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公司在今早沒見她的蹤影，就打電話來問情況。
“對不起。我昨天晚上摔倒，現在在醫院里剛醒過來。”
趙初一說完，電話那邊原本氣勢洶洶的質問都頓住了。
幾秒后，“主管”才開口：“沒有提前請假，全勤就是要扣的，你把住院證明和醫院環境拍張照，如果情況屬實，你走請假程序，今天早上的工資就不按曠工扣你的。”
“啊……好的。”
掛了電話后，趙初一老老實實地將輸點滴和自己躺在床上的照片給主管發過去。
那邊只回了一句：
【知道了，去釘釘申請請假吧，請假時間三天以上按基本工資算。】
趙初一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對工作的事情一竅不通。
住院要請幾天假？請假程序要怎么走？還有，基本工資是多少？最關鍵的是，她的工作是什么？如果是什么高難度的工作，她出院以后又要怎么處理？
腦海里的問題太多，趙初一不知怎地感覺腦袋里傳來陣陣疼痛，捂住腦袋冷靜了一會兒，才打開釘釘，想研究一下怎么請假，卻發現了更令她驚訝的事情。
她在公司的崗位不是什么高難度的工作，更不是什么重要的崗位，而是一個前臺。
前臺啊……
只是一個前臺。
趙初一不知道該慶幸這個工作沒什么技術含量，真實學歷只有高三的自己也能做，還是該為二十八歲的自己感到痛心。
她雖然一直以來沒什么抱負，也沒什么理想，但絕對想不到自己未來的工作會是一個前臺。
釘釘還有一個系統通知，是每月的工資條。
趙初一打開一看，上個月工資到賬是3800元。
三千八。
趙初一不知為什么，看到這個數字，腦袋更疼了。
這和自己想象中，畢業后工資月入過萬的夢想——差好多。甚至連一萬的一半都不到，個稅起征點都夠不著。
她有點茫然，也有點失望。
但……她轉念一想，三千八應該足夠應付生活了吧？
畢竟高三的自己，在學校吃一頓飯才七八塊錢，如果一日三餐都在學校吃，一個月最多花六百塊。
這么想著，趙初一都顧不上正在掛點滴的右手，撐著床面坐起身，打開各個支付APP和賬單，還有手機里安裝的銀行APP。
而后發現一件比被砸傷進醫院還悲傷的事情——她銀行卡里沒錢，并且這個月20號就要還信用卡了。
不是，她哪來的錢還啊？工資25號才發。
并且——她剛剛被扣了500塊的全勤獎，工資只剩下3300了。而信用卡欠債是三千五百遠。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趙初一有一種“人生完蛋”的感覺。
怎么辦……
趙初一腦袋亂作一團，就在此時，病房門口冷不丁傳來一陣低沉的男聲。
“你的手舉那么高是想讓血液逆流嗎？”
趙初一放下自己捂住腦袋的手，看過去才發現說話的男人正是劉澤。
他手里捏著一份病歷單，也不知道是趙初一的還是阿麥的，亦或者是他男朋友的。
他目光沒有溫度地看了趙初一一眼，接著說道：“你的醫藥費我幫你交了，你的公司沒幫你交醫保？”
趙初一茫然地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啊。不過三千八一個月的工資，沒交醫保好像挺正常的……
劉澤繼續說道：“醫生說了你得住院至少一星期，這一星期的誤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我會讓助理打給你。”
劉澤從頭到尾只看了趙初一一眼，聲音漫不經心，姿態高高在上，實在讓人不爽。
趙初一想大喊：該死的施害者！以為用錢就能解決問題嗎？！
或許是看趙初一的眼睛里還有些忿忿不平，劉澤又補充了一句，“我會讓助理給你打三萬塊錢。”
三萬塊！？從沒見過五位數余額的十八歲趙初一難掩震撼。
好大一筆數字……
好像這鎖骨也不是那么疼了。信用卡欠的三千五百塊錢也還得上了……
她心里的不滿統統都消失了，她的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三萬……她還能被砸一次！
這么想著，趙初一還有點唾棄自己。
她抬起頭想說什么，卻發現劉澤早就走到了另一張床上，根本不在乎她的反應。
趙初一這才發現躺在自己隔壁病床上的人，居然是阿麥。
他到現在都沒轉醒，而劉澤看著他的目光很復雜，但也很快就走了。
等劉澤走后，阿麥的眼睛立刻就睜開，把還在走神的趙初一嚇了好大一跳。
阿麥敏銳地捕捉到了趙初一的目光，望過去后竟勾唇自嘲一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恨很可悲？”
趙初一的心里其實沒有太多想法，她對這個十年后的世界充滿了未知，還來不及對阿麥、劉澤以及他男朋友產生過多的好奇和評價。
那邊的阿麥坐起身子，也不知道扯到哪兒，臉皺得跟苦瓜一樣。臉上還貼著幾張創可貼，有一只眼睛明顯被打腫了，睜開都只能看見一個眼縫。
看起來十分狼狽。
比起他，趙初一的傷勢確實輕了不少。
“你……還好嗎？”趙初一問阿麥。
阿麥搖搖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的目光落在緊閉的窗戶上，輕聲說道：“事情變成這樣……我好不好，又有什么重要呢？這件事，如果找根源，那錯就錯在我被灌醉了以后，被別人的男朋友睡了。并且我也辜負了我的妻子。”
他苦笑一聲，對趙初一說，“我現在對著女人，都沒什么感覺了。”
趙初一驚訝地張大嘴巴，“你真是……男同啊？”
阿麥沒回答她，反而問了她一句，“你現在是不是很慶幸，以前喜歡我的時候，被我拒絕了？”
聽到這話，趙初一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她居然真的表白了，并且還被拒絕了。
好尷尬。他為什么要當著她的面說起這個？
趙初一想瞪他一眼，結果發現他的目光早就回到窗戶上，根本沒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他其實就沒想從自己這里知道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