氣沉沉的高墻內。
亞宜監獄,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死寂:將近五米多高的圍墻內,只有數盞大號探照燈不時的左右照照,仿佛在告訴人們,這不是一座死城,還有著一絲活氣。
隨著眼前的那面高大的鐵門被推開,我們一行人排成一隊長龍,在獄警的押解下,排成一列緩步走進這座令所有罪犯聞風喪膽的亞宜監獄。
說實話,饒是做了足夠的心里準備,但一進大門的一瞬間我還是傻了:
整個監獄的院子里,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這些人都穿的墨綠色的囚服,像看猴子一樣的看著我們,那眼神,就仿佛在他們眼中,我們就和褪了毛的豬一樣,讓他們發狂,讓他們入魔。
漸漸地,我們走到院子的最中央,圍在周邊的那些罪犯也密密麻麻的、里三圈外三圈的把我們圍了起來,那架勢、那眼神,就好像要將我們這些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當時挺害怕的,一直聽說監獄里挺黑暗的,但畢竟沒有真正進來過,現在自己被成百上千號罪犯包圍,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腦門上漸漸地溢出了細密的汗珠,拳頭也下意識的攥了起來。
“都圍過來干嘛?”我旁邊的一個獄警一瞪眼,手中的槍沖著周圍圍上來的罪犯一比劃,厲聲道:“都給我退后,待會有你們玩的,都給我等著,誰敢壞了規矩,直接送集訓隊!”
我不知道獄警嘴里說的集訓隊是什么意思,但那些罪犯在聽到“集訓隊”這三個字后,眼睛立馬瞪得滾圓。
雖然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欲望,但最終還是妥協了,就這樣,剛剛如同烏云一般壓上來的那些罪犯漸漸地退了回去,不過他們也只是后撤了兩三米的距離,眼睛依舊在我們幾個身上來回掃著,就如同野獸在找尋自己的獵物一般。
下一刻,在那獄警的一聲令下,我們這些人被人像趕豬一樣趕進了大院中央的一個早就在上畫好的白圈子里。
站在白圈子里,所有人一字排開,手中的行李卷放在腳旁邊,很快,在獄警的喝罵聲中,我們幾個整齊的向后一轉,面對著眼前黑壓壓的大一片罪犯,開膝、抱頭、蹲下。
接著,不等我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幾個獄警嗤笑一聲,聚在一起,拎著槍站到了墻根處,互相掏出煙抽了起來。
“上啊!”
幾乎是獄警離開的一瞬間,不知道誰吼了一嗓子,我們眼前的那些罪犯就跟瘋了一樣,瞪著已經嚴重充血的眼睛,嘶吼著撲向我們,那架勢,就跟島國鬼子見到了花姑娘一樣。
看到密密麻麻壓過來的罪犯,我徹底愣住了,下意識的站起身,哆嗦的指著那些人,“你們要干嘛?”
跟我一樣動作的還有剩下的那幾個人,除了那個死刑犯,其他人全都一臉慘白的站起來,看著狂奔過來的人群打起了哆嗦。
跑!
當時我腦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意識在驅使著我:那就是跑!
我反應最快,幾乎是第一個調頭就跑的,剛剛跑了兩步,我的身體忽然一頓,看著差不多已經近在咫尺的人群,我一咬牙,一回身,拎起了自己的行李卷,這里邊有一樣東西,比我的命都要重要的多——姐姐的日記。
我這一耽擱,已經有兩個人超過我了,正是張猛和班興亮!
我沒敢回頭去看身后究竟是情況,拎著行李卷就跑。
還有,我沒敢跟著他倆跑,畢竟在監獄里亂跑亂竄沒準就送了自己的小命兒,我是直奔那些獄警去的,班興亮兩個見到我跑向獄警,愣了下,也調轉了方向,跟我一起跑到了獄警面前。
果然,看到我們三個站到了獄警面前,那些發狂的罪犯不敢追上來了,只是苦了剩下的人。
那些動作慢的人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被那些罪犯打倒了,我看到幾個罪犯拎著大棒,沖著剩下的那些人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亂砸,沒幾下那幾個人便淹沒在了那些瘋狂的罪犯群里。
驚魂未定的看著面前已經完全亂套的畫面,我胡亂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子,扭頭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那些獄警:
那些人,就站在墻角處,叼著煙嬉笑調侃著,面前的血腥畫面和慘叫聲,他們就跟看不到聽不到一樣,依舊慵懶的倚靠在墻上閑聊著。
看到這些執法者的嘴臉,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個極為不安的想法在我腦中浮現而出:難道,在這里,人命就這么不值錢,這么下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