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的腳步聲漸近,楚明凰指尖掐進掌心,《璇璣策》的金邊在袖中硌得生疼。蕭承稷被困陷阱卻仍在掙扎,楚明玥的哭號混著蠱蟲振翅聲,將祠堂內的空氣攪成一鍋沸粥。她忽然瞥見香案下露出半幅畫卷,邊角繡著的赤凰尾羽,正是母親當年常穿的服飾紋樣。
"砰 ——"
雕花木門被暴力踹開,十二名身披玄色甲胄的死士闖入,刀刃上泛著藍汪汪的毒光。楚明凰 Recognize 這是柳氏豢養的 "蝕骨衛",每道傷口都會滲出溶肌血毒。她反手將《璇璣策》拍入香案機關,星圖地磚突然翻轉,蕭承稷的陷阱瞬間噴出迷煙,嗆得死士們連連后退。
"保護六殿下!" 為首死士揮刀劈向楚明凰,卻見她足尖輕點星圖,整個人借力躍上梁柱。祠堂穹頂的藻井繪著二十八星宿,此刻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映得梁上懸掛的七具女尸輪廓分明 —— 她們身著陳舊的赤凰紋華服,脖頸纏著金線,舌尖皆含著刻滿咒文的銀釘。
"母親..." 楚明凰的呼吸驟然停滯。左數第三具女尸耳垂上,正墜著那對她熟悉到骨髓的翡翠耳珰,那是父親在母親生辰時親自雕琢的 "雙鳳銜珠",內側還刻著她的小字 "凰兒"。尸體面容已枯槁如紙,可腕間的赤凰銀鐲,分明是楚家嫡女代代相傳的信物。
死士的刀刃劃破她的袖擺,楚明凰猛地回神,指尖扣住梁柱上的金線用力一扯。七具女尸應聲墜落,金線繃直如琴弦,竟發出類似編鐘的清越鳴響。死士們被這詭異場景震懾,刀刃頓在半空,只見每具尸體心口都繡著褪色的 "柳" 字,正是柳氏陪嫁的繡娘針法。
"當年母親難產時,柳氏就是用這七具女尸頂替!" 楚明凰踏過死士的刀刃,指尖撫過母親尸身口中的銀釘,咒文與《璇璣策》上卷末頁的星圖完全吻合,"她用 ' 七凰鎖命陣 ' 假造難產,實則將母親封入佛堂,每日用蠱蟲抽取楚家氣運!"
蕭承稷的咳嗽聲從陷阱傳來,楚明凰突然發現母親尸身的指甲縫里嵌著半片碎玉,正是容景行昨夜交給她的赤凰虎符殘片。她將碎玉按在銀釘頂端,咒文突然發出藍光,七具女尸的金線同時繃斷,在地面拼出 "佛堂地磚下三尺" 的字樣。
"小姐!" 青鸞的聲音從祠堂角落傳來,她正抱著個檀木匣子瑟瑟發抖,匣蓋上的赤凰紋與楚明凰腰間香囊完全一致。死士們趁機撲來,楚明凰反手甩出母親尸身腕間的銀鐲,銀鐲突然展開成九枚柳葉鏢,正是《璇璣策》中記載的 "赤凰分羽" 機關。
血腥氣在佛堂彌漫,楚明凰抓起母親的翡翠耳珰收入香囊,指尖劃過女尸心口的 "柳" 字繡紋,突然發現每具尸體的肩胛骨處都有刀傷 —— 那是北疆戰士特有的箭傷處理方式,與父親當年描述的母親戰場負傷位置分毫不差。
"原來母親早就知道柳氏的陰謀..." 她低聲呢喃,指尖撫過《璇璣策》上卷中 "七凰鎖命陣需至親血脈啟動" 的記載,終于明白為何柳氏非要將她養在楚家十七年。青鸞顫抖著打開檀木匣,里面正是母親的貼身玉佩,以及半幅染血的北疆布防圖。
陷阱里傳來機括復位的聲響,蕭承稷狼狽地爬出來,腰間白虎符已出現裂痕。他盯著梁上的女尸,瞳孔驟縮:"你竟敢褻瀆死者!" 楚明凰冷笑,將翡翠耳珰拍在香案上:"六殿下可知,這些女尸體內都被種了 ' 牽機引 ',專門吸食楚家嫡女的氣運?"
死士們的尸體突然開始膨脹,楚明凰 Recognize 這是柳氏的 "尸爆蠱",立刻拽著青鸞沖向佛堂暗角。地磚下的機關果然如女尸所指,她踩著北斗方位連踏七塊青磚,暗門應聲而開,露出通往地窖的石階,腐木味混著檀香撲面而來。
"小姐,當年夫人就是從這里被拖下去的..." 青鸞突然哽咽,指向石階上的拖痕,"奴婢親眼看見柳氏用金線縫住夫人的嘴,說什么 ' 赤凰命格只能屬于楚家繼室 '..."
地窖內燭火忽明忽暗,楚明凰摸著石壁上的刻痕,全是母親的字跡:"凰兒三歲,會背《孫子兵法》;凰兒五歲,能開三石弓..." 她的視線突然定格在最后一行血字:"柳氏與國師合謀,欲借九星連珠日煉我為活祭,虎符在..."
話音未落,地窖頂部突然傳來巨響,蕭承稷的佩劍劈斷暗門橫梁。楚明凰將青鸞推進密道,轉身時看見蕭承稷掌心的朱砂痣正在滴血,那是南楚噬心蠱發作的征兆。她摸向腰間香囊,卻發現母親的翡翠耳珰正在發燙,竟與蕭承稷的佩劍產生共鳴。
"你以為找到尸體就能翻盤?" 蕭承稷步步逼近,劍刃上倒映著楚明凰染血的裙擺,"當年你母親跪在我面前求我放過楚家時,我可是親眼看著她被柳氏做成了人彘 ——"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楚明凰突然將翡翠耳珰按在劍鞘上,整柄佩劍竟發出哀鳴。《璇璣策》上卷的金邊突然亮起,在蕭承稷腳下拼出 "南楚余孽" 四個血字 —— 那是他窮盡十八年想要抹去的身份。
"原來你早就知道..." 蕭承稷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當年楚家滅我南楚滿門,如今我不過是以牙還牙!" 他揮劍斬向楚明凰,卻被她用母親的銀鐲機關鎖住手腕。地窖深處突然傳來機括轉動聲,七具女尸的金線竟順著密道爬來,在蕭承稷腳下織成囚籠。
"你以為滅了楚家就能坐穩皇位?" 楚明凰撿起他掉落的佩劍,劍鞘內側赫然刻著 "赤凰歸位,天下歸一",正是當年楚家太祖的佩劍銘文,"南楚余孽,你可知這柄劍,本就是我楚家之物?"
蕭承稷被金線捆在石柱上,眼睜睜看著楚明凰打開檀木匣,取出母親的玉佩。玉佩與她掌心的赤凰印記相觸的瞬間,地窖頂部的七星孔洞突然灑下月光,在地面拼出北疆三十萬鐵騎的布防圖 —— 那是柳氏窮盡二十年都想得到的機密。
"青鸞,去把祠堂的長明燈換成血色。" 楚明凰將玉佩系在腰間,指尖劃過母親的血字,終于明白最后那句 "虎符在佛堂藻井" 的含義。她抬頭望向穹頂的二十八星宿圖,發現赤凰星位的藻井磚可以移動,里面正躺著半枚染血的虎符,與容景行的半塊嚴絲合縫。
當她取下虎符的剎那,七具女尸的金線突然全部繃斷,化作光點融入她的赤凰印記。蕭承稷的瞳孔里倒映著她周身縈繞的赤光,終于露出恐懼:"你... 你是赤凰之主..."
"不錯。" 楚明凰將虎符收入香囊,看著地窖墻壁上突然浮現的機關圖,正是朱雀機關城的啟動密鑰,"蕭承稷,你欠我楚家的,今日便用你的噬心蠱來還 ——"
她指尖按在蕭承稷眉心,將《璇璣策》上記載的 "引蠱術" 打入他體內。蕭承稷發出慘叫,掌心的朱砂痣迅速蔓延成黑色紋路,那是南楚皇室被詛咒的印記。就在此時,地窖密道傳來金屬碰撞聲,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年闖入,左臂纏著滲血的繃帶,腰間別著柄刻著赤凰紋的短刀。
"主子!" 少年單膝跪地,聲音沙啞如生銹的齒輪,"暗衛燕七,奉命守護佛堂機關,卻讓柳氏的人毀了夫人的尸身..." 他抬頭時,楚明凰看見他左眼下方有道箭疤,正是十二歲那年她在碧波池救起的少年 —— 原來他早已是楚家暗衛,默默守護了她五年。
"起來吧,燕七。" 楚明凰將翡翠耳珰放在母親尸身掌心,轉身時看見蕭承稷已經昏死過去,"去把柳氏的 ' 蝕骨衛 ' 尸體丟進亂葬崗,記得在他們心口刻上 ' 楚' 字 —— 從此之后,凡是與柳氏勾結者,皆以赤凰血祭之。"
燕七領命而去,楚明凰獨自坐在地窖石階上,摸著虎符上的血槽。母親的血字在石壁上漸漸淡去,卻在她心中刻下更深的印記。佛堂外,梨花花瓣順著密道飄來,落在她掌心的赤凰印記上,化作點點熒光。
"母親,女兒終于明白,赤凰之主的命運,從來不是被人操控的棋子。" 她低語著站起身,將《璇璣策》上卷與虎符收入香囊,"柳氏、蕭承稷、楚明玥... 你們布下的局,我會一一碾碎,就從這佛堂藏著的七具枯骨開始。"
走出地窖時,祠堂內的長明燈已換成血色,照得七具女尸的赤凰紋華服格外刺眼。楚明凰取下自己的赤凰金步搖,將簪頭的紅寶石按進香案機關,星圖地磚突然翻轉,露出一條通往玄機閣的密道 —— 那是父親當年為她準備的退路,也是她接下來要走的復仇之路。
"小姐,老夫人醒了,吵著要見您。" 青鸞從密道外跑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還有... 柳氏的院子傳來異響,像是有機關獸在吼叫..."
楚明凰整理好衣袍,指尖撫過母親的翡翠耳珰:"告訴老夫人,就說柳氏因蠱毒發作,已經被送去佛堂懺悔。至于機關獸..." 她望向密道深處,那里傳來金屬摩擦的轟鳴,正是《璇璣策》中記載的 "赤羽衛" 機關獸覺醒的征兆,"該是我們組建赤羽衛的時候了。"
月光穿過祠堂的雕花窗,在她身后投下展翅欲飛的赤凰影子。佛堂梁上的女尸們終于閉上眼,仿佛在見證她們用生命守護的嫡女,終于踏上了逆天命、復仇雪恥的道路。而楚明凰知道,這僅僅是開始,前方的路布滿荊棘,但她的赤凰羽翼,早已在佛堂的枯骨堆中,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