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穿過了高重力區域的邊緣。
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壓力驟然減輕。
前方，一片濃厚的白霧彌漫。
它無聲無息地翻滾著，吞噬了視線所及的一切。
地圖上，這片區域是徹底的空白。
系統定義的“未知區域”。
或者說，是被系統刻意隱藏的地帶。
林風停下腳步。
他閉上眼睛。
異常坐標的最終指向就在這片迷霧深處。
一股穩定卻龐大的信號源在那里波動。
它與周圍環境中那些混亂、臨時的異常截然不同。
這信號帶著一種古老、沉淀的氣息。
更重要的是，它不屬于“紀元”系統。
【數據異常者】的能力在微微發燙。
那信號源像一塊磁鐵，吸引著他體內的特殊數據流。
“是這里。”
林風睜開眼。
隊友A看著眼前的白色屏障。
“進不去？”
他嘗試伸出手，觸碰那濃霧。
手指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但一種無形的阻力立刻傳來。
像是撞在一堵柔軟卻堅韌的墻上。
“不是物理阻礙。”
林風解釋。
“是數據層面的屏障。系統用它來隔離非系統區域。”
他再次閉上眼睛。
感知延伸出去，探索著這片數據迷霧的結構。
它像一層厚厚的、加密的數據流。
但在他的感知中，這層數據流并非均勻。
存在著節點。
存在著流動的縫隙。
他找到了一個點。
一個數據流動相對稀疏、結構不太穩定的區域。
“跟我來。”
林風率先走向那個“薄弱點”。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迷霧。
這一次，沒有遇到阻力。
他的手掌像是融入了水中。
數據屏障在他面前無聲地分開。
他走了進去。
隊友A緊隨其后。
穿過屏障的瞬間，隊友A身體輕微一震。
一種剝離感傳來，仿佛暫時與“紀元”系統失去了某種連接。
然后，一切恢復正常。
他看到了屏障后的景象。
眼前的世界豁然開朗。
卻又無比陌生。
不再是“紀元”那種魔幻或廢土的風格。
巨大的金屬結構矗立在眼前。
表面覆蓋著奇異的合金。
合金上蝕刻著復雜的線路。
同時，古老的、類似符文的圖案也交織其間。
高聳的建筑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幾何美感。
它既有未來科技的冰冷。
又有遠古文明的神秘。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類似臭氧又混合著某種香料的氣息。
腳下是平整光滑的地面。
材質不明。
踩上去有輕微的回饋感。
這里的重力恢復了正常。
甚至比外界的標準重力還要輕一點點。
“這是……”
隊友A環顧四周，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
“舊世界的遺跡。”
林風回答。
他的感知全面散開。
無數細微的異常信號在這里跳動。
一些來自墻壁內閃爍的指示燈。
一些來自地面下傳來的微弱震動。
還有一些，是空氣中殘留的能量波動。
這些信號都帶著“非系統”的標簽。
它們與林風體內的【數據異常者】能力產生了共鳴。
像是在與同類打招呼。
林風甚至能模糊地“讀取”到一些信號的含義。
【能源回路……低功率運行】
【環境維持系統……部分失效】
【防御單元……待機模式】
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腦海。
就在這時。
前方通道的拐角處，傳來輕微的機械摩擦聲。
【偵測到未授權進入者】
一個冰冷的、非人聲的合成音在通道內響起。
緊接著，幾個金屬球體從拐角處滾動出來。
它們懸浮在半空中。
球體表面裂開，露出紅色的掃描光束。
【執行清除指令】
“小心！”
林風提醒。
他感知到這些球體內部的能量反應。
它們不是“紀元”系統生成的怪物。
是某種獨立的智能防御單位。
球體下方伸出能量發射器。
隊友A立刻舉起武器。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火。
林風再次開口。
“等等。”
他看著那些懸浮的球體。
它們的掃描光束在他們身上來回掃過。
但攻擊并未立刻到來。
林風的感知深入到這些防御單位的運行邏輯中。
他“看到”了它們核心程序中的矛盾。
【指令優先序：清除入侵者】
【指令優先序：保護核心區域完整性】
【指令優先序：避免能源過度消耗】
【邏輯沖突：清除行為可能引發連鎖破壞，威脅核心區域穩定】
【邏輯沖突：清除行為需要消耗大量能源，當前能源儲備不足】
【計算最優解……】
【計算中……】
這些防御單位的行動邏輯似乎陷入了某種循環。
它們識別了入侵者。
想要執行清除。
但清除行為本身又與其它更高優先級的指令沖突。
導致它們懸在那里，不斷掃描，卻無法做出最終決定。
“它們的系統有缺陷。”
林風低聲說。
“好像……卡住了？”
隊友A也看出了不對勁。
這些球體只是發出威脅性的紅光，卻沒有實際攻擊。
“可能是能源不足，或者核心程序有錯誤。”
林風分析著他感知到的信息。
“我們或許不用硬闖。”
他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通道兩側有其他的岔路。
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檢修通道的入口。
“它們的掃描范圍有限，而且邏輯混亂。”
林風快速制定了一個計劃。
“我們從那邊繞過去，避開它們的正面掃描區域。”
他指向左側一條相對狹窄的通道。
“只要不做出明顯的攻擊性動作，或者闖入它們判定的‘高威脅’區域，它們可能會繼續卡在那里。”
隊友A點頭。
兩人放輕腳步，貼著墻壁，緩緩向左側通道移動。
懸浮的金屬球體依舊在原地。
紅色的掃描光束跟著他們移動。
【威脅等級評估……低】
【行動指令……重新計算……】
合成音斷斷續續。
林風和隊友A成功進入了側面的通道。
金屬球體沒有追來。
它們依舊懸浮在主通道中，紅光閃爍，仿佛在思考一個無解的難題。
“成功了。”
隊友A松了口氣。
剛才那瞬間，他以為戰斗不可避免。
林風沒有放松。
“這只是外圍的防御。”
他看向通道深處。
“里面的情況只會更復雜。”
他們繼續前進。
遺跡內部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
科技與古老符文交織的景象不斷出現。
失效的設備。
閃爍的控制面板。
地面上偶爾能看到戰斗留下的痕跡。
扭曲的金屬碎片。
能量灼燒的焦痕。
顯然，在他們之前，或許很久以前，這里發生過激烈的沖突。
隨著他們深入。
林風感知到的那股核心異常信號越來越強。
它像一個穩定的燈塔，指引著方向。
那信號中蘊含的力量，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異常。
仿佛是整個遺跡的心臟。
也是一切異常的源頭。
他們來到一扇巨大的金屬門前。
門緊閉著。
表面布滿了復雜的符文和線路。
核心信號源就在這扇門的后面。
林風將手掌貼在冰冷的金屬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