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歡你的，可爸媽說我欠你太多……大概青春期到了吧，我開始不服。”
“憑什么我處處都要哄著你讓著你，你到底是我的恩人還是債主？”
“所以我開始刻意疏遠你……等大學畢業，看到你身邊的趙茜，和她在一起時那么輕松，我就……”
“是我懦弱，是我背叛了我們的感情，對不起?！?/p>
原來，是這樣。
聽完后，我只覺得發自內心的釋然。
以前我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太沉迷科研工作，是不是缺少魅力。
現在我才明白，錯的人一直不是我。
“抓緊時間吧?！?/p>
我不知道趙茜究竟做了什么。
只知道入夢儀一旦停止工作，世界坍塌，我們都會陷入永恒的沉睡。
地上混好的泥土還在。
我們上前，一點一點捏起小人來。
這次進展十分順利。
大概因為共同回憶了很多童年往事，他也漸漸記起我爸爸媽媽救他時，是多么奮不顧身。
兩尊小泥人在窗邊等待晾干時，我們在屋子四下轉了一圈。
“你有什么可以鏈接現實情感的物件嗎？”
我問。
他沉思了很久，茫然地搖了搖頭。
似乎長大成人這些年，他為了躲避恩情的負擔，把所有情感都寄托在趙茜身上。
他給趙茜買過無數紀念品，花錢如流水一般。
可真要想想趙茜給過什么令他銘刻在心的回饋，似乎并沒有。
趙茜只是享受被捧成公主的感覺，根本不懂得付出。
“而且……我心里已經沒有她了，如果找些我爸爸媽媽的東西，不知道可不可行？”
屋子里，陳伯父和伯母的物件很多。
但并不足以喚起他充沛的情感。
畢竟十幾年了，他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還有機會回去嗎？”
他的眼神中顯出恐懼。
我想要安慰他，卻不知如何開口。
畢竟就連我自己，也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能夠回歸現實。
當晚，他睡得很不安穩，隱隱有抽泣聲。
時鐘剛剛響了五聲，他就迫不及待爬起來，順帶叫醒我。
“夢夢，我想過了！”
“我們就在這里相守一輩子，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不也很好嗎？”
他的眼眶通紅，眼皮腫成了桃核。
我輕輕嘆了口氣，下意識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臉頰安慰，又在沒觸碰到前收回了手。
“你知道我為什么拼死拼活，也要研究這個入夢儀嗎？”
他搖了搖頭。
我望向窗邊的泥人出神。
腦子里全是爸媽還在世時，家中的歡聲笑語。
“爸媽工作很忙，常常半夜都在執行任務回不了家?！?/p>
“可只要他們回來，一定放下一切陪我玩，帶我去公園郊外……去所有我想去的地方。”
“一開始我常常夢到他們，越來越大后，夢也越來越少，我真怕自己把他們忘了?！?/p>
“所以大學時，聽到入夢儀的項目，我就義無反顧地加入，只希望能讓自己再夢見他們，跟他們說幾句話?！?/p>
“所以……你明白了嗎？”
他兩頰也是淚痕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