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賈張氏的試探，并沒有后續(xù)。這種試探，本就是有棗沒棗打三桿子的事，隨手而為。更為關(guān)鍵的是，這段時日，賈家自身正深陷于煩惱之中。春節(jié)期間。賈東旭帶著新婚不久的秦淮茹，回到了北京郊區(qū)的農(nóng)村。

此時的農(nóng)村，土地改革帶來的歡欣還未完全消退，家家戶戶都分到了屬于自己的土地，人們的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和希望。

然而，賈家卻有著別樣的憂慮。春節(jié)期間賈東旭在與親戚們的閑聊中，聽聞了一些新的消息，據(jù)說有些地方說是要搞農(nóng)業(yè)合作社，土地及其他的生成工具或許都要集中起來交到合作小組，集體勞動，共同生產(chǎn)。

這事兒春節(jié)期間，不好跟人多探討叨擾。現(xiàn)在春節(jié)過了，賈家又將此事重新提上心頭思量起來。秦淮茹又回了兩次老家，專門打聽這事兒。

打聽回來的情況模棱兩可，主要是這事也是摸索階段。目前大致能夠確定的是，土地是要集中起來的，人也要一同勞動。不過農(nóng)戶能夠保留少量的自留地和副業(yè)。

但現(xiàn)在賈家的情況跟村里其他人不一樣。秦淮茹屬于人和地分離的狀況，結(jié)婚前按人頭分的地，她如今不可能常住村里參與勞動。

以往家里人種了地，分給些糧食倒也好處理。可往后肯定不能這般隨意了。倘若能直接明確秦淮茹今后從家里拿不到糧食了，不管能否接受，倒也來得干脆。

問題在于，秦淮茹以后確實還能繼續(xù)獲取糧食，只是不清楚能拿多少，能拿多久。初期的農(nóng)業(yè)合作社大多實行土地報酬加上勞動工分的分配方式。秦淮茹雖說沒有參與勞動，但土地可以按股分紅。

但這并未能減輕賈家的憂慮，從分得土地到農(nóng)業(yè)合作社，形勢變化如此迅速，他們著實難以預(yù)料今后的走向。

時間長了，哪怕政策沒有變化，像秦淮茹這種長期不在村里勞動的人分糧，其他農(nóng)戶必定會心生不滿，甚至連她自己的娘家人也會有怨言。畢竟按照老傳統(tǒng)，嫁出去姑娘的地本就存在諸多說法。

賈張氏頭一次感覺這娶了個農(nóng)村媳婦兒，未來還真有可能是個麻煩。忍不住對秦淮茹道：“這一時半會兒的應(yīng)該也沒啥大礙。不是說還能按地分紅嗎。往后糧食的事兒你可得上點心。”

看到賈張氏這般態(tài)度，秦淮茹也深感為難。結(jié)婚那會兒，老家那頭雖說不至于賣女兒，但也著實沒獲得什么實惠，心中頗有怨言。如今婆婆又要自己全力為賈家謀取。這糧食恐怕難以拿到多少了。

結(jié)婚前未曾提及這些，現(xiàn)今倒是嫌棄起來，往后還不知會是何種態(tài)度呢。好在此時新婚不久，賈東旭倒是說了一句：“這政策的事兒誰也難以預(yù)料，糧食要是沒了，我這工資也能夠養(yǎng)家糊口。”

賈家只是圍繞著秦淮茹娘家的糧食問題展開討論，至于賈張氏的情況，壓根無人提及。她自己也未曾主動提起這個話題。實際上，剛分地那會兒，她倒是真回老家去了。

可她與秦淮茹的情況大不相同，賈張氏離開老家已然多年。過去世道混亂，與族親們往來稀少，關(guān)系早疏遠了，再加上以前地方歸屬時常變動，今兒這里歸屬北京，明兒或許就劃歸河北了，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戶籍究竟在何處。

賈張氏沒多大見識，很多事情自己理不清，在老家也沒什么人幫襯，回去了兩次都被族親們隨便給點東西打發(fā)了。自那以后，她也不想那么多了。

賈張氏為了排解心中的煩悶，又跑到后院老太太那里。她是不大愿意來這兒的，她知道老太太不大瞧得上自己。

但老太太畢竟年紀大、經(jīng)歷的事兒多，萬一能開解自己，給出個主意呢。

“老太太，今兒沒出去？”賈張氏有事求人，語氣熱情。

“你倒是稀客，今兒怎么來我這兒了？”老太太也知道賈張氏不大喜歡自己。

“知道你喜歡安靜，不敢輕易打擾您。”老太太聽了這話撇撇嘴，沒搭理這茬兒。

賈張氏也沒在意，把農(nóng)業(yè)合作社的事兒，說給她聽，讓老太太說道說道。

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東旭他媽啊，不是我不想說點什么，你說的這事兒是新事物，我這兒也沒經(jīng)歷過，也不懂，真給不了啥有用的主意。”

“要不你去問問東旭的師傅？他在外面跑的多，如今外面的事他比我清楚。”老太太心想，易中海向來頗為關(guān)心賈家的事兒，把這事兒推給他，如何回應(yīng)就看他自己了。免得自己胡亂出主意惹得易中海不快。

沒得到想要的話兒，賈張氏也不多留，說道：“那就聽老太太的。”說完就往易中海那兒去了。

賈張氏到了易中海家，也沒多客套，徑直就把事兒一股腦說了出來。易中海聽后，眉頭微微皺起，緩緩說道：“這事啊，我確實也拿不定主意。該怎么著，有什么考慮和安排，都得看你們賈家自己。畢竟像這種新政策，問別人恐怕也是沒個準(zhǔn)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們自己多合計合計。”

賈張氏仍不死心，非要讓易中海幫忙到外面打聽打聽。易中海只是一個勁兒地推脫，并不應(yīng)承什么。

等賈張氏離開后，易中海的老婆滿臉疑惑地問易中海：“哎，這事兒你怎么不幫著打聽打聽呢？”

易中海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說道：“這事有什么好打聽的？上頭政策怎么規(guī)定，咱們就跟著執(zhí)行，沒什么好議論的。”

“再說了，你以為賈張氏心里就沒點數(shù)？她不過是到外面到處轉(zhuǎn)悠一圈，想找些支持的話罷了。她心里肯定想著，秦淮茹家里的糧食能多拿一陣是一陣，拿得越多越好。你說要是現(xiàn)在就讓她斷了這份念想，去做別的安排，萬一以后情況不是咱們想得那樣，她還不得跑來找咱們胡攪蠻纏啊。”

易中海老婆聽他這么一說，覺得似乎也有道理，便沒再多言。

就如同易中海所說的那般，賈張氏不過是出來四處晃一圈，尋求個心里安穩(wěn)罷了，要是別人出錯了主意，說不得將來就得找事兒。

賈家在這事兒上，也確實沒別的什么辦法，這一切他們根本沒什么可安排的。而其中所牽扯到的，也就是秦淮茹的戶口問題。

不過這戶口問題，還是賈東旭和秦淮茹小兩口結(jié)婚以后，提及日后要孩子的時候才引發(fā)的話題。至于說當(dāng)下，戶口究竟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影響，那還是沒影兒的事呢。

賈張氏最終選擇貪圖眼巴前兒的小利，沒有過多的想以后，不知道將來她會不會后悔。

其實，外部環(huán)境的變化影響的又何止是賈家，時代大勢的變化終會影響到四合院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