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啦！
紙袋被他扯破，黑棉鞋掉了出來。
看著那棉鞋常振全一愣，不用解釋他也知道這是給他買的。
他抿了抿嘴，握著袋子的手緊了緊。
看冉晚音要走，他趕緊將冉晚音手里的袋子全都接過來，然后一一打開。
在看到他的羽絨服，毛呢褲子后，常振全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哼了一聲：“這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呢，哪兒用這么早置辦年貨啊？”
冉晚音知道這狗東西是給自己找臺階下坡。
如果是平時，她真不會慣著這個死老頭子！
只不過她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之前發燒那可不是作假，她燒的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今天好容易起床了，從一大早就各種事兒，一分鐘都沒閑著。
她這會兒連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了。
冉晚音沒有去接常振全因為心虛而時不時朝她瞟過來的眼神，耷拉著眼皮就往自己屋走。
因為常振全打呼嚕，他們早就分房睡了。
看冉晚音不接招，常振全抱著羽絨服有點訕訕地跟在她身后也一起進去了。
口里嘀咕著：“那個，你不看看我穿著合不合適？”
冉晚音一直憋著氣呢。
不發作是不想自己難受。
這會兒看這人不長眼還跟進來，實在是不耐煩到了極點！
她停下腳步，轉身懟道：“不合適就別要，給我放著。明天我就去退了，省得花錢！
你不是嫌我作嗎？那你別跟著作，別穿我買的。
想穿用你自己的錢買去，你賣白菜不是還賺了錢嗎？”
“賣白菜才賣幾個錢，還不夠明年買化肥的。”
常振全嘀咕著，同時將羽絨服緊緊抱在懷里。
看冉晚音又要攆他，他趕緊問：“那個，今天收的房租呢，你不會都花完了吧？”
冉晚音看著他不說話。
那房子是她的，房租自然也是她收。
雖然他們夫妻倆心照不宣的都把錢攢起來留給兒子用，但存折一直在冉晚音手里。
常振全花錢的時候找冉晚音要，但他不會去過問存折里有多少錢，這是他們倆多年的默契。
常振全自己明白老婆這么盯著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高興地道：“我又沒打算找你要錢。就是……老二家的錢真不給啊？”
“不給?！?/p>
“那，咋跟他說啊？”
“你別管，這事兒我有分寸，等他回來我跟他說。”
“行，老二我不管了，那你給我五千吧，我答應給老三五千塊錢讓他買摩托了?！?/p>
看冉晚音要瞪眼，常振全連忙解釋：“我沒給他打電話！這是一早起我答應的，那時候你還沒跟他們吵架呢?！?/p>
冉晚音想起來買摩托的事兒了，當年確實有這么一遭。
當時也是老頭子先答應，然后她不得不把錢給了。
結果那小子哪兒是買什么摩托啊，他要錢是為了給劉紅過生日！
倆人拿了錢，去市里大酒店住了好幾天，吃吃喝喝玩玩，直到把錢花完了才回來。
摩托？
一直到最后，連個摩托的影兒都沒見著！
冉晚音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不給。誰要也不給。這事兒你別管，明天我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回來，我要開家庭會議。”
常振全不知道這家庭會議又是哪一出？
他覺得老婆病了一場后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但兒子的事兒不用他操心，他就像是卸下了一副擔子，整個人都輕快了。
他沒有反駁，當即道：“那你睡吧，爐子上坐的有熱水，你燙燙腳再睡，我去老劉頭家轉一圈。”
老劉頭是常振全的老伙計，倆人關系一直不錯。
冉晚音知道他這會兒去是為了顯擺自己的新衣服，新鞋子，也沒攔著，只是冷哼了一聲。
直到常振全換了衣服，精神抖擻的準備出門，冉晚音才想起來一件事兒。
“去老劉頭家坐一會兒就坐一會兒，少在小賣鋪待。寡婦門前是非多，大晚上的你坐劉愛女那兒，明天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知道了，哪兒那么多話。我口袋里沒錢，在那兒待什么待！”
冉晚音原本還打算早起收拾停當了就給三個兒子打電話呢，沒想到早飯還沒吃完二兒子常文華就來了。
他一進院門就嚷嚷：“媽，起了沒，看看我給你買啥了？你最喜歡的雞蛋糕！”
說著晃著一小包麻紙包著的糕點進來了。
冉晚音端粥的手都沒有放下去。
雞蛋糕，雞蛋糕，每逢這小子有事兒求她，總會提著包雞蛋糕回來。
她什么時候說過最愛吃這東西了？還不是因為這最便宜。
五塊錢就能買一斤。
真想著自己，出他們家門就是大超市，隨便買點啥也比這放滿了香精的雞蛋糕強！
看老娘不高興常文華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
可想到女兒的學費，想到媳婦的不滿，他還是堆起笑坐在了冉晚音的身邊，還沖常振全道：“爸，你給我也盛碗粥，我一大早就往這邊趕，也沒吃早飯呢。”
“??？沒吃早飯啊，那我給你買包子去！”常振全坐不住了，站起來就往門口走。
看老頭屁顛屁顛的伺候他兒子去了，冉晚音也沒阻攔。
一邊喝粥一邊聽著二兒子絞盡腦汁的繞彎子哄自己高興，心底涌起一陣淡淡的哀傷。
連這樣只用動動嘴皮子就能討自己歡心的事兒，上輩子兒子也幾十年都沒有再做過了。
從知道她徹底沒錢之后。
冉晚音就這么靜靜聽著。
一直聽到常文華說得嘴都累了，再也說不下去了，她才開口道：“我知道你是為什么來的，現在我不想跟你說。
你去打電話把你媳婦，你大哥大嫂，還有你弟都給我找回來，我要開個家庭會議。在家庭會議上我會告訴你們我的決定。
對了，跟老三說讓他別帶劉紅回來，我這個家不歡迎那個女人，以后她都不能登我的門！
要是老三不愿意，那以后他也不用回來了。”
常文華沒想到不過個把月沒見，怎么媽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面對著這樣的母親，他還真不敢多說什么。
他看著冉晚音，有點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媽，你怎么了？聽我爸說你前幾天生病了？”
生病也沒見你過來看看！
冉晚音不想再跟這白眼狼多費口舌，只是道：“你現在就去打，最好讓他們現在都過來。
跟他們說，如果今天不來，以后就別跟我提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