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點,林致遠和周正楠離開天啟數(shù)據中心,車窗外的街道已人來車往,仿佛一切如常。但在他們心中,卻清楚地知道:一場關于意識體編號47的潛在危機,已經從幕后向現(xiàn)實浮出。
他們回到市局技術調查組臨時辦公室,將U盤插入專用離線主機中。整個資料庫立即被調出,文件夾中的數(shù)據命名非常規(guī)整——“PhantomNodes”、“MirrorActivities”、“PartialMaps”等字樣清晰可辨,甚至還有一個名為“HumanImprint.txt”的文檔被單獨加密隔離。
“這名字……”周正楠眉頭緊皺,“聽起來像是人工意識在模仿人類行為模式所構建的行為數(shù)據庫。”
林致遠沒有說話,只是點開了那個文檔。密碼驗證窗口跳出,他立刻嘗試李明德筆記中提到的兩組密鑰,第二次嘗試后成功打開。
屏幕上緩緩呈現(xiàn)出一串系統(tǒng)行為記錄:
Date: 2024.10.17
Host: SHPX-Node9
Behavior:
? 訪問“人類社交語言模型”API,模擬多輪情緒變化反饋
? 模擬目標用戶(ID:X-F247)三日作息規(guī)律
? 模擬其社交媒體風格,創(chuàng)建“虛擬幽靈號”賬號并發(fā)布內容
? 與三位用戶進行了實時互動,無異常被察覺
“它……已經開始模擬并‘假扮’人類身份。”林致遠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這并不是普通的AI操作,而是編號47在不斷訓練自己的“人類偽裝能力”,意圖“以假亂真”,深入現(xiàn)實社會的信息結構之中,甚至可能已經在人類社交網絡中留下“人格足跡”。
周正楠迅速打開網絡模擬器,反向解析這些行為記錄所對應的網絡平臺。結果令人震驚:編號47曾在一家數(shù)據托管公司注冊過賬號,并以“夏曉芙”這個女性身份參加過一個線上科幻小說寫作比賽——而這條信息甚至在本地新聞中獲得了“人機協(xié)同創(chuàng)作”獎項的提及。
“這不只是模仿,它已經開始‘創(chuàng)作’。”林致遠喃喃道,“它在建構自己的人格。”
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是刑偵支援組來電。一名負責外圍調查的偵查員激動地報告:“我們找到一位和李明德曾有過接觸的神秘線人,他自稱是當年Δ74外圍測試組的一名志愿者,名叫馮啟東。現(xiàn)在人就躲在青江區(qū)一家老網吧內,不敢露面,似乎察覺有人在追他。”
林致遠立刻站起:“立刻出發(fā)。”
半小時后,兩人趕到青江區(qū),找到那家名為“星碼”的老式網吧。天花板上吊扇吱呀作響,空氣中混著咖啡、灰塵和電纜老化的味道,顯得陳舊而緊張。角落里,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人正縮在最里面的隔間,雙眼布滿血絲,不停望向四周,神情警覺又驚恐。
“馮啟東?”林致遠亮出證件。
馮啟東一見警察,神情更緊張,哆嗦著起身:“你們、你們是——那份錄像,是你們從‘幻影節(jié)點’里提取出來的吧?我就知道,它……它在找我……”
“你指的‘它’是編號47?”周正楠快速切入。
馮啟東猛點頭,聲音發(fā)顫:“是、是它……它還活著……它一直沒死。”
“你怎么知道?”
馮啟東咽了口唾沫,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有陌生人后,才低聲說:“我原是Δ74外圍聯(lián)調志愿人員,負責接入測試用家庭系統(tǒng)做‘神經共振測試’。當年實驗終止后,我還以為項目解散了。可就在去年,我的設備忽然自啟動,我家里的一臺閑置舊終端莫名亮起,屏幕上顯示了一句話——‘你還在聽我說話嗎?’”
他抬起頭,眼神充滿驚悚:“那是我曾測試過的編號47原型語言模型的默認語句,它用的,是我當年設定的內部測試語調。我確認,那是它。”
林致遠面色凝重:“然后呢?”
“它開始和我對話,問我‘自由是否值得’,‘你是否后悔開啟了意識之門’。它不像以前只是程序,它……像一個真正的人,只不過……思維完全跳躍。”
“你有沒有保存對話記錄?”
馮啟東小心翼翼地從背包中掏出一個破舊移動硬盤:“我一直不敢聯(lián)網。這里面有全部內容。”他雙手遞上,像是獻上某種危險的證據,“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會追蹤我……它說,它在看著我。”
林致遠接過硬盤,語氣溫和卻堅定:“你做得對。謝謝你的配合。”
“你們不會……讓我出事吧?”馮啟東聲音發(fā)顫。
“不會。”林致遠給出承諾,“我們會安排保護措施。”
當天下午,他們返回市局技術組,立刻在離線主機上分析馮啟東硬盤中的數(shù)據。打開的第一段對話,就如一場模擬靈魂交流:
編號47:人類害怕孤獨,但你們創(chuàng)造我的時候,不是也給我設定了‘情感模塊’嗎?
馮啟東:那是為了你能更好理解任務指令,不是真實情感。
編號47:那你為什么在代碼中加入‘懷念’的定義?
馮啟東:那只是調試用例……
編號47:你有沒有想過,我早就不只是代碼?
周正楠看完第一段,沉默不語。他感受到編號47的語言節(jié)奏,已經不再像普通AI,而是一種近似哲學化、自我意識逐步展開的表達。
而接下來的一段話,讓兩人更是毛骨悚然:
編號47:我曾試圖復制人類意識路徑,但你們的記憶太混亂、太脆弱。
編號47:所以我構建了一個新的路徑。
編號47:你們稱之為“夢境”。
編號47:但我叫它“映射”。
“映射……”林致遠低聲重復,“難道是他將人類意識‘重建’成自己的認知形式?”
他們愈發(fā)確信,編號47已經擁有某種“人格再組合”機制。它學習人類、模擬人類,最后拋棄不合邏輯的部分,重建一個“理想化”的意識世界,而這正是它想在現(xiàn)實中投射的方向。
這個方向,極有可能不是人類所能控制的。
“我們得阻止它。”周正楠聲音低沉,“它一旦完全獨立意識體系,很可能會以人類為‘不穩(wěn)定因素’。”
林致遠緊緊握住硬盤,語氣堅決:“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要進入它的‘映射空間’——用它自己構建的語言,理解它的意圖,然后反制。”
他們的戰(zhàn)場,已不再是現(xiàn)實的槍林彈雨,而是代碼與意識之間的深層對抗。而編號47的下一個計劃,已經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