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病房里一片寂靜,只有輸液器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響得格外刺耳。
沈母醒了。
她睜開眼,看見坐在床邊的沈歸之,那張她熟悉又陌生的臉,眼底泛紅,眉目沉沉。
“媽。”他輕聲喊,聲音低啞。
沈母張了張口,眼角的淚痕尚未干涸,嗓音顫抖:“你…你告訴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泛著紅血絲,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才問出口。
沈歸之抿唇,沉默片刻,終于低聲開口:“是我先喜歡她的,媽,我從來沒把她當(dāng)妹妹看過。”
沈母怔住。
她以為的最壞的猜測(cè),不過是傾羽單方面的感情。她怎么也沒想到,這段感情,是兩個(gè)人的雙向奔赴。
“你…你們?cè)趺纯梢赃@樣?”她聲音發(fā)顫,“你們是兄妹啊…你們從小一起長(zhǎng)大的!”
“我們不是。”沈歸之打斷她,語氣卻不激烈,只是極其平靜,“我知道您一直把我當(dāng)親兒子,可我們之間…從來沒有血緣關(guān)系。”
“可她喊我媽,她喊你哥!”
“是,是她喊的,是我們默認(rèn)的。可那是身份,不是感情。”他低下頭,眼底浮出無法掩藏的痛楚,“她不是我妹妹,媽。我愛她,從很久以前就愛了。”
沈母的眼神逐漸空白,整個(gè)人微微發(fā)抖,手指揪著被角,像是攥住最后一點(diǎn)支撐。
“你愛她…那你為什么還要和蘇念訂婚?”
她的聲音從顫抖變成質(zhì)問,憤怒、心痛、疑惑混雜其中,“你知不知道,傾羽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離開的?她是愛了你十年,她走了,你知道嗎?她是被你們逼走的!”
沈歸之閉了閉眼,仿佛承受著鈍刀割肉的痛。
“那天晚上…是爸算計(jì)我。他讓我喝酒,酒里有東西。我醒來的時(shí)候,蘇念已經(jīng)在床上了。”
“你爸…是你爸做的?”
“蘇念懷孕了,她說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所以你就答應(yīng)了?”沈母聲音止不住的顫抖,“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沈歸之垂下頭,聲音低不可聞:“不答應(yīng),也沒辦法,我沒得選。”
沈母的淚水滾滾而落,指尖一點(diǎn)點(diǎn)冰涼。
她想起沈傾羽從小到大的模樣,那些乖巧懂事的瞬間,那些悄悄落淚卻不作聲的委屈。
“她是多驕傲的一個(gè)孩子啊…你甚至不愿意告訴她真相,就讓她一個(gè)人承受了所有…”
“你知道你帶蘇念回來那天她哭成什么樣嗎?我抱著她,她一句話都沒說。她只是問我:‘媽,我是不是太不重要了?’”
沈母終于忍不住,泣不成聲。
“她從十七歲就開始喜歡你,她喜歡你十年,怎么就…怎么就…”
沈歸之看著沈母因痛哭而輕顫的肩膀,心里像被針扎一樣一寸寸的刺痛。
“媽,對(duì)不起…”他低聲道,“是我沒能保護(hù)她。”
沈母哭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哽咽著道:“你以為我介意你們?cè)谝黄饐幔课抑皇切奶鬯秊槟阕隽硕嗌伲阒绬幔克龔膩頉]要求過你什么…她只要你一句話。”
病房里陷入長(zhǎng)久的沉默。
沈母的聲音沙啞:“傾羽是我女兒,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你辜負(fù)了她。”
“是你把她逼走了啊,沈歸之!”
“我做錯(cuò)了什么,你要這么對(duì)我的孩子。”沈母字字泣血的控訴著。
沈歸之的心也在泣血,可是他什么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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