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校史檔案室厚重的木門,一股陳年的霉味撲面而來。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塵埃在光影中緩慢浮動。
林夏——歷史系大三學生,這份整理校史檔案的兼職工作對她而言再合適不過。"林同學,
這些是1940到1950年的學生檔案,需要重新分類編號。
"檔案室管理員張老師推來一輛裝滿牛皮紙檔案袋的手推車,"特別要注意那些破損嚴重的,
需要單獨標記出來。""好的,張老師。"林夏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檔案袋。
封面上寫著"1947-1951屆文學院"的鋼筆字已有些模糊。三個小時過去,
林夏整理了近百份檔案。當她拿起一個邊緣泛黃、比其他檔案袋明顯陳舊許多的文件夾時,
一張照片從縫隙中滑落出來。照片上是位穿著民國時期學生裝的女生,
站在老校舍前的梧桐樹下。女生面容清秀,但眼神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哀傷。翻過照片,
看到背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蘇媛,1948年5月攝"。"奇怪,這份檔案怎么沒有編號?
"林夏翻開文件夾,里面只有薄薄幾頁。最上面是一份泛黃的校報剪報,
標題赫然寫著《文學院女生深夜墜樓,校方稱系自殺》。
報道日期是1948年12月24日,平安夜。
文章稱文學院三年級學生蘇媛于當晚十一點從老校舍天臺墜落身亡,現場沒有發現遺書,
但有目擊者稱看到她"神情恍惚,獨自走到天臺去了"。一份手寫的調查記錄:"經查,
蘇媛(學號1947WXXX3)生前與國文系張明遠教授交往過密,疑有不正當關系。
該生于12月24日晚11時許從老校舍天臺墜落,當場死亡。考慮到學校聲譽,
建議以自殺結案。"最后一頁是一張教務處便條,上面只有一句話:"已處理,
此事不得再提。1948.12.25"林夏的手微微發抖。
她注意到調查記錄上"不正當關系"幾字用紅筆重重圈出,
旁邊寫著一行小字:"他們在說謊!"字跡與照片背面的相同,顯然是蘇媛本人所寫。
更令她不安的是,當她再次看向那張照片的時候,蘇媛的眼睛似乎動了一下。
林夏猛地合上文件夾,心臟瘋狂地跳動起來。"一定是看花眼了。
一定是看花眼了..."她不斷地重復試圖安慰自己。但是即便再怎么想使自己不要多想,
卻還是忍不住再次打開文件夾確認。這次,
她發現剪報和調查記錄之間夾著一張之前沒注意到的紙條,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相同的句子:"他們在看著我。他們在看著我。
他們在看著我..."字跡從開始工整清晰到逐漸變得狂亂,
最后幾個字更是幾乎劃破了紙張。林夏感到一陣寒意順著后背爬上來,她下意識環顧四周,
檔案室里安靜得可怕,只有老式掛鐘的滴答聲,給不安的心增添了一些恐懼。"林同學,
該吃午飯了。"張老師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林夏嚇得差點驚叫出聲。"您嚇到我了。
"林夏勉強笑道,迅速將蘇媛的檔案塞進已經整理好的文件堆里。"怎么臉色這么差?
"張老師關切地問,"是不是檔案室太悶了?""可能有點低血糖。"林夏站起身,
突然注意到張老師胸前的工牌上寫著"張明遠"三個字,與檔案中提到的教授同名。
"張老師,您...在學校工作多久了?""哦,我父親是這里的退休教授,
我算是'校二代'。"張老師笑道,"怎么突然問這個?""沒什么,就是突然好奇。
"林夏笑了笑,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這位張老師會不會就是當年那個張明遠教授的后代?
離開檔案室后,林夏徑直走向圖書館。她在古籍閱覽室找到了1948年的校報合訂本,
翻到12月25日那期。關于蘇媛墜樓的報道只有豆腐塊大小,
而同一版面大部分篇幅都在報道圣誕晚會和期末考試安排,
仿佛一個年輕生命的消逝無足輕重。接下來的幾天,林夏總是心不在焉。
她不斷想起那張照片上蘇媛哀傷的眼神,和紙條上那些重復的句子。更奇怪的是,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她開始做一些詭異的夢——夢里她站在老校舍的天臺上,寒風刺骨,
身后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她。第五天晚上,林夏在宿舍熬夜趕論文。
室友陳雪早已睡下,寢室里只有她桌前的臺燈亮著。凌晨兩點,當她起身去洗手間時,
走廊盡頭傳來隱約的哭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就在耳邊。林夏僵直地站在原地。
哭聲斷斷續續,是個年輕女生的聲音,哭得令人心碎。她鼓起勇氣向聲音處走去,
卻在拐角處看到一個白影一閃而過。"誰在那里?"她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上回蕩,
無人應答。回到寢室后,林夏發現書桌上蘇媛的照片不知何時從她的筆記本里滑了出來。
她明明記得把照片夾在了《中國近代史》課本里。第二天清晨,林夏頂著黑眼圈去上課。
下課后,她鬼使神差地走向校園西北角的老校舍。
這棟建于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三層磚樓早已停用,周圍雜草叢生,門窗都被木板封死,
只有正門上掛著的"文物保護單位"牌子顯示它尚未被遺忘。林夏繞著老校舍走了一圈,
在背面發現一扇半掩的地下室窗戶。木板已經腐朽,
輕輕一推就露出一個勉強能夠通過人的縫隙。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鉆了進去。
地下室堆滿了破損的課桌椅和教學器材,灰塵厚得能留下清晰的腳印。林夏打開手機手電筒,
沿著狹窄的樓梯走到一樓。走廊兩側的教室門大多緊閉,只有盡頭那間是虛掩著的。
當她推開門時,一股夾雜著灰塵的冷風迎面撲來,嗆的林夏不斷咳嗽。教室里空蕩蕩的,
只有一面滿是裂痕的黑板和幾張歪倒的課桌。黑板上用粉筆寫著幾行字,雖然年代久遠,
但仍能辨認:"第七十夜他們奪走了我的聲音他們奪走了我的名字今晚,
我將奪走他們的..."最后一行字被粗暴地擦掉了。林夏走近細看,
發現黑板槽里有一本小小的日記本。她顫抖著翻開,扉頁上寫著"蘇媛,1948"。
日記只寫了前六十九天,內容多是課堂筆記和校園生活瑣事。但在第六十九天的末尾,
蘇媛寫道:"明天我要去見張教授,他說有重要的事告訴我。我害怕,但我必須知道真相。
"林夏翻到第七十頁,
上面只有大片褐色的污漬和幾個模糊的字:"不是自殺...救救我...""砰!
"一聲巨響從身后傳來,教室門突然關上。林夏嚇得差點大叫,她沖向門口,
卻發現門紋絲不動。更可怕的是,她感覺到有什么冰冷的東西搭在了她肩上。
"救...我..."一個氣若游絲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林夏瘋狂地拽動門把手,
就在她幾乎絕望時,門突然開了。她跌跌撞撞地沖出去,一路狂奔下樓,直到沖出老校舍,
陽光照在臉上,她才敢停下來喘氣。"喂,你沒事吧?"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夏轉過身,
看到一個高個子男生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單反相機,眉頭緊鎖地看著她。
"我...我沒事。"她勉強故作鎮定的說,"你是誰?""你好,我叫程默。
"男生走近幾步,"你是從老校舍出來的?那里不是禁止入內的嗎?
"林夏這才注意到他胸前掛著學生記者證,"你在拍照?""校報專題,
關于校園古建筑保護。"程默指了指老校舍,"你臉色看起來很差,要不要去醫務室?
"林夏搖搖頭,突然想到什么,"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程默挑了挑眉,
"作為物理系學生,我傾向于用科學解釋一切。但..."他猶豫了一下,
"我奶奶是鄉下的神婆,所以我對超自然現象持開放態度。為什么要這么問?
"林夏猶豫片刻,還是把發現蘇媛檔案和剛才的經歷告訴了他,
只是略去了自己闖入老校舍的細節。"有意思。"程默若有所思,
"我查校史時也注意到1948年那起墜樓事件,但是資料少得反常。如果你不介意,
我可以幫你查查。""為什么幫我?""好奇心,
還有..."程默指了指老校舍三樓的一個窗口,"我剛才拍照時,好像看到那里有個人影,
但老校舍應該空置幾十年了,不應該還有人在。"林夏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只見三樓的窗口處,一個模糊的白影閃過。接下來的兩周,林夏和程默頻繁地在圖書館碰頭,
搜集關于蘇媛和1948年那起事件的資料。他們發現,蘇媛當年是文學院的優等生,
尤其擅長古典文學,而張明遠教授則是當時國文系的年輕才俊,已婚,妻子是校董的女兒。
"看這個。"程默從舊報紙堆里抽出一張泛黃的剪報,"1949年1月的《晨光報》,
上面有篇小報道說'某高校教授因不正當關系被調職',雖然沒有點名,
但時間地點都對得上。""所以蘇媛可能真的和張教授有染?"林夏皺眉。"不一定。
"程默翻出另一份資料,"這是張明遠1949年調職后發表的文章,
里面有段話很有意思——'當今學界,真理常被權勢所扼殺,無辜者成為犧牲品,
而真正的罪人卻逍遙法外。'"林夏突然想起什么,
"檔案里那張紙條上寫著'他們在說謊'...如果蘇媛和張教授是清白的呢?
""那就意味著有人故意陷害他們。"程默嚴肅地說,"而且,蘇媛可能不是自殺。
"兩人沉默片刻。林夏翻開蘇媛的日記,"這里提到第七十夜...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程默查了查日歷,"1948年12月24日是蘇媛死亡的日子,
往前推七十天...是10月15日左右。校史上這天有什么特別的事嗎?
"林夏翻閱校史記錄,突然倒吸一口冷氣,"10月15日是當年的校慶日,
有一場大型演講比賽,蘇媛是文學院代表...而當時的評委之一就是張明遠教授。
""所以第七十夜可能是指從演講比賽到死亡那天的七十個夜晚?"程默推測道,
"這期間發生了什么?"就在這時,林夏的手機響了。是張老師發來的消息:"林同學,
明天能來檔案室一趟嗎?有些文件需要核對。"林夏和程默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
"你覺得她是不是發現了什么?"林夏小聲問道。"有可能。"程默思索片刻,"這樣,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就說我是你學長,在幫你輔導論文。"第二天上午,兩人來到檔案室。
張老師看起來和往常一樣和藹,只是眼神在林夏身上多停留了幾秒。"林同學,
昨天整理書架時,我發現1940-1950年的檔案少了一份。"張老師微笑著說,
"你記得有拿走過什么文件嗎?"林夏心跳加速,蘇媛的檔案確實還在她宿舍。
"沒、沒有啊,我都已經按編號放好了。""是嗎?"張老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登記本,
"系統顯示你上周三調閱過1947-1951屆文學院檔案,但歸還記錄缺失。
"程默適時插話,"張老師,可能是系統問題。我幫林夏整理資料的時候,
看到所有檔案都完好歸位了。"張老師盯著程默看了幾秒,突然笑了,"好吧,
可能是我記錯了。對了,你們對校史很感興趣嗎?
""林夏的學年論文是關于民國時期大學教育。"程默流暢地回答,"我在幫她找資料。
""原來如此。"張老師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你們...沒去過老校舍吧?
那里年久失修,很危險。"林夏感到一陣寒意,強作鎮定地回答:"沒有,
我們一直都在圖書館查資料。"張老師似乎松了口氣,"那就好。老校舍有很多不好的傳聞,
學生最好遠離那里。"她頓了頓,"尤其是女生。"離開檔案室后,
林夏和程默都感到事情不對勁。"她明顯在警告我們。"林夏低聲說。"更奇怪的是,
她怎么知道我們去過老校舍?"程默皺眉,"除非...""除非她一直在監視我們。
"林夏接話,突然想起紙條上寫的"他們在看著我"。當天晚上,林夏在宿舍復習功課,
陳雪去上選修課還沒回來。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著玻璃,像是傳遞著某種密碼。
手機突然震動,程默發來一條消息:"查到了驚人的東西。
老校舍附近意外死亡——1958,1968,1978,1988,1998,2008。
今年是2018年。"林夏的手指僵在屏幕上。
程默又發來一條:"所有死者都是文學院女生,都在12月24日左右死亡,
而且——都長得有點像蘇媛。"林夏沖到穿衣鏡前,
驚恐地發現自己確實與照片上的蘇媛有幾分相似——同樣的鵝蛋臉,同樣的丹鳳眼。
就在這時,宿舍燈突然熄滅。黑暗中,林夏聽到洗手間傳來水龍頭打開的聲音。
她顫抖著摸出手機照亮,慢慢走向洗手間。"小雪?是你嗎?"沒有回應。洗手間的鏡子上,
布滿水霧的鏡面被人用手指寫下了幾個字:"第七十夜"林夏尖叫一聲,踉蹌后退,
撞到了身后的什么人。她轉身,看到陳雪站在門口,一臉困惑。"怎么了?停電而已,
你嚇成這樣?"陳雪打開手機電筒,奇怪地看著她,"什么第七十夜?"林夏再看向鏡子,
上面的字跡已經消失,只有水珠緩緩滑落。林夏整夜未眠。每當她閉上眼睛,
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黑暗中注視著她。清晨六點,她終于熬不住,
給程默發了條消息:"緊急,今天能見面嗎?"不到十分鐘,程默回復:"八點,
文學院咖啡廳。有重要發現。"林夏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吵醒熟睡的陳雪。
當她經過洗手間時,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面鏡子——干干凈凈,沒有任何字跡。"難道是幻覺?
"她喃喃自語,伸手觸碰鏡面。就在她的指尖接觸到鏡子的瞬間,
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手指竄上手臂。鏡中的影像突然扭曲,
她看到自己身后站著一個穿白衣的女孩,長發遮住了臉。林夏猛地轉身,身后空無一人。
再看向鏡子,一切恢復正常,只有自己蒼白的臉。文學院咖啡廳位于老圖書館旁,
平時人不多。林夏到的時候,程默已經坐在角落的位置,
面前攤開幾本舊書和一臺筆記本電腦。"你看起來糟透了。"程默遞給她一杯熱拿鐵,
"又發生什么了?"林夏把昨晚的事告訴了他,包括鏡中的字和那個白衣女孩。
程默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我查了校史記錄和本地報紙。"他壓低聲音,
"從1948年開始,每隔十年就有一名女生在12月24日前后死亡,
而且都和老校舍有關。"他打開筆記本,
屏幕上是一張表格:1958.12.23 - 文學院李梅,墜樓,
老校舍東側1968.12.24 - 文學院王麗,墜樓,
老校舍天臺1978.12.22 - 文學院張芳,墜樓,
老校舍樓梯間1988.12.25 - 文學院劉雨,心臟驟停,
老校舍前1998.12.24 - 文學院陳婷,墜樓,
老校舍天臺2008.12.24 - 文學院周琳,墜樓,
老校舍天臺"所有死者都是文學院女生,年齡在20-22歲之間,成績優異。
"程默指著照片欄,"而且你看,她們的長相..."林夏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發型穿著不同,但這些女生的臉型、五官確實都與蘇媛有幾分相似。"還有更詭異的。
"程默打開一個加密文件夾,"這些都是校醫務室的非公開記錄,每起死亡事件前一周,
死者都曾因'幻覺、失眠'就診,但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
"林夏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咖啡杯,"所以...蘇媛的怨靈每隔十年就會找一個替身?
""或者有人在利用蘇媛的傳說殺人。"程默推了推眼鏡,"問題是,為什么是十年?
為什么都是長得像蘇媛的女生?""第七十夜..."林夏突然想起什么,
"從10月15日到12月24日正好是70天!蘇媛的日記寫到第六十九天,
第七十天她就..."程默迅速翻開日歷,"今年校慶是10月15日,
12月24日是...""第七十夜。"兩人異口同聲。咖啡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張老師走了進來。林夏下意識地合上筆記本,但為時已晚。
張老師的目光掃過他們桌上的資料,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林同學,程同學,這么早?
"她走近他們的桌子,目光落在那些舊檔案上。"張老師早。"林夏強迫自己微笑,
"我們在討論學年論文。""是嗎?
"張老師拿起一本程默從圖書館借來的《民國校園案件匯編》,"研究范圍很廣啊。
"程默不動聲色地接過話茬:"跨學科研究,張老師。我在幫林夏分析數據統計方法。
"張老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學術研究是好事,但有些...敏感話題最好避開。
學校歷史悠久,難免有些不宜公開的往事。"她放下書,
突然壓低聲音:"尤其是老校舍的事情。那里年久失修,上個月還有磚塊掉下來差點砸到人。
學校正在考慮拆除它。"林夏和程默交換了一個眼神。張老師繼續說:"對了,林同學,
你父親是林建國教授吧?他在醫學院很有名望。"林夏愣住了,"您認識我父親?
""校友會上見過。"張老師笑了笑,"聰明才智看來是遺傳的。
不過..."她的笑容淡去,"父母總是擔心子女的安全,特別是獨生女。"這分明是威脅。
林夏的手指攥緊了咖啡杯。張老師離開后,程默立刻收拾資料,"這里不安全了。
我宿舍沒人,去那里繼續。"物理系研究生宿舍是單人間,比林夏的女生宿舍寬敞許多。
程默的書桌上堆滿了電路板和實驗器材,墻上貼滿了復雜的公式和星圖。"天文愛好者?
"林夏看著星圖問道。"業余愛好。"程默拉上窗簾,打開臺燈,"現在,
我們需要找出蘇媛死亡的真相,才能破解這個詛咒或陰謀。"他打開電腦,
調出一份掃描文件,"這是昨晚我黑進學校檔案館找到的——1948年校務會議記錄節選。
一份模糊的手寫記錄:"12月25日緊急會議議題:蘇媛事件處理校長:此事須盡快平息,
不可影響校譽及籌款事宜。訓導主任:已警告國文系學生不得散布謠言。
張教授:我與此事無關,那女生精神失常...校董鄭先生:我女兒受了極大委屈,
必須嚴懲造謠者。決議:以自殺結案,張教授調離本校,相關檔案封存50年。
""鄭校董的女兒..."林夏思索著,"就是張教授的太太?"程默點點頭,
"看來蘇媛被卷入了一場權力斗爭。張教授為了自保,拋棄了她。
""但為什么是'造謠者'?蘇媛造了什么謠?"林夏翻看資料,突然發現一個細節,
"等等,1948年校慶演講比賽的主題是什么?"程默快速搜索,
"'新時代女性的道德與責任'...獲獎者是蘇媛,
她演講批評了'特權階層對學術的干預'。""她公開批評了校董!"林夏恍然大悟,
"然后就被誣陷與教授有染...天啊,他們不僅毀了她的名譽,還逼她自殺!"就在這時,
程默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臉色驟變,"圖書館的徐老師回信了,
說有一本《第七十夜》的詩集,是禁書,鎖在古籍部特藏室。""詩集?""蘇媛寫的。
徐老師說這是校內傳說,據說讀完全詩的人都會...""都會怎樣?""在第七十夜死去。
"林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停止調查。除非你想像她們一樣。
"附帶的是一張照片——老校舍天臺上,一個模糊的白影站在邊緣。"有人在警告我們。
"程默沉聲道,"但也證明我們接近真相了。"下午,他們設法混進了圖書館古籍部。
徐老師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館員,對學校秘聞了如指掌。
"《第七十夜》啊..."他摸著花白的胡子,"那本書被鎖在禁書柜幾十年了。
據說蘇媛死后,所有抄本都被銷毀,只剩這一本校長私人收藏的,后來捐給了圖書館。
""為什么是禁書?"林夏問。徐老師壓低聲音:"傳言那不只是詩集,里面有蘇媛的詛咒。
每十年就應驗一次..."他忽然打住,"你們打聽這個做什么?
"程默編了個研究民國女性文學的理由。或許是看在他們學生證的份上,徐老師猶豫再三,
還是帶他們去了特藏室。"只能在這里看,不能拍照,不能抄錄。"他嚴肅地說,
從一個上鎖的鐵柜里取出一本薄薄的藍色布面小冊子,封面上用銀粉寫著《第七十夜》。
書頁已經泛黃,但蘇媛娟秀的字跡依然清晰。前六十九頁是短詩,
記錄著校園四季和少女心事。但第七十頁不同——整頁只有一首長詩,墨跡深淺不一,
像是邊寫邊流淚:"第七十夜,月光如刀割,他們奪走了我的聲音,他們用流言編織繩索,
他們站在陰影里笑。第七十夜,寒風刺骨,我站在天臺邊緣,他們的眼睛如餓狼,
等著我跳下去。但我要記住每一張臉,鄭、張、王、李...即使化為厲鬼,
我也要回來討回公道。下一個輪回,我會選中最像我的那個她,帶她看到真相,
然后——"最后幾行字被大片褐色的污漬遮蓋,只能辨認出"復仇"、"十年"等零星字眼。
林夏翻到扉頁,
"給唯一懂我的你——S.Y. 1948.10.15""S.Y...."林夏思索著,
"蘇媛的縮寫?那這個'你'是誰?"徐老師突然咳嗽一聲,"時間到了。
這本書...不太吉利,看完最好去廟里拜拜。"離開圖書館時,天已經黑了。
校園里起了霧,路燈在霧氣中變成一團團昏黃的光暈。"我們需要找出'S.Y.'寫給誰。
"程默邊走邊說,"可能是知情人,甚至可能是幫兇。"林夏剛想回應,
突然僵在原地——前方的霧中,一個白衣女孩靜靜地站在路中央,長發遮住了臉。
"程默..."她顫抖著抓住他的手臂,"你看見了嗎?"程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什么?
霧太大了,我看不清。"就在他們停下腳步的瞬間,白影消失了。林夏的手機再次震動,
又是一條匿名短信:"你以為你在調查真相?真相會殺了你。看看你身后。"林夏猛地回頭,
只見一個白影靜靜地站在圖書館三樓的窗口邊,似乎在向她招手。"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兒。
"程默拉住她的手,快步走向人多的地方。當晚,林夏堅持回宿舍。
她不想連累陳雪獨自面對可能的危險。宿舍里,陳雪正在追劇,對林夏蒼白的臉色毫無察覺。
"小雪,"林夏猶豫地問,"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陳雪頭也不回,"信啊,
我奶奶說冤死的鬼會找替身。怎么了?""沒什么..."林夏鉆進被窩,卻不敢關上臺燈。
半夜,林夏被滴水聲驚醒。洗手間的水龍頭又開了。她戰戰兢兢地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