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就在劉老師對我們的訓(xùn)斥與責(zé)罵聲中度過了，除了我們那9個合格的人，其他犯人全被罵的跟孫子一樣，連腦袋都不敢抬起來。

中午去食堂吃飯，這也是我第一次在監(jiān)獄的食堂吃飯（早飯因為在洗漱房的時候沒有在規(guī)定時間回到監(jiān)號，我們整個監(jiān)號的人全被罰了一頓早飯）。

可以想象一下，整個分監(jiān)區(qū)1200多號人擠在一起吃飯是個啥樣子？

我們分監(jiān)區(qū)的食堂倒是跟學(xué)校的差不多，都是一張6人長桌，放眼看去，整個大廳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桌子和人頭。

新犯和老犯是不可以混搭坐在一起的，所以，我和禽獸哥這一桌上的人，都是清一色的新犯。

食堂的伙食，還不錯，兩菜一湯，外加一人一個柑橘。

讓我吃驚的是，兩個菜里有一個竟然是肉菜，當(dāng)然，里邊的肉少的有些可憐，平均一個人只有薄薄的一片，那肉的厚度，恩，沒錯，是透明的，不過就算這樣，還是著實讓我挺驚訝的。

食堂是有凳子的，當(dāng)然，可能這并不是監(jiān)獄的本意：桌子跟凳子是連在一起的那種，可能是上邊給下的命令，畢竟，就算監(jiān)獄不把我們當(dāng)人看，衙門還是不歧視我們的。

吃飯的時候，可以隨便聊天，但聲音必須小，要保持安靜，一定要將音量穩(wěn)定在一個度上。

吃著“冬瓜肉片”，我瞅了瞅自己周圍，發(fā)現(xiàn)管教離我挺遠(yuǎn)的，我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禽獸哥，小聲道：“禽獸哥，下午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么？”

禽獸哥看也沒看我，只是不停地往嘴里扒著飯，含糊不清的說了句，“還是老一套，把老師教你的那些東西都記住就行了。”

我點了點頭，繼續(xù)道：“哥，你說班興亮他們現(xiàn)在在干嘛？”

禽獸哥的動作一僵，扭頭瞪了我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干凈，你還有心情去問別人有沒有紙？”

見到禽獸哥態(tài)度不太好，我吐了吐舌頭，當(dāng)下不敢問了：

我們那個監(jiān)號，除了我跟禽獸哥，包括張猛和班興亮等剩下的人，全被劉老師罰了一頓午飯，所以，中午來食堂吃的也就只有我倆。

正埋頭吃著呢，一只手掌猛地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趕緊扭頭往后看了看：一個中等身材，穿著藍(lán)白條號服，號服口微微張開、露著紋身的青年正站在我的身后。

不等我問他干嘛，青年四下看了看，一俯身體，勾著我的肩膀?qū)⒛X袋湊到了我們桌上，壓低聲音道：“你們有沒有昌盛的？”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啥意思，沒敢言語，禽獸哥同樣沒說話，至于其他的4個人，也是一臉懵逼的望著青年。

見到我們這副表情，青年笑了笑，沒說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幾乎是青年剛剛離開，又是一個大漢走過來，這人比青年痛快的多，拿著飯盆猛地往桌子上一磕，大聲道：“有沒有合義盛的？”

這一嗓子著實不小，把我們嚇了一跳，不等我們回話，一個管教拎著警棍大步走過來，舉著警棍指著大漢的鼻子尖，大聲點：“248756，你想干嘛？別給我找不自在，趕緊給我回去！”

大漢瞪了瞪眼，伸手撓了撓腦袋，這才搖了搖頭，晃晃悠悠的走了。

見到我們?nèi)继ь^看著大漢，管教一轉(zhuǎn)身，警棍沖著我們一指，厲聲道：“看什么看？都吃飽了是不是？吃飽了就給我放下，別吃了！”

一聽這話，我趕緊拿起飯碗，拼命地往嘴里扒著飯，其他人看到我的舉動，也紛紛拿起飯碗，大口的咀嚼著。

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一晃而過，時間一到，不管你吃沒吃完，都得跟著管教離開食堂，我和禽獸哥倆人排著隊，喊著一二一，在管教的驅(qū)趕下，去了洗漱房。

中午去洗漱房的人同樣多的可怕，那些憋著一直得不到釋放的人一進(jìn)去就趕緊跑過去排隊了，我還是沒能擠進(jìn)去，不過，我倒是沒那么想上廁所，畢竟，我來了還不到一天。

回到新犯教室的時候，劉老師不在，等我倆進(jìn)去后，我差點樂了：

那些被罰不許吃飯的犯人，全都站在課桌后邊，每個人頭頂頂著一個臉盆，盆子里都是水，除此之外，他們頭頂?shù)呐枳右哺綍r用的不一樣，盆底有一層白白的東西，就跟面粉一樣。

禽獸哥仿佛司空見慣一般，沒搭理班興亮等人，一屁股坐到了墻角，靠著墻睡覺去了。

我忍著笑，背著手溜達(dá)到班興亮面前，先是看了看張猛和班興亮，這才開口道：“倆老哥，你們唱的這是哪出？”

知道我是來笑話自己的，班興亮白了我一眼，無奈道：“挨罰唄，他奶奶的，這地兒真不是人待的，不讓吃飯也就算了，媽的還讓老子頂臉盆。”

一旁的張猛嘆了口氣，說道：“怪不得別人，只能怪咱們腦袋瓜子不好使，對了，老班，晚飯也沒得吃，你挺得住不？”

“挺不住能咋整？”班興亮吧嗒吧嗒嘴，說道：“人家不給吃的，反正不能去偷啊？忍吧，明天早上多吃點就是了。”

看到他們頭頂那裝滿水的盆子，我覺得這些人挺可憐的，問道：“你們不嫌累么？反正劉老師也不在，放下休息會不行么？”

“不行啊”，張猛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盆子底和邊上都有洋灰，你拿下來就蹭掉了。”

那層白灰敢情是這么回事，沒想到這劉老師整人的損招這么多，那么對于班興亮等人我也愛莫能助了。

同情的看了他倆一眼，我溜達(dá)到墻角，挨著禽獸哥坐下，不一會就睡著了。

下午2點，劉老師來了，繼續(xù)上課，這次，我們學(xué)的是38條里的第二條。

這一條挺好記的，起碼不繞嘴：

服從管理，接受教育，參加勞動，認(rèn)罪悔罪。

跟著劉老師剛背了五遍，劉老師便停下了，就在我們大眼瞪小眼的疑惑高老師為什么不繼續(xù)的時候？高老師瞥了我們一眼，朗聲道：“現(xiàn)在開始背誦第二條，還是你，你先背！”

被指的那個人，正是上午被打暴打的那個經(jīng)濟(jì)犯，這才僅僅背了五遍啊，經(jīng)濟(jì)犯又緊張了，不過，多虧第二條容易記，經(jīng)濟(jì)犯想了一陣，這才開始背誦，聲音比蚊子音都小，“服從管理，接受教育，參加勞動，認(rèn)罪悔罪。”

“恩，很好，這次不錯”，高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話鋒猛地一轉(zhuǎn)，“繼續(xù)把第一條給我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