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除夕夜最火爆節(jié)目正式誕生。

數(shù)以億計的居民在家看著電視，都疑惑魏瑕為什么[藏尸]，他之后下一步怎么做，他為什么違背父母囑托，沒有照顧好兄妹。

腦波記憶提取，下一幕畫面在電視里出現(xiàn)。

烈焰滾滾，炙熱焚燒。

黑霧滔滔沖天而起，魏家老宅傳出爆裂聲。

魏瑕從三八大杠取出布袋書包，他掏出紙筆。

一個人，背影落寞坐在正門前，取出紙筆，魏瑕一個人坐在雪中，周圍黑煙滾滾，他渾然不顧，只在認(rèn)認(rèn)真真寫著東西。

【時間1995年1月30晚8點02分，春節(jié)節(jié)目剛開播，罪犯駕駛一輛7成新灰白面包車，一輛8成新黑桑塔納沖撞大門，下來6人，為首光頭，戴醫(yī)護棉布口罩，身高約一米七七，口音為滇邊，右手有蝎子紅色紋身，穿西裝黑褲，上身穿黑夾克，內(nèi)套黑色棉襖】

【第二人威脅母親喝下農(nóng)藥，該人年齡約莫二十五歲，頭發(fā)扁長，身高約一米七三，未戴口罩，說話內(nèi)蒙口音，右手有蝎子紅紋身，穿牛仔褲和皮夾克外套】

【其他四人戴醫(yī)護棉布口罩，該四人只看到大概模糊形象，其中一人瘦小，大約四十歲，禿頂，男，戴眼鏡，額頭左側(cè)有一顆黑痣，語氣發(fā)悶，眼鏡為金絲眼鏡，穿皮靴，周圍人聽令于他】

【匕首為狗腿刀，三棱刺，仿手槍，雷管】

魏瑕開始閉上眼睛，稚嫩的臉龐閃過無法抑制的痛楚，每一次回想雙親被害前，他都感到煎熬至極。

該畫面讓人看著悲慟。

醫(yī)院內(nèi)，腦波設(shè)備連接現(xiàn)場，氣質(zhì)威嚴(yán)的魏家三子魏坪政怔住，他忽然開口：“魏瑕在記住那些兇手？”

“他要做什么？”

魏坪政怔住，他從未聽“大哥”說起過兇手。

在他們兄妹四人印象里，95年除夕過后，魏瑕對兄妹說父母外出失蹤，家中房屋意外被燒，之后他們便成為孤兒，一個一個的被魏瑕送了出去。

后續(xù)兄妹也問過魏瑕關(guān)于父母消息，他從來不提，只是說失蹤未果，問多了他就閉口不提。

病房走廊內(nèi)業(yè)城報刊女記者則是呆若木雞開口：“一個人親眼目睹雙親被害，拖著抱著藏起尸首，房屋在燒毀，幼小的魏瑕沒時間悲傷，沒時間救火，因為他在記住兇手一切征兆。”

“這.....”

記者呆住。

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極強。

抖音【雙向長子人生對比】實時播放，熱度正式突破四百萬人在線觀看。

彈幕紛飛。

[第一個模擬長子人生是魏恒生，他選擇跋涉報警，告知真相，布置警力，和家人一起面對，第二個長子是魏瑕原本記憶，他選擇藏尸，任由房屋被燒，完全不去求援，一個人記錄罪犯特征，魏家的人都好狠]

[理性來說魏恒生才適合當(dāng)長子，他的行為路徑正確，他沒有隱瞞和躲避，他和家人一起承擔(dān)面對，這才是一個家庭]

彈幕忽然停住，因為播放的人生對比畫面出現(xiàn)新的一幕。

十二歲的魏瑕坐在門墩邊，他身上穿著黑棉襖淋著白雪，面前的房屋被燒塌了，傳出轟的爆裂一聲。

周圍終于有鄰居顫顫巍巍的趕來了，開始救火，還有老大爺踹了魏瑕幾腳：“你還寫什么呢，你干啥玩意呢，你家著火了！”

魏瑕無動于衷，只是沉浸其中，在其他人眼中像是傻子一樣。

“你父母呢？”鄰居王大娘擔(dān)憂問道。

“你家咋起火的。”趙大爺喊道。

“你這完蛋玩意，魏家怎么有你這種軟蛋貨。”趙大爺惱怒踹了一腳，因為魏瑕眼神帶著奚落平靜。

是的。

之前沒人來，現(xiàn)在來了開始表現(xiàn)，問東問西，各種忙碌，彰顯品格。

以前魏父幫這里鏟了車匪路霸，除了豪民混混，很多礦民感激涕零。

而現(xiàn)在是好事和喜歡出頭的趙老頭帶頭指揮滅火，像是在做天大好事。

而著火的這家長子魏瑕則是面無表情在畫畫。

在其他人眼中是畫畫。

但！

在正在觀看畫面觀眾人眼中！

魏瑕在一點一滴，仔仔細(xì)細(xì)的進行——素描。

這是罪犯畫像！

那是魏瑕躺在床底通過被踢翻的水壺倒影看到光頭大概樣貌，光頭在毆打魏父時不小心口罩脫落了幾秒。

【光頭畫像，身材畫像，紋身線條勾勒、鷹鉤鼻，膚色較黑，鼻頭發(fā)紅，狹長雙眼編各有黑瘢，斷眉，脖子的刀疤，每一處細(xì)節(jié)】

【內(nèi)蒙口音男，蝎子紋身，扁長頭發(fā)，沒戴口罩，丹鳳眼，塌鼻子，膚色發(fā)紅，額頭和右眼垂有兩顆黑痣，短胡子，下巴有一道小疤痕】

而后魏瑕根本不在意鄰居的詢問，他像是傻了一樣走到院子堆垃圾的地方，魏瑕開始看著搟面杖的血手印，農(nóng)藥瓶上的手印，暴徒用來打人的木凳，他開始將手印刻錄，描繪。

其他四人，形體勾勒，穿著打扮，姿態(tài)，走路外八內(nèi)八，皮靴紋路，鞋底痕跡，等一點一點全部資料都寫在這個具有年代感黃紙日記本上。

鄰居嘆息開始離開，還有人打電話通知魏瑕姥爺姥姥。

魏瑕則用垃圾掩蓋隱藏好那些有著血手印的證據(jù)。

之后姥姥一家人來了。

帶著兄妹四人。

姥姥六十七歲，看到家被燒成這個樣子，直接嚎啕大哭，周圍人都攔不住。

“小瑕，你爸媽呢？你爸媽呢！”姥姥哭的發(fā)抖。

“出去了，他們之前就說要出差。”魏瑕平靜，之前暴徒留下的信封他也藏起來了。

“那是誰燒的屋子，誰干的？”姥爺氣的渾身發(fā)抖。

其他村民也跟著問。

“是啊，誰干的。”

“是不是你玩火。”

魏瑕那一刻似乎想要說，但他瞥到人群中有一個禿頭矮小中年人在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一刻魏瑕感到一股寒意襲來。

是那個行兇暴徒！

于是魏瑕癱軟在地，哭泣說著：“我不該玩火。”

“我不該在家里點蠟燭。”

魏瑕嚎啕大哭，其他鄰居氣的再次踹了他幾腳。

姥爺姥娘氣的拿棍子要打斷他腿。

魏瑕一動不動任由挨打。

而他眼神不經(jīng)意看著隱于人群的那幾名罪犯。

禿頭矮小中年男，他腰間鼓囊囊揣著仿造手槍。

光頭刀疤男，他瞇著眼睛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若無其事看著。

還有頭發(fā)扁長男，也一臉惋惜和其他人說著火災(zāi)。

暴徒在旁觀。

不能露餡。

“我不能露餡，弟弟妹妹還在這。”

“不能被他們盯上！”

“我是長子，長子要保護弟弟妹妹的！”

魏瑕在內(nèi)心一遍遍重復(fù)告訴自己，而他的聲音也響徹直播間，響徹三十年后的全國除夕。

很多戶人家都呆住。

業(yè)城警局，執(zhí)勤年輕干警陳效文那一刻忽然感到很難受，這個孩子選擇了承擔(dān)一切。

他知道兇手在窺探，但他也知道兇手有武器，他的兄妹和親人還在這，所以他不能說，他甚至要故意說是自己點的火，把一切罪惡攬到自己身上。

只為了保護家人。

所以寧愿背負(fù)燒毀家屋，不孝癡傻的罵名。

陳效文忽然看著老警察：“前輩，我真的很難想象魏瑕以后的人生會是墮落腐朽，監(jiān)獄常客，怎么可能。”

“他現(xiàn)在有擔(dān)當(dāng)，很出色。”

老警察嘆了口氣：“但他以后確實墮落了，可能是這次災(zāi)難讓他崩潰絕望，最終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