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瀾州荒原的沙暴撕開暮色時,蘇寒正用碎瓷片刮去臂上的膿血。流民窟的破席下滲出黑紅色污水,混著遠處傳來的哀號——又有三個孩子死于開靈失敗。他摸向脖頸間的碎玉,這是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玉片內側刻著半段晦澀口訣:“三陰絕地血為引,開靈何須問仙門。”
“阿寒,該去領開靈草了。”小柔裹著補丁摞補丁的粗麻斗篷,懷里還抱著昏迷的幼童,“王嬸家的虎娃等不及了。”她腕間的青色胎記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蘇寒曾聽流民老卒說過,這是上古靈種的征兆。
開靈儀式在破廟舉行,二十七個流民少年蜷縮在褪了色的蒲團上。蒼瀾宗執事捏著鎏金開靈瓶,瓶中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記住,開靈引是仙宗賜福,能活下來的...都是天命之人。”他抬手甩來墨綠色藥液,蘇寒嗅到其中混著尸油和曼陀羅花粉——這與《流民夜話》里記載的“三陰開靈法”截然不同。
藥液入喉的瞬間,蘇寒感覺五臟六腑仿佛被扔進巖漿。他咬破舌尖,用母親教的止血咒壓下劇痛,卻見鄰座少年七竅流血,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執事獰笑著搖頭:“資質太差,活該被天道淘汰。”
“不對,這開靈引有毒!”小柔撲向執事,卻被他反手甩飛。蘇寒接住她時,觸到她腰間的太虛玉佩——那是三個月前從流民尸體上撿的,此刻正發出溫熱的共鳴。母親留下的口訣突然在腦海中清晰起來,他鬼使神差地劃破掌心,將血滴在小柔腕間的胎記上。
異變陡生。蘇寒的血紋如活物般爬上執事手臂,那些用來壓制開靈者的三陰咒文竟被逆流的血液沖散。執事驚恐地掏出傳訊煙火,卻見蘇寒眼中泛起狼首虛影,正是流民傳說中“吞靈族”的標志。
“你們以為用毒就能控制流民?”蘇寒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顫音,血紋順著地面蔓延,將剩余的開靈藥液全部蒸發,“我母親用命換來的開靈法,從來不需要仙宗施舍!”他揮拳擊碎開靈瓶,碎片劃過臉頰,卻在血紋作用下迅速愈合——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使用體內的力量。
破廟外傳來蒼瀾宗護院的腳步聲。小柔握緊蘇寒的手,玉佩突然投射出星圖,在地面勾勒出通往三陰絕地的路徑。她望向蘇寒臂間新浮現的狼首血紋,想起老流民的歌謠:“吞靈血裔踏三陰,逆斬天道破仙門。”
“跟我來。”蘇寒踢開后門,沙暴恰好掀起漫天黃沙。他背著虎娃,拉著小柔沖進夜色,身后傳來執事的尖叫:“抓住那個血紋變異體!他是吞靈族的余孽!”
三陰絕地的血色迷霧中,蘇寒發現巖壁上刻著與母親碎玉相同的咒文。小柔的玉佩突然飛出,嵌入石壁凹槽,露出暗格里的青銅小瓶,瓶身刻著“開靈引·血變”三個字。當蘇寒握住瓶子時,遠處傳來蒼瀾宗特有的警笛聲,而他臂間的血紋,正順著瓶身紋路緩緩生長,仿佛在回應某種遠古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