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人都知道,我愛許承宣愛到沒有自我。相識五年,結婚三年,隨叫隨到,
連他養的邊牧都愛屋及烏。可許承宣不喜歡我,和我結婚只是想氣他媽。
許家沒有一個人歡迎我。連他養的狗都有學有樣,無論我怎么養都養不熟。直到我出了車禍,
打不通許承宣的電話。我拖著被處理好的傷口回家。
卻看見許承宣帶著他那些朋友在家里慶祝他的白月光林婉眠回國。
我一把掀翻許承宣遞給林婉眠的蛋糕。蛋糕砸在林婉眠身上的那瞬間,
那只邊牧猛地撲上來咬我,擋在林婉眠身前。我才知道。整整五年,
我連一條狗的心都捂不化。第一章我頂著滿身風雪從醫院回來。剛到家門口,
就隱約聽到別墅內的歡聲笑語。按了按門鈴,卻半晌沒有動靜。透過院外鏤空的大門,
隱約能看見許承宣漫不經心投過來的目光。很快又視而不見地收了回去。
黑幕沉沉仿佛傾軋在頭頂,漫天的飛雪一路涼到了心里。院子的花圃里突然鉆出來什么,
甩了甩毛,我定眼一看,眼神一亮:“八月,快幫我開開門!”八月是許承宣養的一只邊牧,
智商奇高。我曾親眼看見許承宣回來的時候,八月飛奔過去給他開門的模樣。它看了我一眼,
動了動鼻子,又看了看屋子里朝它招手的許承宣,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屋子里去。
我眼里的光寸寸暗淡下來。被處理好的傷口此刻似乎也隱隱泛起了鉆心的疼。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我的死活,別說許承宣,就連一條狗都不在意。我憋著一股氣,
一下一下用力地按著門鈴。他們把我關在門外,里面的人也別想好過。
聲音在整個別墅里不停地回蕩。門內的人似乎終于被吵得受不了了。
來開門的是許承宣的一個朋友。他有些不悅,說出的話也分外刺耳:“嫂子,
你是故意不帶鑰匙的吧?”“今天是眠眠的生日,大家都是熟人,
宣哥原本還想讓你幫我們做頓飯慶祝一下。”“你亂跑就算了,回來還這么掃興。
”他居高臨下的樣子,仿佛讓我給他們做這頓飯也是一種恩賜。許承宣不重視我,
連帶著他的朋友們也看不起我。他們對待我,不像是把我當許承宣的妻子,
反而像是把我當成許家的一個保姆。我徑直越過他往別墅里走,連基本的禮貌都懶得維持。
推開門時,許承宣正眉眼溫和地把一塊切好的蛋糕端給林婉眠:“歡迎回國。
”屋內布置得精致又隆重,一眼就能看出布置的人有多用心。平日里對我愛答不理,
總要我哄許久才愿意和我親昵些的八月,此刻也格外溫順地把腦袋靠在林婉眠身上。
對比起屋內歡聲笑語的氛圍,我才像是那個格格不入的外人。剛進門,
林婉眠看見我一副狼狽的樣子,看了看許承宣,有些委屈:“我剛回國,
嫂子就故意弄成這樣,是不歡迎我嗎?”許承宣原本舒展的眉眼微皺:“又鬧什么?
還不快滾去把衣服換了。”車禍時打不通的電話號碼,醫院里仿佛石沉大海的手機聊天界面,
被故意關在門外的狼狽,照顧了五年依舊不冷不熱,轉身卻能撲到別人懷里的八月。以及,
許承宣的冷漠。心就像被人緊緊攥住,攥得生疼。一股火氣直沖腦門。
我上前一把掀翻許承宣遞給林婉眠的蛋糕。蛋糕一歪,砸在林婉眠身上的那瞬間。
趴在一旁的八月突然躁動,朝我叫了一聲,猛地撲上來咬住我受傷的手,擋在林婉眠身前。
鋒利的爪子劃破我的衣服,撕開了剛處理好沒多久的傷口。血順著撕開的破口滲出,
瞬間染紅了衣服。第二章許承宣和我領證后,依舊忽冷忽熱的,他總是很忙。
忙得整日不著家,忙得信息也不回,電話也不接,
忙得連婚禮都忘了辦……在那段漫長而又孤寂的日子里,
唯有同樣被許承宣留在別墅里的八月陪在我身邊。某種程度上講,
它是我那段煎熬的時間里唯一的精神慰藉。八月是一只很有靈性的邊牧,它忠誠、聰明,
還會察言觀色。可它的忠誠,從來都是對著他的主人的,它的聰明和察言觀色,
卻常常用在捉弄我上。它跟它的主人一樣,并不喜歡我,總對我愛答不理。
甚至在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還會故意把我引出別墅,而后惡作劇一樣故意把我關在門外。
只有見到許承宣才會搖著尾巴,熱情地直往他身上撲。我只以為是它對我還不夠熟悉,
所以會排斥我。所以我盡心地照顧它陪伴它,陪它玩,陪它鬧,給它梳洗,帶它治病,
它的事從沒假手他人。我把它當成我在許家唯一的朋友。它精力太旺盛,
總喜歡大半夜把我鬧醒,我也毫無怨言。我固執地以為,真心總有一日能換來真心。
不論是八月還是許承宣。有人說,狗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
可直到今日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那也是分狗的。看著還在流血的傷口,我渾身脫了力,
跌坐在地上。五年了,在我以為八月早就接納我的時候,它卻迎頭給了我一記重擊。
不愧是許承宣的狗。林婉眠一回來,就能毫不猶豫地向著林婉眠。而我費盡心思養了五年,
卻怎么也養不熟。我突然覺得很累很累。什么都不想管了。
第三章許承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手上的傷:“你的手怎么回事?
”連八月都有些焦躁不安地圍著我打轉。我扯了扯唇,忍著痛從地上爬了起來,
只說了一句話:“許承宣,我們離婚吧。”我沒忽略,幸災樂禍的林婉眠聽到我這句話后,
瞬間亮起來的眼神。許承宣臉色幾經變幻,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他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剛剛是你先動的手,才會刺激到八月,它又不是故意的,
我們還沒跟你計較,你卻有臉因為這個鬧脾氣?”說著,他拿出家里的醫藥箱,
氣定神閑地坐回沙發,仿佛紆尊降貴般朝我招招手:“過來上藥。
”就像他平時招呼八月一樣。我面無表情地丟下一句“我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
”我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就轉身上樓去收拾東西。結婚三年,
屋子里許承宣的東西少得可憐。可即便屋子里更多的都是我生活的痕跡,整理起來,
也不過是一個箱子就能解決的問題。多余的,我通通都不要了。“你最好適可而止,
我不會一直給你臺階,鬧過頭了你可不好收場。”我轉頭才發現,
許承宣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上了樓,正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我。我忍不住發笑。所以他是覺得,
剛剛要給我上藥,是已經給足了我臺階。我就該順著他的臺階走下來,
繼續當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跟他相安無事。即使到現在,他依然篤定我只是在鬧脾氣,
根本不可能真的離開他。我笑了笑,從角落里最底層的抽屜里取出被壓在底下的一份文件,
遞給他:“這是離婚協議,簽了吧。”這份離婚協議我前段時間就準備好了。結婚這三年里,
讓我心灰意冷的不止是今天的事。我只是一直都在猶豫,遲遲舍不得邁出這一步。
因為我心里對許承宣還有抱有期望。期望他哪天真的回了頭,會看到我。可走到今天,
這點期望終究還是被一點一點磨沒了。許承宣臉上的勝券在握的表情此刻終于土崩瓦解。
“你早就準備好了?”“八月是弄傷了你,可它就是只寵物,它能懂什么?它也不是故意的,
你就非要跟一條狗計較?”我沒說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今日的事只是一個導火索,
可許承宣不會懂,他從來就聽不進去我的解釋,也并不在意我的感受。他臉色鐵青,
哼笑了一聲:“你以為這婚是你想離就能離的?”我牽起了唇:“所以,你離不開我,
不敢跟我離婚?”我故意道:“也行,你跪著求我,我就答應你不離婚。
”許承宣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第四章以許承宣的驕傲,
他是不可能做出跪著求我不離婚這種事的。他終究還是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再一次去醫院處理好傷口后,我就和許承宣上了民政局。從民政局里走出來的時候,
他盯著我看了一眼,似笑非笑:“許家的大門,出去了可就再難進來了。
”“我等著你后悔的那天。”我笑而不語。簽離婚協議的時候,我跟他要了三千萬。
這些年為了配得上許承宣,我學了各種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拼命融入他的圈子,
替他周旋于各種名利場,從圈里富太太的茶話會里打探了不少消息,
也幫他拿下不少棘手的項目。我給他帶去的價值,早就不止三千萬了。
所以他也答應得很爽快。有了這些錢,足夠我躺平到死了。我為什么還要回去受他那些鳥氣。
我把一部分錢給養大我的福利院院長媽媽寄去后。就選了個宜居的城市買了房。
被熱情的新鄰居帶著逛了一圈他們市內各處浪漫的景點。
隔天就臨時決定跟著一個旅游團去看山看海,賞凌云九峰競秀,觀淺水倒映山脈浮光躍金,
望綠野無邊無際。回想前半生陷在泥潭里,自以為抓住了偶然落進狹窄枯井里的光。
那時的我從未想過,我的人生不止于此。路上撿到一只渾身臟兮兮的德牧。
自從被八月抓傷后,我對這種攻擊性強的犬類敬謝不敏。但這只德牧還小,
像是剛出生沒多久就被遺棄,看起來只有兩個月大。一只眼睛像是被人故意弄壞,
只睜著另外那只完好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我。我一時心軟,就喂了它點吃的。
沒想到它不愿意離開,一路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到處跑。也許是察覺到我不太想帶著它,
他就遠遠地綴在我身后,沒有打擾我。直到我在一處景區被人搶了手機。
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只德牧突然撲過去咬住那人的褲腿。那人急著逃,
一腳把德牧踹得撞在了石頭上。我瞳孔猛地一縮,心下驟然一顫。
好在維持景區秩序的安保迅速趕到制住了那人。德牧的腳估計是受了傷,半天站不起來。
我急急忙忙跑到它跟前,怔怔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抱它。
沒有像八月那樣意料之中的掙扎狂吠,甚至咬人,它安靜乖順極了。直到把它抱進懷里,
我才后知后覺地有些鼻子發酸。我費盡心思五年都沒能在八月和許承宣身上得到的東西,
今天竟然在一只剛認識沒幾天的狗狗身上得到了。真是可悲,又可笑。
第五章跟景區的安保道謝后,我提前結束了旅行,把小德牧送進了獸醫院。所幸,
獸醫說它的眼睛和腿都還有救,治療后好好養著,能養好。我總算松了口氣。
我和小德牧是在雪山下認識的,所以我給它起了名,叫雪球。自此,
我也終于擁有一只屬于自己的狗狗了。等雪球的傷好了大半,能跑能跳的時候,
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對面沉默了半晌,就在我正要掛斷的時候,
低啞而熟悉的嗓音響起:“你怎么連電話也換了?”“為什么要離開京市?
”“你去川市做什么?”“你還要鬧多久?還不打算回來嗎?”許家人脈極廣,
能查到這些并不奇怪。只是他劈頭蓋臉一連幾句質問,讓我有些不耐煩:“許承宣,
我們已經離婚了,別來找我犯賤。”話說完我就要掛斷,
就聽對面許承宣壓抑著憤怒的聲音:“那八月呢?你連八月也不要了嗎?
”“你明明……那么喜歡它。”我輕笑了一聲,心里毫無波瀾:“那是你和林婉眠的狗,
跟我沒關系。”“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家人了。”我看了看趴在旁邊的雪球。
它抬頭看到我在看它,尾巴晃得像螺旋槳一樣鉆進我懷里一個勁兒地蹭我。
我忍不住摸了摸它的頭。我曾經是很喜歡八月沒錯。但那是因為我還喜歡許承宣,
所以愛屋及烏。是因為它是唯一真切需要過我、陪伴過我的許家成員。可我也是后來才知道,
八月原本是林婉眠送給許承宣的狗。因為許承宣和林婉眠相識在八月,因此而得名。
所以即使我養了它這么多年,它也還是會為了林婉眠毫不猶豫地傷害我。既然如此,
那我也不要喜歡它了。對面的許承宣的聲音卻驟然冷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第六章我懶得跟他扯掰,直接掛斷拉黑。可沒過幾天,我又接到了陌生電話。
我以為是點的外賣送到了。剛按下接聽鍵,就聽到對面急切的聲音:“你好,
請問是八月的主人嗎?八月從早上送來洗護到現在還沒有人來接,我們店不寄放寵物的,
麻煩盡快來接一下,我們快要關門了。”我下意識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時間,
都已經晚上九點了。我正要說什么,對面又帶著慍怒譴責繼續道:“還有,
你們到底是怎么照顧它的!它都出現尿血的狀況了!檢查結果初步確定是水攝取量不夠。
今早送來的時候情緒有些低落,也不太愛進食,狀態有些躁郁不安。”我越聽,
心底的怒火難以遏制地越發高漲。我幾乎都能猜到。我不在的日子里,
以許承宣那副甩手掌柜的性子,估計只會隨意找傭人照看。連把八月送去洗護,
都能忘記留下聯系方式,甚至忘記去接它回家。他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不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處理好,連帶著我也被人莫名其妙找上門!我深吸了一口氣,
直接報了個手機號碼:“這是八月主人的電話,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他說,
我不是八月的主人,也請你以后不要再打來告訴我這些了。”說完我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但我剛掛斷電話沒多久,又有電話打進來。我一邊不耐煩地接了電話,
一邊思忖著該找個時間去把電話卡換了:“我已經說過了,你直接打給狗主人。”下一秒,
許承宣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是我。”“我剛剛接到寵物店的電話了。
”我抓了抓頭發,煩躁的情緒已經達到了頂峰:“你接到電話了不趕緊去接八月,
打電話來給我做什么?”時隔一個多月,再聽到許承宣的聲音,
他已經沒了起初那種勢在必得。他嗓音沙啞,
輕而緩地問:“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八月了嗎?”第七章我擰著眉,
一字一頓道:“許承宣,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的狗跟我沒有關系,
我為什么要去在意別人的狗子……”話說到一半,電光火石之間,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問他:“你是故意不給寵物店留電話的?”不怪我會這么想。離婚這幾個月來,
許承宣一反常態。從前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我跟他的聊天框就像一個記事本,
我往里面打字,從來都不會有人回。在我把他拉黑刪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