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仿佛一塊無邊無際的黑色綢緞,沉沉地壓在大地上。遠處的山巒輪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如同沉睡的巨獸匍匐在大地母親的懷抱中。
三兩點星光在烏云縫隙間忽明忽暗,如同迷失方向的螢火,在厚重的云層間掙扎閃爍,時隱時現。微風拂過,樹影婆娑起舞,樹葉沙沙作響,宛如夜騏在低語,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神秘感,也帶來了一絲涼意。
王啟年盤坐在床上,身姿筆直如蒼松挺立,顯示出多年修行的功底。他雙眼微閉,神情專注而深邃,仿佛已經超脫塵世,進入到另一個奇妙的世界。
呼吸綿長而有節奏,如同潮汐般起伏,每一次吸氣都仿佛將天地間的靈氣吸入體內,每一次呼氣又將體內的濁氣排出,與這寧靜的夜晚融為一體。
隨著呼吸的起伏,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體內長生訣真氣流轉不息,如同一條蜿蜒的小溪,在山間自由穿行。
“神守泥丸,氣貫長虹;心如明鏡,萬象皆空……”王啟年默念著第二轉心法,聲音低沉而有力,如同遠古的咒語,在這寂靜的房間中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顯露出專注的神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顯示出他正在經歷一番不尋常的修煉體驗。
回想起長生訣第二轉大成后的境界——可神識外放,離體三丈,可夜視辨物,夜行如晝,可避毒蟲暗器,感知十步內危機,心算如神!
想到這些神奇的能力,王啟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熱流,仿佛有一團火焰在胸膛中燃燒,激勵著他不斷前行。
修行之路雖艱難,每一步都伴隨著痛苦與挑戰,但每一步也都充滿希望,如同黑暗中的明燈,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
泥丸宮內真氣流轉,化作萬千星屑沿著經絡奔涌,如同銀河傾瀉而下,璀璨奪目。每一縷真氣都像是活物,在他的經脈中游走,時而匯聚,形成壯觀的星云漩渦;時而分散,化作細小的光點,遍布全身。
當第三縷紫氣鉆入百會穴時,視網膜上驟然浮現出房屋內的陳設擺放:光潔的墻面涂漆微微裂開,細小的裂縫如同老人臉上的皺紋,記錄著歲月的痕跡,也見證了時間的流逝;
書柜頂沿被雞毛撣子掃過的殘留灰土,薄薄的一層,仿佛一層輕紗,靜靜地躺在那里,等待著有心人的發現;
就連房間內三五只飛蠅翅膀上的細紋都在微不可見的星光下纖毫畢現,每一個細微的結構都清晰可見,令人驚嘆自然的奇妙。
他的手指微微一動,手心中的硬幣突然震顫著脫離指尖,如同被無形的手彈射而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嗡——"
金屬振鳴聲未及消散,一只青眼綠頭的飛蠅已撞上疾射而出的硬幣。
清脆的撞擊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隨后是飛蠅翅膀受損的撲騰聲,接著是一聲微弱的嗡鳴,最終歸于沉寂,只留下一陣輕微的震動在空氣中蕩漾開來。
王啟年睜開雙眼,眸中精光未褪,如同兩顆明亮的星辰。
他打開床頭燈,昏黃的燈光灑滿房間,給這個靜謐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溫馨與安寧。看著地面上還在微微抽搐的飛蠅,他感嘆著神識的神奇與不可思議。
那只飛蠅的觸須仍在輕微擺動,仿佛在做最后的掙扎;翅膀上的裂痕清晰可見,生命在這微小的生物身上顯得如此脆弱,卻又如此頑強,讓人不禁思考生命的意義與價值。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王啟年突然興奮,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他閉上眼睛,神識向體內蔓延,如同探照燈般照亮了黑暗的內臟。穿過經脈,進入血管,一直向身體的最深處探去。
在延伸到分子時,再難寸進,王啟年遺憾地收回了神識。他的眉頭緊鎖,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與不甘。
突然眼前一黑,頭暈目眩,他知道,這是神識離開泥丸宮時間太久的原因。一陣天旋地轉襲來,他連忙扶住床沿,才沒有摔倒在地,手掌緊緊抓住木質的邊緣,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指痕。
在王啟年未探索到的須彌之間,DNA雙螺旋鏈緩慢轉動,如同兩條糾纏的銀蛇,優雅而神秘。
外顯子缺失的50-52號部分,數不清的黑色顆粒包裹在外面,每一個黑影在緩慢蠕動,看久了令人泛出惡心的感覺,仿佛再看一會兒靈魂就會被吸入其中。
那些黑影如同來自地獄的使者,張牙舞爪,猙獰可怖,散發著死亡與腐朽的氣息。
再細細一看,那些纏繞在DNA鏈上的黑影并非實體,而是無數張扭曲的人臉,正貪婪地吞噬著王啟年的生命力。
雙龍玉佩上飄散出點點光點,如同繁星墜落凡塵,滲入到50號外顯子應該存在的地方,匯聚成兩條蛟龍虛影,龍首昂揚,龍鱗閃爍著七彩光芒,龍須纏繞著銀河般的光流注入到DNA雙螺旋鏈中。
50號外顯子在光流中重組,與49號外顯子緩慢相接,發出細微的"咔嚓"聲,如同精密的齒輪重新咬合。
那些可怖的黑影發出凄厲哀嚎,聲音刺耳難聽,如同指甲刮過黑板,化作黑煙從毛孔滲出,消失在空氣中。
窗外傳來夜梟啼叫,聲音凄厲而悠長,穿透了夜幕。
晨曦穿透云層照在玉佩上,金色的陽光與玉佩的翠綠色交相輝映,形成一道奇特的光芒。
神識使用過度的王啟年發出苦笑,嘴角微微下垂,臉上寫滿了疲憊。
剛剛才從因神識透支而頭痛欲裂的狀態中恢復,那種痛苦如同有人用針尖在他的太陽穴上來回穿刺,讓他幾乎無法集中精神。
方才排出的黑氣在他身后凝成模糊人形,面孔竟與王啟年一模一樣!
那身影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鋒利的牙齒,漆黑瞳孔里跳動著青紫色鬼火,死死盯著王啟年的后背,仿佛在審視自己的倒影。
在晨間第一縷陽光的照射下忽然消散,仿佛沒有存在過,只留下一絲寒意縈繞在王啟年的心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