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同志，錄取通知書被毀是無法補辦的，只能等明年重新參加高考。”
喬顏站在教育局辦事柜臺前，聽著辦事員同志的話，心一點點往下沉。
她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提前幾分鐘重生，這樣就不用陷入這般被動的境地。
她緊咬著唇，低著頭不敢去看身旁的顧沉，輕聲道：“三哥，既然辦不了就算了，我還是復讀一年吧。”
“不用。”冷淡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喬顏愕然抬頭，對上顧沉冷峻的目光。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仿佛在他肩頭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可是……”她囁嚅著，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我說了，我會想辦法。”他的聲音不容置疑。
喬顏鼻子一酸，恍惚想起了前世，錄取通知書撕毀后，她也曾后悔想去補辦，那時周明亮是怎么說的？
“顏顏，你要是去讀大學，我們就要分隔兩地了。”
“你舍得離開我嗎？再說了，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不如早點結婚生孩子……”
她當時是有多蠢，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話？如今想來，三哥這樣的才是真正為她好的人，永遠把她的前途放在第一位。
“在想什么？”顧沉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
喬顏連忙搖頭，臉上漾起一抹燦爛的笑，“沒什么，就是……太感動了，三哥，你對我真好！”
顧沉眸光幽深，突然定定看著她問道，“去外地讀書，你就見不到周明亮了，確定不后悔？”
過了今天，她要是再鬧著要嫁給周明亮，他也不會放手，哪怕把她鎖在身邊，也不會放他離開。“
“不后悔！”喬顏斬釘截鐵道，“我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顧沉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抿成一條直線。
對喬顏突然的轉變，他仍有疑慮，擔心她是被周明亮欺騙利用，在自己面前演戲。
喬顏看出了他的顧慮，連忙伸手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腕：“三哥，我誰都不嫁，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顧沉愣了一下，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一如他們的初見。
那時她三歲，他六歲，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小豆丁揪著他的衣袖，可憐兮兮問他，“三哥哥，我爸媽不要我了，你能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還不太懂永遠意義的他緊緊握住了小丫頭肉呼呼的手，做出了人生第一個承諾，“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后來他沒有食言，她卻反悔了。
她長大以后，就總是躲著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獸。
甚至后來他不同意她跟周明亮交往，她還說永遠不要回顧家，永遠不要見他。
“三哥，這次我一定不騙你……”喬顏小心翼翼看他，舉著小手發誓。
不管上輩子的她怎么樣，這輩子她一定不會再食言。
顧沉將她的忐忑看在眼里，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終究不想看到她難過。
“好，我信你。”他抬手，跟很久以前一樣，輕輕牽起了她的手。
喬顏被他牽著走到吉普車前，心中是難以言喻的滿足，這輩子，她要一直牽著三哥的手，再也不放開！
上車前，顧沉突然轉頭看她：“錄取通知書的事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處理好的。”
喬顏看著他堅毅的側臉，又想哭了。前世她怎么就瞎了眼，放著這么好的顧沉不要，偏偏去相信周明亮的鬼話？
“三哥，”她語氣有些哽咽，“謝謝你。”
顧沉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這個動作他很久沒做過了，久到喬顏差點忘了，小時候每次她難過，他都會這樣安慰她。
夕陽的余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喬顏看著地上交疊的影子，突然覺得，能重生真好。
車子緩緩駛入顧家老宅，喬顏正準備推開車門，顧沉卻突然開口：“你先自己回去，我想起部隊還有點事。”
她伸向車門的手頓住了，轉頭看向顧沉。
男人依然保持著握方向盤的姿勢，目光直視前方，側臉線條冷硬如刀刻。
“三哥……”
心頭忽然升起一抹不安，三哥這是不送自己進去就要走了？
她心底生出一絲悵然，看來之前三哥還是被她傷了心，畢竟以前不管他多忙，都會親自送她回房間。
“去吧。”顧沉的聲音很輕，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喬顏的手指微微顫抖。前世也是這樣，在她執意要嫁給周明亮后，顧沉突然變得異常忙碌。他總是早出晚歸，連她出嫁那天都沒有出現。
顧家二老也不滿她嫁給周明亮，明面上雖然一點嫁妝也沒給她準備，可在她出嫁那天，顧母還是塞給她一個厚厚的信封。
“顏顏，這些錢你自己收好，算是我們給你的嫁妝，記得別讓周明亮知道。”
顧父繃著臉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嘆了口氣：“要是受了委屈，就回來。”
喬顏心中是感動的，看著那厚厚的信封，猜到了這肯定有顧沉的授意。若是那時候自己反悔，顧沉和顧家肯定還會接納她的吧。
可惜當時的她被周明亮的甜言蜜語沖昏了頭腦，只想快些擺脫顧家和顧沉的束縛。她甚至沒有牢記顧母的叮囑，轉頭就把錢交給了周明亮。
周明亮打開信封時眼睛都亮了，但很快又皺起眉頭：“就這些？你爸媽也太小氣了吧？”
她當時還傻乎乎地解釋：“爸媽說這是給我的嫁妝……”
“嫁妝？”周明亮冷笑，“顧家不是很有錢嗎？就給了你這么點兒？果然不是親生的……”
從那天起，周明亮多次讓她回顧家拿錢，在她好幾次空手而回后，他的態度就變了。
他開始嫌棄她不會做家務，嫌棄她太嬌氣，嫌棄她……太多太多。
她上輩子過得太苦，明明曾經有那么多人愛她，可死的時候，卻是孤零零躺在破敗的棚子里，伶仃孤苦。
以至于這輩子她不想再一次看到愛她的人離開，特別是顧沉……
“顏顏？”顧沉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