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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一早,我爸就找來幾個記者,帶上家人跑到醫(yī)院門口拉起了白條幅。
“無良醫(yī)院害死我女兒,壓迫我女兒連續(xù)高強度工作后不幸猝死,事發(fā)后不但向家屬隱瞞消息,甚至在家屬未同意的情況下,直接把我女兒的尸體拉到火葬場焚燒,而我們老兩口直到半年后才知女兒已經(jīng)去世,天理何在啊!”
他們在鏡頭前說得聲淚俱下,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網(wǎng)上瞬間激起一片浪潮,紛紛幫著討伐醫(yī)院。
“這家醫(yī)院是真的缺德,上次帶我媽去看病,專挑貴的藥開。”
“蕭醫(yī)生心腸挺好,說話輕聲細語的,那么年輕就死了,唉……”
“但凡上過大學的,都知道醫(yī)學生有多辛苦,才工作兩年就猝死,可見這黑心醫(yī)院有多不把醫(yī)生當人!”
“我要是家屬,一定讓他們賠個傾家蕩產,這件事的性質實在太惡劣了!”
我飄在空中不停搖頭。
不是的,事情真相根本不是這樣的!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家醫(yī)院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
如果不是醫(yī)院的資助,我根本沒有機會讀書學習,甚至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醫(yī)生!
小時候被寄養(yǎng)在叔叔家,父母的撫養(yǎng)費給的很不及時。
叔叔掙的不多,有他一家子要養(yǎng)。
雖然為人老實沒有嫌棄我,可是在家里卻沒什么地位,事事都要聽嬸嬸的。
所以我打小就學會了看人臉色。
每日天不亮,我就起床喂雞做飯。
穿的衣服也是嬸嬸的孩子剩下的,極不合身。
家務活更是一點都沒敢落下,以致一雙手小小年紀就開始長凍瘡,一到冬天就腫得像蘿卜頭一樣。
饒是如此,嬸嬸對我還是沒有半分好臉色,動輒打罵,要不然就是不給我吃的。
到了上學的年紀,叔叔想送我去讀書,嬸嬸張口便是沒錢。
可父母寄來的撫養(yǎng)費,卻成了她孩子在學校的伙食費。
“她就是個爹不疼娘不要的,讀什么書,她要是去了學校,家里這么多活誰干!再說姑娘家家的讀什么書,再養(yǎng)幾年就早早嫁了算了,咱們也好收點彩禮給兒子娶媳婦兒!”
這時候的我已經(jīng)六歲了,開始懂得更多事。
村里有人說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于是我跪在嬸嬸面前苦苦哀求。
“嬸嬸,您讓我讀書吧,等我長大了,一定掙很多錢孝敬您!”
可任憑我如何哭求,嬸嬸就是不答應。
適逢醫(yī)院陳院長那時候帶團隊下鄉(xiāng)義診,聽到我的哭聲后,好心詢問了我的情況。
當著嬸嬸的面,他拉起我,眼神溫柔和善。
“好丫頭,別哭,叔叔讓你去上學。”
那是第一次有人給予我溫暖,也是第一次有人在我絕望無助時伸手拉我一把。
陳院長身上那件白大褂,深深印在了我腦海中。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勵志做一名醫(yī)生。
待學有所成后就投入陳院長的醫(yī)院工作,幫助更多如我一般陷于水火中的可憐人。
可是此刻看著父母的無恥嘴臉,我覺得羞愧又憤怒。
他們怎么可以這樣,
怎么可以在狠心拋棄我這么多年后,心安理得地造謠吃我的人血饅頭!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向醫(yī)院索要巨額賠償嗎?
不會的,我絕不會讓他們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