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微不可聞：
“不是只捐了一個腎嗎？為什么，為什么會死？”
“你們醫院到底是怎么開的！草菅人命信不信我讓你直接關門！”
醫生從來沒見過這么激動的家屬，瞬間嚇白了臉色。
“顧先生您冷靜點，沈小姐一個月前已經做過一次腎臟捐獻手術了，這次手術，用的是她最后一顆腎......”
“能活半個月已經很不容易了，您還是盡快補齊手術費用吧.....”
醫生慌張逃出了門外。
鐵門在身后“哐當”合上。
太平間里。
顧琛跪在冷硬的水泥地上。
沈芊的手指還保持著打字的弧度。
指尖泛著長期接觸酒精的慘白。
他想起三年前在顧家別墅。
她趴在他病床邊寫故事。
鋼筆尖在稿紙上劃出沙沙的響。
“今天講小王子和玫瑰的故事吧，玫瑰一直在等小王子看清，她的刺其實是為了保護自己。”
那時他意識清醒，能聽見能感知，卻無法動彈。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是沈妍的視頻通話。
接通的瞬間，鑲滿鉆石的婚戒刺痛他的眼。
沈妍的臉出現在屏幕里。
眼角還沾著假睫毛的膠水。
“阿琛，賓客都在等你，我們還要切婚禮蛋糕......”
“你敢提蛋糕？”
顧琛突然笑起來，笑聲混著哭腔在停尸房回蕩。
“沈妍，你記不記得去年冬天，芊芊給我熬了整夜的梨湯，你說她在湯里下了毒，我讓她跪了三個小時？”
“現在她的胃里全是止痛藥，你說是不是你讓護工把藥磨成粉摻進粥里的？”
“你明明知道，我能聽見她每天給我讀故事，能感覺到她握我手時的溫度，可你還是騙我說她從未出現過！”
屏幕里的沈妍開始顫抖：
“阿琛你在說什么......我每天都來陪你......”
“打開郵箱?！?/p>
顧琛登錄自己的賬號，把那封被他刪了23次的郵件轉發給她。
“看看你親愛的妹妹每天都在給我發什么，365天的護理記錄，精確到分鐘的翻身時間，連我發燒時額頭上的毛巾換了幾次都記著?！?/p>
“而你呢？我病重的時候你人在哪？你那時候在巴黎度假！你怎么敢騙我？”
“她捐了一顆腎給你，你卻告訴所有人是你在照顧我！沈妍，你簡直讓我惡心至極！”
視頻通話突然中斷。
顧琛知道沈妍此刻一定在刪除郵箱里的證據和那些度假的朋友圈。
他摸出沈芊的手機，鎖屏密碼是他的生日。
這個他曾無數次罵作惡心跟蹤狂的密碼。
此刻像根鋼針扎進心臟。
相冊里存滿了他的照片。
昏迷時皺起的眉頭。
第一次握住她手指時的顫抖。
還有張偷拍的畫面里，她趴在他胸口聽心跳。
底下備注：
“阿琛今天心跳110次，是聽見我說話害羞了嗎？”
翻到最后，是張手術同意書照片。
甲方簽名欄寫著沈芊。
手術項目是單側腎臟切除。
日期正是他能開口說話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