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有點吃驚。
他還沒翻過莊嚴的小說。
只是讓他寫寫冷鋒特種大隊的舊事。
沒想到莊嚴直接拿他當主角了。
“龍騰，我跟你說，你知道我評論里最多的聊啥嗎？”
“全是問龍騰原型是誰，還活著沒，想見見他啥模樣。”
“還有喊龍騰是她們的夢中情人。”
“你可圈了不少女粉。”
莊嚴樂著說。
江白淡淡一笑：“你沒把我寫得太夸張吧？”
“夸張？我都盡量收斂了。”
“就你那百步穿楊的狙擊本事，我都沒敢寫，怕讀者說我胡吹。”
莊嚴一臉正經地說。
這話倒不假。
有時江白自己回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納悶自己咋做到的。
“龍騰，還有個事兒。”
“讀者都問龍騰的老婆是誰，帶著閨女去部隊，老婆跑哪去了？我就用離婚一句帶過，沒多提。”
莊嚴沖江白笑了笑。
“說真的，龍騰，我也想知道。”
以前在部隊，江白從不聊自己的事。
他性子冷硬，也沒人敢多嘴問。
現在不在部隊了，趁這機會，莊嚴也想解開心里的疙瘩。
不過，不是江白不想講。
當初跟熱芭在一塊兒時，他答應過她，不對外人提兩人的事。
以前是守諾，現在跟熱芭分開多年，他是不愿再提了。
“你這家伙，還挺愛打聽。”
“行了，做飯吧，別讓何旅長餓著了。”
江白岔開了話題。
見江白不想說，莊嚴也沒轍。
“好吧。”
“那我小說里，龍騰的感情戲就不寫了？”
莊嚴瞅著江白。
江白笑了一聲，皺眉拍了他一下。
“快幫忙切菜，哪來那么多廢話。”
得，江白是鐵了心不說。
莊嚴沒法子，只好嘆口氣，轉身去切土豆。
“這土豆切成絲啊。”
“放心，我在新兵連那會兒沒少干這活兒。”
莊嚴笑著說：“要做土豆絲是吧？”
“嗯，兮兮最愛這個。”
一提到江兮兮，江白臉上就露出柔和的笑。
這讓莊嚴有些好奇。
像江白這樣的兵，離開部隊回到普通日子，會想念以前嗎？
“龍騰，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莊嚴突然冒出一句。
江白微微皺眉。
莊嚴趕緊說：“不是你老婆的事兒。”
“行，你問吧。”
江白笑著說。
“你想部隊嗎？懷念B組嗎？”
莊嚴一臉認真地問。
看著莊嚴的神情，江白突然覺得他像個小孩，在對大人訴苦。
這么多年，莊嚴頭一回這樣。
“我想，我特別懷念。”
沒等江白開口，莊嚴深情地說了下去。
“莊，我明白。”
江白啥也沒多說，只是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了一下。
這些年，莊嚴復員后跟林小影結了婚，開了公司，寫劇本，拍電影。
表面看風光無限，可內里的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太累了。
“龍騰，還記得冷鋒特種大隊選拔那段日子嗎？”
莊嚴笑了一聲，回憶一股腦涌上來。
“記得。”
“那會兒我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最苦的時候，可離開部隊后，我才發現，部隊里那段日子才是最輕松的。”
莊嚴苦笑著嘆了口氣。
“不說了。”
江白沒搭話，只是默默炒著菜。
他知道莊嚴現在壓力大，公司沒資源，劇本也沒啥起色。
眼下唯一的指望，全在這本小說上。
還是他這個從沒出過書的人提議寫的。
兩天后，國內某大出版社里。
編輯部內。
“總編，您瞧瞧，這些是網上最近火爆的小說。”
“《青蛙王子》？”
“《閃閃星亮晶晶》？”
“《我在后宮當太監的日子》？”
“這都啥亂七八糟的？”
總編滿臉嫌棄。
“這些是最近網上最火的，出嗎？”
“沒別的了？”
“有個軍事小說挺火的，不過還在連載，沒寫完。”
“沒寫完你說啥？”
“不是你問的嗎。”
女編輯小聲嘀咕。
“行了，叫啥名兒？”
總編也沒招。
現在這些火爆網文，沒一本能瞧得上眼。
想矮子里挑個高的，也挑不出來。
“叫《最后一顆子彈留給我》。”
“行，我瞅瞅。”
“那這些還出嗎？”
女編輯揚了揚手里的稿子。
“出吧，出吧。”
沒辦法，出版社要業績。
沒好書，只能靠這些網文撐撐場面。
女編輯走后，總編坐下來上網搜了搜。
《最后一顆子彈留給我》？
永遠的龍騰B組……
本來他沒抱啥希望。
網文他見得多了，尤其是軍事類的，多半是沒當過兵的人瞎編。
可一看開頭，他就挪不開眼了。
越看越上頭，根本停不下來。
直到天黑，有人敲編輯部的門，他才回過神。
“寫得太絕了！”
“趕緊聯系作者，他開啥條件都答應！”
“這是我見過最牛的軍事小說。”
“比那些亂七八糟的爆火網文強一萬倍！”
編輯部的人一看，趕緊記下書名。
“好的。”
“我這就聯系作者。”
這會兒，莊嚴剛寫完字，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準備睡了。
手機卻響了起來。
一看是個陌生號，他隨手扔一邊。
可對方死活不掛，他琢磨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
“您好，請問您是《最后一顆子彈留給我》的作者嗎？我從京北出版社打來的。”對方開門見山報了身份。
京北出版社？
那可是個名頭響亮的出版社。
據莊嚴所知，市面上熱賣的書多半都出自那兒。
莊嚴腦子一時間有點懵。
業內有句話流傳：被京北看上，離暢銷書就不遠了。
暢銷書？
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
想到這兒。
他心里一陣狂跳。
“對，我就是。”
“太好了！我們主編特別欣賞您的小說，您……明天方便來出版社一趟嗎？”
“有空，特別有空！”
莊嚴想都沒想就應下了。
這可是京北出版社啊！
“行，那明天見。”
“好的，非常感謝！”
掛斷電話。
莊嚴興奮得一夜沒合眼。
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還是江白把他喊醒的。
“莊……昨晚干啥了？碼字到天亮？”
莊嚴揉著惺忪的睡眼。
“現在幾點了？”
“快到中午了。”
一聽這話。
莊嚴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糟了糟了，徹底糟了！”
“啥糟了？”江白一臉茫然。
“昨晚京北出版社的人給我打電話，說看上了我的小說，約我今天過去聊聊。”
“京北出版社可是頂尖的，出的書隨便一本都能成暢銷貨！”
莊嚴滿臉激動。
江白見他這么開心，也替他高興。
“恭喜你啊，馬上要成暢銷作家了。”
“嘿嘿。”
莊嚴咧嘴一笑，趕緊套上衣服。
“我先不跟你聊了。”
說完就沖出門。
穿戴整齊。
他開車直奔京北出版社。
“你好，我是《最后一顆子彈留給我》的作者……昨晚你們給我打過電話，約好的。”
莊嚴站在門口跟保安解釋。
保安一臉懵。
“你稍等下。”
說完跑去通知編輯部。
里面的人一聽，全都激動得跑出來，想瞧瞧這位作者，更想看看真正的特種兵長啥樣。
畢竟莊嚴在書里坦白過，自己就是特種部隊出身。
而且書里的人物全都有真人原型。
昨晚打電話的女編輯走了過來：“你好，我是昨晚聯系你的編輯。”
“你好。”
“請跟我來。”
談合作的事。
本來編輯部就能搞定。
但總編特意交代，這個作者他要親自接見。
來到總編辦公室。
女編輯敲門：“總編，《最后一顆子彈留給我》的作者到了。”
總編一聽。
立刻起身。
親自開了門。
“快進來！”
“你就是寫《最后一顆子彈留給我》的吧？”
總編盯著莊嚴，興奮得不行。
莊嚴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
“對，是我。”
“你這書寫得真好，想不想出書？”總編直截了當。
“當然想啊！”
老實說。
這些天莊嚴連做夢都在想這事。
“那好，我們出版社幫你出，你啥時候能寫完？”
“這個……”
莊嚴琢磨了一下。
“大概一個月左右吧。”
“行。”總編點頭，頓了頓又問，“我能問問，主角龍騰的感情線你打算咋寫？”
“這個，老實說還沒想好，可能不寫感情線吧。”莊嚴笑著，表情有點無奈。
“不寫感情線可不行，小說得有點感情戲才吸引人，我覺得軍區副司令的外孫女就挺合適。”
“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
總編笑著拋出自己的想法。
他腦子里已經腦補出一個情節。
一個硬漢兵跟軍區副司令的外孫女。
這不就是軍旅版的灰姑娘與王子嗎？
多帶勁啊。
不過。
莊嚴可沒這心思。
他清楚江白對杜菲菲壓根沒那方面的意思。
真要寫成一對。
江白知道了，估計得拿拳頭招呼他。
但總編都這么說了。
他一時也沒啥好主意。
只能敷衍道：“我再想想吧。”
“行。”
見沒啥別的事。
總編說：“那今天就先到這兒，你回去好好寫，寫完咱們按流程出版。”
“好的。”
“合作愉快。”
兩人握了握手。
莊嚴轉身離開。
門外一群編輯正擠著偷聽。
莊嚴一出門，正好撞上。
大家都有些尷尬。
一個女編輯主動笑著說：“不好意思啊，我們不是故意偷聽的，實在是太喜歡你的書了。”
“沒事兒。”莊嚴笑笑。
見他挺好說話。
女編輯膽子大了點，問道：“請問小說里的龍騰真有原型嗎？”
“當然有。”莊嚴毫不避諱，反正書里已經承認了。
一聽真有。
女編輯眼里閃出光。
“那你跟這位戰友還有聯系嗎？能找到他嗎？”
“書里把他寫得太完美了。”
“我特別想見見他。”
女編輯這話也說出了其他人的心聲。
幾個編輯紛紛附和。
“對啊！”
“能見龍騰一面，這輩子都值了。”
“書里寫的龍騰真那么帥嗎？跟潘安似的？”有人好奇問。
莊嚴笑了一聲。
“當然，比書里還帥。”
“真的？那你說得我更想見他了！”女編輯激動得不行。
莊嚴頓時有點嫉妒江白。
長得帥就是吃香。
他敢打包票，這些人要是見到江白，絕對不會失望。
因為書里的龍騰遠不如現實里的有魅力。
“有機會吧。”
“有空我讓他來你們出版社一趟。”莊嚴笑著說。
“真的？”
編輯們，尤其是女編輯，全都沸騰了。
“啥時候啊？我得提前準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