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宮的青銅燈樹在子夜時分自動點亮，七十二盞赤凰紋燈盞將玄鐵鍛造臺映成血色熔爐。楚明凰握著鍛造錘的指尖還在發(fā)燙，玄鐵與赤砂在錘下交融時產(chǎn)生的高溫，在她袖口燙出焦黑紋路——那是《天工秘錄》中"赤凰鍛兵"的必經(jīng)淬煉。

"主子，這是最后一道淬火。" 燕七半靠在冰棺旁，左腕纏著浸過雪參汁的布帛，斷肩處的玄鐵骨架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用北疆冰川的千年玄冰，混著赤羽衛(wèi)的血祭之。"

楚明凰點頭，將鍛造了三日的機械義肢浸入冰桶。玄鐵骨架在接觸冰水的剎那發(fā)出蜂鳴，肘關(guān)節(jié)處的赤砂核心突然亮起，映得地宮星圖上的赤凰虛影振翅欲飛。她記得《天工秘錄》殘頁上的批注："以忠魂血髓為引，方得機關(guān)與血脈共鳴。"

"忍著點。" 她取出十二枚赤砂釘，分別釘入義肢的肩、肘、腕三處關(guān)節(jié)，"這是從佛堂女尸腕骨中提取的鎮(zhèn)魂釘，能讓機械關(guān)節(jié)與你的骨髓神經(jīng)相連。"

燕七咬住牙，看著赤砂釘沒入斷肩處的玄鐵骨架，劇痛讓他額角青筋暴起，卻仍盯著鍛造臺上的義肢 —— 那是用他斷肢的齒輪軸為核心，混合楚明凰的赤凰血鍛造而成，肘關(guān)節(jié)處暗藏七枚暴雨梨花針，針尾系著赤羽衛(wèi)的鴉青絲線。

"試試能不能握拳。" 楚明凰將義肢扣在他斷肩，齒輪咬合的聲響中，燕七的指尖微微顫動，最終握成拳頭時，義肢關(guān)節(jié)處噴出細不可察的赤砂霧 —— 這是《璇璣策》中記載的 "蠱毒偵察" 功能。

"能感覺到... 赤砂在血管里流動。" 燕七凝視著義肢表面浮現(xiàn)的赤凰鱗紋，那是楚明凰用指甲在玄鐵上刻下的護主咒，"主子，這義肢..."

"這是赤羽衛(wèi)的第一件兵器。" 楚明凰打斷他，指尖劃過義肢內(nèi)側(cè)的暗格，暴雨梨花針的發(fā)射機關(guān)應(yīng)聲啟動，七枚銀針釘入地宮石柱，在表面拼出 "赤羽衛(wèi)" 三字，"今后你的機械義肢，能操控朱雀機關(guān)城的左翼，也能引爆藏在柱石中的赤砂炸藥。"

地宮深處傳來機括轉(zhuǎn)動聲，十二道人影從暗門魚貫而入。他們身著鴉青勁裝，臉上或有刀疤，或纏著繃帶，卻都在看見楚明凰時同時單膝跪地 —— 正是三日前從亂葬崗尋回的楚家舊部暗衛(wèi)，每個人左腕都系著半截赤凰紋絲帶。

"參見赤凰之主。" 為首的盲眼男子開口，聲音像生銹的弓弦，"屬下斷指，原楚家前鋒營斥候，擅破解西域蠱陣。"

楚明凰點頭，目光掃過眾人：斷指的斥候、少了三根腳趾的刀手、耳后刺著赤凰紋的易容師... 這些曾被柳氏折磨致殘的暗衛(wèi)，此刻眼中都燃著復(fù)仇的火。她取出從玄機閣購得的赤砂烙鐵，烙鐵上的赤凰紋在星圖映照下栩栩如生。

"赤羽衛(wèi)的規(guī)矩，你們該清楚。" 她走到斷指面前，烙鐵在火盆中燒得通紅，"從此斷去前塵，只認赤凰為主；從此刀山火海，唯聽主上令下。"

斷指抬頭，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我等生是楚家暗衛(wèi)，死是赤凰忠魂。" 他主動伸出左臂，任由烙鐵落下，焦肉味混著赤砂香在地宮彌漫，左臂上的赤凰印記與楚明凰掌心的印記遙相呼應(yīng)。

十二個暗衛(wèi)依次上前，烙下赤凰印記。當最后一人完成儀式，地宮的青銅燈樹突然爆發(fā)出強光，星圖地磚上的赤凰虛影竟分裂成十二只小火凰，分別融入每個赤羽衛(wèi)的印記中 —— 這是《璇璣策》中 "魂契共鳴" 的顯象。

"從今日起，你們便是赤羽衛(wèi)十二煞。" 楚明凰展開《璇璣策》，金邊映出每個人的兵器圖譜，"斷指，你擅蠱術(shù)，便用 ' 剜目銀鉤 '；老刀，你力大無窮，這柄 ' 碎骨錘 ' 歸你..."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燕七身上："燕七，你是赤羽衛(wèi)統(tǒng)領(lǐng)，這柄 ' 赤凰鏈 ' 可連接你的機械義肢。" 說著遞出一條玄鐵鏈，鏈身刻滿星圖，末端是猙獰的虎頭鉤，正是用柳氏的 "蝕骨衛(wèi)" 兵器熔鑄而成。

燕七接過鐵鏈，義肢齒輪與鏈身的赤砂產(chǎn)生共振，竟在空中劃出一道赤光。他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塞進他襁褓的半塊赤凰紋鐵牌，原來從那時起，燕家便與赤凰之主的命運緊緊相連。

"主子，柳氏余孽今夜會襲楚府。" 斷指呈上密報，紙頁邊緣染著西域特有的靛藍，"他們買通了玄機閣的外圍情報員，想趁您鍛造義肢時，盜走北疆布防圖。"

楚明凰冷笑，指尖撫過腰間的赤凰虎符："來得正好。燕七，你帶赤羽衛(wèi)埋伏在西跨院，我要讓這些余孽，見識見識赤羽衛(wèi)的 ' 十二煞刑具 '。"

她轉(zhuǎn)身走向地宮出口，忽然想起《璇璣策》中關(guān)于赤羽衛(wèi)的批注："十二煞者，以刑具為兵，以忠魂為甲，赤凰所指，所向披靡。" 當她踏上石階，地宮深處傳來機械義肢的齒輪轉(zhuǎn)動聲，那是燕七在測試新武器的機關(guān) —— 從今往后，楚府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將成為赤羽衛(wèi)的殺陣。

戌初一刻，西跨院的梨花樹突然無風自動。楚明凰站在閨房檐角，看著十七道黑影翻過墻頭，靴底的西域刺青在月光下泛著熒光 —— 正是柳氏從西域帶來的 "夜蛛團"，每人舌下都藏著能操控毒蛛的 "蛛心蠱"。

"動手。" 她輕聲下令，袖中赤凰印記與地宮的星圖共鳴。下一刻，西跨院的青磚突然翻轉(zhuǎn)，露出暗藏的赤砂陣，十七道黑影瞬間被赤光籠罩，毒蛛從袖中逃出，卻在觸到赤砂的剎那化作膿水。

燕七的機械義肢率先撕裂夜幕，赤凰鏈的虎頭鉤勾住為首者的咽喉，暴雨梨花針同時射向其余人的大穴。斷指的剜目銀鉤專取毒蛛師的雙眼，老刀的碎骨錘砸斷敵人的腰骨，每一擊都精準對應(yīng)《璇璣策》中的 "十二煞刑譜"。

楚明凰站在廊下，看著赤羽衛(wèi)如鬼魅般收割敵人。燕七的義肢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每一次揮鏈都帶出赤砂殘影，那些曾折磨楚家暗衛(wèi)的刑具，此刻成了敵人的催命符。當最后一名余孽被釘在梨花樹上，他胸前的傷口竟自動拼成赤凰展翅的圖案 —— 這是赤羽衛(wèi)對背叛者的警示。

"主子，他們身上有國師的 ' 玄' 字刺青。" 燕七單膝跪地，呈上從敵首指甲縫里找到的碎紙，"是... 蕭承稷的密令。"

楚明凰接過碎紙，看著上面的西域文字冷笑："蕭承稷，你以為借柳氏余孽之手，就能試探赤羽衛(wèi)的虛實？" 她將碎紙拋向篝火，火星中浮現(xiàn)出蕭承稷掌心的朱砂痣，"下次，本宮會讓你親自嘗嘗赤羽衛(wèi)的刑具。"

夜風拂過西跨院，梨花落在燕七的機械義肢上，被齒輪碾成齏粉。楚明凰望著這支剛成立的赤羽衛(wèi)，看著他們左臂新烙的赤凰印記還在發(fā)燙，忽然想起地宮冰棺中母親的骸骨，想起佛堂梁上七具女尸的赤凰紋華服 —— 這些忠魂的血，終于在今日凝成了復(fù)仇的利刃。

"燕七，明日隨我去玄機閣。" 她轉(zhuǎn)身走向地宮，袖中《璇璣策》與赤凰虎符同時發(fā)燙，"該是時候，讓京都知道，楚家的赤羽衛(wèi)，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地宮的石門在身后閉合，楚明凰摸著掌心的赤凰印記，感受著赤羽衛(wèi)每個人的心跳與她共振。她知道，這支由殘兵組成的隊伍，將成為她手中最鋒利的刀，斬開蕭承稷的陰謀，斬碎國師的蠱陣，斬破所有加諸在女子身上的枷鎖。

這一夜，楚府的角樓亮起了十二盞赤凰燈，燈光穿過梨花細雨，將赤羽衛(wèi)的剪影投在宮墻上。而地宮深處，機械義肢的齒輪聲與赤砂的嗡鳴交織，奏響了赤凰之主征戰(zhàn)的序曲 —— 從今往后，九州大地將記住這個夜晚，記住赤羽衛(wèi)初成時，血色與梨花共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