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合院，秦淮茹發現很多人在談論什么，但她心急如焚，無暇顧及，直接沖回家。
進屋后，開始收拾行李。
打著石膏的棒梗休息了這么久，已經可以拄拐行走，卻不知跑哪兒去了。
家里只有賈張氏，看見她翻箱倒柜，立刻不滿地質問：
“你在找什么？”
秦淮茹找了許久都沒能找到那筆錢，心中焦慮難耐：“媽，我明明放在柜子下面的二十塊不見了，是不是您拿去了？”
賈張氏冷眼一瞟，低聲嘀咕：“你的收入都歸東旭管，你賺的錢本就是我的，你要是敢藏私房錢，我怎么會不知道。”
果然是這樣。
秦淮茹無奈妥協：“媽，我爸病了，我要回去探望他，這錢是必需的。”
哼！
賈張氏根本不理會，徑自出門去了。
秦淮茹強忍怒氣，來到易家，向一位大媽借了二十塊。
身上的三十五塊，應該足夠用了。
可剛背起包袱走到前院，便聽到有人議論：
“傻柱能有這么個妹妹，真是福分。”
“聽說當初雨水收養孩子的時候，他還反對，甚至想斷絕關系，真不知他腦子里裝的是什么。”
……
只要提到傻柱，秦淮茹立刻停下腳步，擠進人群。
“傻柱怎么回事？雨水怎么了？”
她問道。
周圍的人見她負重，一臉驚訝：“淮茹，你要去哪兒？為何還背著包袱？”
秦淮茹簡單說明：“我爸病了，我得回去看看。”
嗯！
眾人點頭，隨即有人補充道：
“雨水被評為市里的先進個人了，不是街道的，是全市范圍的，下午王主任親自從供銷社將她帶走，帶著孩子離開了。”
“聽說是要參加表彰大會，接受領導接見。”
秦淮茹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眼前一陣光亮閃爍，仿佛天翻地覆。
市里的先進個人！
何雨水？
迷糊中，她隱約聽到旁邊人的閑聊。
“你說這何雨水，運氣太好了，收養孩子得到六百多撫恤金，還讀了夜校，如今又成了市里的先進個人。”
“回來估計得升職吧？”
“或許雨水本來就是高中生，文化水平高，加上這個先進稱號，被供銷社表揚，恐怕真要當主任了。”
“唉，你們想太多了，供銷社主任哪有那么容易當？更何況她的供銷社還是個大社，我們這樣的小供銷社，就別想了。”
“有這樣的好事，說不定真是張家夫婦在天上保佑呢。”
“你們說，這個市里的先進個人，會有啥獎勵？自行車？收音機？還是直接發獎金？獎金怕是得有一二百吧？聽說還要接受采訪，上報紙呢？”
“當然會上報紙！四九城日報每年都有。”
“哎，想想當初咱們怎么沒想到收養這孩子，不然現在去領獎的就是咱們了吧！”
……
剎那間，秦淮茹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
十足的大笨蛋。
當初還想著勸人家把孩子送人，現在想起來真是好笑，院里的人應該都知道這件事，只是礙于面子，沒明說罷了。
自己一離開，背后還不知道會被怎么笑話。
按住額頭，秦淮茹加快腳步朝門外走去。
還是先回家吧，也好躲躲風頭。
坐上一輛板車，何雨水抱著張海民，在王蘭花主任的帶領下，抵達市里的集合點，找到相關負責人。
工作人員為她安排了招待所床位和飯票。
至于那個小孩張海民，工作人員有些為難，向上級請示后決定留下。
“雨水，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再來瞧你。”
天色漸晚，王蘭花轉身告別。
何雨水抱著張海民上到招待所二樓，找到自己的房間，發現是個雙人間，里面還有一個五十多歲戴眼鏡的老太太。
兩人互相介紹后，各自落座。
姚老太太是一位教師，一輩子都在教書育人，解放前在鄉村學堂執教，后來又在根據地教學，新中國成立后依然從事教育工作，并擔任一所小學的校長。
姚老太太教過的學生數不勝數，堪稱桃李滿天下。
何雨水簡短自我介紹后，姚老太太頗為驚訝。
在這個時代，還有這么大的姑娘愿意收養孩子的。
姚老太太看起來有些憨厚。
兩人聊了一會兒便熟絡起來，到了吃飯時間，何雨水主動下樓打飯，而姚老太太則幫忙照看張海民。
食堂里，何雨水打好兩人的飯菜后，突然發現自己忘記帶奶粉了。
張海民該怎么辦呢？
她只能跑到窗口尋求工作人員的幫助，然而食堂確實沒有奶粉，只給了她一碗熬好的小米粥。
想到張海民最近特別喜歡吃輔食，何雨水也只能將就著了。
回到房間后，兩人開始吃飯。
果然是市招待所，食堂的飯菜非常豐盛，肉、蛋、菜齊全，分量也很大。
張海民也痛快地喝著小米粥，畢竟天天喝奶已經讓他厭倦了。
在招待所過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叫醒了十位先進個人，一起前往一個大型會場。
會場布置得喜氣洋洋，彩旗飄揚。
工作人員簡單介紹了會議流程：聽取領導講話、上臺領獎、發表感言、選擇獎品，最后還要游行。
為了照顧一些文化水平較低的先進個人，還準備了感言模板。
何雨水也有她的那份。
她本來就沒想好要說什么，既然有人準備好了，反而省事了。
在會場進行了幾次彩排。
座位安排妥當后，工作人員準備離開。
不過顯然他們擔心張海民會擾亂會場秩序，臨走前，不知從哪里找來一瓶帶奶嘴的牛奶遞給何雨水，并叮囑：
“開會的時候，盡量別讓孩子哭鬧。”
“如果孩子哭了，就給他喝牛奶。”
沒辦法，工作人員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十人一排坐下，沒多久，會場陸續進來近百人，各行各業的杰出工作者匯聚一堂。
有勞動模范，有行業標桿，也有各類好人好事。
會場瞬間熱鬧起來，終于有了開大會的氣氛。
十點鐘，大會正式開始。
領導講話結束后，開始詳細介紹每一位榮譽獲得者的先進事跡。
喇叭里傳來的聲音讓坐在何雨水懷里的張海民東張西望。
他發現所有人都穿著樸素的衣服，但臉上紅撲撲的，情緒非常激動。
這一切就像電視劇里的情景，充滿了濃厚的時代氣息。
一個接一個的獲獎者走上領獎臺，不僅有豐厚的獎金，還有物質獎勵，可以選擇各種自行車、收音機、電風扇等家電。
很快，輪到先進個人表彰。
沒多久，就輪到何雨水了。
主持人聲情并茂地講述她的事跡，嘹亮的聲音讓原本平淡無奇的故事顯得格外感人。
何雨水聽得面紅耳赤，滿臉羞澀，甚至差點把衣角揪爛了。
張海民也被感染得熱血沸騰。
等領完獎，臉上的紅暈才漸漸褪去。
在會場呆了四個多小時，大會才結束。
工作人員分別帶領大家領取獎勵，在旁邊庫房里，擺放著各種自行車和電器。
人們排隊領取，個個興高采烈。
看到前面的人都推著嶄新的自行車，大家都有些焦急，生怕自行車被挑光。
輪到何雨水時，她在眾多獎品中仔細挑選了很久。
最終咬咬牙，挑中了一臺電風扇。
這一決定讓工作人員頗感意外。
要知道，在那些獎品當中，最實用且價值最高的當屬自行車，它用途廣泛，即便轉手也能賣出不錯的價格，甚至超過原價。
許多人苦于買不到票，只能望車興嘆。
相比之下，電風扇、收音機、手表之類的東西雖顯高檔，但實用性有限，特別是電風扇，一年當中也就夏季能派上用場，還要擔心高昂的電費。
何雨水壓根沒往這些方面考慮。
她心里只想著，自己已經有了自行車，也不缺錢，實在沒有必要再添置一輛。
倒是最近天熱得厲害，張海民都快熱出痱子了。
單靠涼席顯然不夠，既然有了電風扇，那就干脆選它吧。
選定獎品之后，便是游街環節。
眾人戴著大紅花，舉著小紅旗，排成隊列緩緩走過長街，身后緊跟著一輛滿載獎勵品的解放卡車。
道路兩旁擠滿了圍觀的人群，熱情地揮手致意。
何雨水牽著張海民，邊走邊向兩邊的群眾道謝，她的臉頰再次泛起紅暈，心情無比興奮。
這樣的經歷，活了二十年的何雨水還是頭一回體驗。
一個小時后，游街活動結束。
何雨水累得腿腳酸軟，可精神卻格外振奮。
這時，街道主任王蘭花從人群中走出。
寒暄幾句后，她遺憾地說：“我今早便到了，可惜大會場不讓進。
街上人又多，我站得遠，倒是看到了你，只是沒能讓你發現我。”
話語間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何雨水萬萬沒想到王主任也有這般隨和的一面，平日里的她可是板著臉、端著架子，十分嚴肅的。
捧著自己的電風扇，何雨水正打算回家，卻不料被王蘭花拉去了街道辦事處。
只見辦事處的辦公室內已坐著一位年輕人，胸前掛著顯眼的記者證，一見到何雨水便主動握手：
“您好，何雨水同志，我姓楊，是《四九城晚報》的記者，想對您做個采訪。”
面對何雨水略顯慌亂的眼神，王蘭花趕緊扶她坐下，滿臉堆笑——沒辦法，這位記者可是她特意請來的，南鑼鼓巷街道出了個市級先進個人，怎能不大力宣傳？
不求傳遍全國，至少也要讓整個四九城都知道啊！
“何同志，您為何會收養這個孩子？僅因為他是您的干爹干媽的孩子嗎？您不曾想過將他托付給他人撫養？”
“原本我只想照顧干爹干媽安度晚年，誰知他們走得早，還留下了個弟弟，作為干姐姐，我自當承擔責任。
我也曾考慮過送養，但院里有能力收養的都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不愿承擔，其他家庭要么已有三四個孩子，要么負擔不起。”
“何同志，在收養孩子之后，有沒有遇到閑言碎語或阻礙？”
“我沒有聽到什么閑話，不過阻力確實不小，有些人總是打著各種奇怪的主意試圖讓我放棄撫養，我就不再細述了。”
“何同志，聽說您考上了夜校，這是真的嗎？”
“沒錯，有次下班途中我救了一位老教授，他推薦我報考夜校，我高中畢業后很容易就通過了入學考試，很喜歡夜校的生活，會一直堅持下去。”
……
那個時代的記者很是樸實，實事求是，絕不會為了吸引眼球而歪曲事實，也不會提出獵奇的問題。
順利完成采訪后，何雨水終于松了口氣。
她覺得渾身疲憊不堪。
王蘭花笑著遞上一杯涼白開，她一口氣喝完。
王蘭花舒了一口氣后，滿懷感激地向何雨水致謝：“多虧了你，太感謝了！”
“你也清楚，在我們這條街上獲得市級榮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只是為了南鑼鼓巷的發展，請了個記者。”
“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何雨水搖搖頭，真誠地對王蘭花說道：“主任，我完全理解。”
“您幫我辦好了收養手續，還把張家的房子給了海民，這份恩情該是我感謝您才對。”
王蘭花的表情有些尷尬。
她本想把房子轉給別人，但最終還是心軟了。
提到張家的事，她皺眉追問：
“雨水，院里有人擋你的路，不讓收養孩子，是誰？”
唉！
何雨水嘆了口氣，猶豫要不要說出來，畢竟這事與她哥哥有關，家丑不可外揚。
但在王蘭花的催促下，她還是說了出來。
一聽阻攔的是易中海和秦淮茹，王蘭花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秦淮茹她是知道的，賈家的媳婦，上有婆婆，下有三個孩子，僅靠她的工資養活全家，日子確實艱難。
想打傻柱的主意，街道也沒什么好辦法。
一方面秦淮茹弱勢，街道介入怕被指責欺負弱者；另一方面，秦淮茹是寡婦，傻柱未婚，兩人之間發生什么事，都屬于私事。
更何況，國家現在鼓勵寡婦再婚生子。
但易中海作為院子的負責人，為了自己的養老干出這種事，實在令人不齒，甚至有濫用職權的嫌疑。
因此，王蘭花當場決定，必須給易中海一個教訓。
“雨水，你覺得怎么處理合適？”
王蘭花想要聽聽何雨水的看法。
何雨水馬上搖頭，她才不會上當，明明是街道的問題，憑什么讓她擔責，顯得像是公報私仇，還會影響自己的名聲。
王蘭花思索良久，試探性地提議：“要不讓他向你道歉？”
何雨水皺眉。
她已經不想再和易中海有任何牽連了。
呼！
這何雨水還真不好對付，王蘭花心想，最后狠下心說：“那干脆撤了他的職，換個人來當這個負責人。”
只是，95號院里的其他兩位負責人她也有所了解。
一個是劉海中，酒鬼一個，口碑極差。
一個是閻埠貴，小學老師，行事規矩但缺乏魄力。
這兩人都沒資格接手易中海的位置，一旦撤了他的職，由誰來接任？
王主任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