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帝賜婚,我成了太子妃。閨中密友無人不羨慕,我一階武將之女,
日后有入主中宮的機會。可在我生下皇長孫后,太子帶回他的外室與庶子,威脅我。
「阿柔是我心愛之人,你要是敢對付她,我能讓你們母子受人尊崇,也能將你們碾到泥里!」
我抱著孩子的手一頓,垂眸掩飾眼中的不屑。我的兒子將來定是要做皇帝的,
不過他的父親就不一定了。1成婚之前,母親曾拉著我的手細細囑托。
她說:「尋常男子尚且還貪慕美色,更惶論天家兒女,你既已經成了太子妃,便要戒驕戒躁,
是非對錯全憑君臣之理,切不可耍小性子。」「你要記住,他是君,你是臣。」君臣之理,
孔孟之道。我自然是不敢忘記。更何況宮里來的姑姑嬤嬤教了一回又一回,
甚至連床榻之上如何討好丈夫都教得明明白白。她們讓我仔細學著,
往后給皇上生個小皇孫出來。可是誰也沒有告訴我,破身那日竟然這么疼,我疼在身上,
我的夫君卻喊著旁人的名字。那日之后,太子一次也沒有踏入我房中,
整日除了上朝便是去了京郊。回門那日,爹娘發現太子沒來,父親氣急敗壞,
當即派了府兵去找。沒想到卻在太子京郊的別莊中找到了他的蹤跡。他那小廝盡力攔著,
但父親尚且壯年,還是太子的岳父泰山,他們自然不敢真的動武。幾番試探下來,
我率先沖了進去。果然,太子和一美貌女子正纏綿于床榻之上。兩人之間氛圍旖旎,
見到我來了,太子還不起身,非要拉著那女子于耳畔廝磨。
我上前一把抓過太子的衣服蓋到他身上。然后迅速將那女子拉起來,將人放到屏風后面。
「你做什么?!」太子盛怒之中質問。我卻不急不躁:「殿下,我父親來了,
他于前朝是為陛下鎮守邊疆的肱骨大臣,于殿下是你的岳父泰山,
于情于理不能叫他老人家看到這樣的場面。」他面色稍霽,
卻還是嘴硬道:「你為何讓樂娘到屏風后面,孤不許她受你這樣侮辱!」
我依舊心平氣和道:「殿下,樂娘若是不走,讓我父母看見不知道要引起多少風波,
若是你真心喜愛她,待日后自可讓她以清白女子的身份入府,若是讓旁人看見,
她還哪有什么清白?」好說歹說,我終于在父親沖進來之前將太子按在桌案前面。
見到父親的那一刻太子抬起頭,人模人樣道:「小婿參見岳父泰山,近來天氣炎熱,
所以專門在這邊復習功課,過段時間父皇說要考校學問,這才忘了要陪晟晟回門的事情。」
父親母親進來轉了一圈后,發現沒有異常,簡單同太子說了兩句話也就走了。父親離開后,
太子才放松了身子,對著我難得給了一個好臉色:「夫人真是厲害,
竟然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能欺瞞得過去。」我聽出他話里的陰陽怪氣。卻也不惱,
只是將那叫樂娘的女子拉出來,讓她趕緊離開,免得我父親再回來。「殿下,
我們夫妻本一體,若是你出了事情,定也叫我難做,若是讓我父母親看到這場面,
他們年紀大了也受不了。」「再說我是你的妻,定要事事為夫君考慮。」太子這才冷哼一聲,
答應同我下午再回門。其實哪里是為夫君考慮呢?君臣之禮,我不得不做罷了。
2回門一事畢竟我父親派出了府兵。第二日上朝,竟然有人彈劾父親刺探儲君位置,
大逆不道,意圖謀反。皇上當然是不相信的,但是父親做出這樣的行徑,終究是欠考慮,
索性罰了父親半年的俸祿,順便罰父親在家思過三天。如此處罰算是合理,
言官同父親都將此事揭過。但是這事竟然傳到了皇后耳朵里。
當天我便被叫到了蒹葭宮中跪著。如今正是盛夏,酷暑難耐,我跪在宮門口除了身子不舒服,
更多的還有屈辱。迎來過往的無數人都瞧見了我的狼狽模樣。
就連一些小宮女都只是匆匆走過,不敢多看我。等到皇帝即將下朝,皇后才將我叫起來。
「起來吧,想來你這規矩也學得差不多了,待會兒留下來同本宮和圣上用飯吧。」
我撐著身子起來,身后早已被汗水浸濕。皇后見狀捂著鼻子扇了扇風。
「多大的美人出了汗也是臭的,你這樣子若是讓圣上看見可就是御前失儀了,
先跟嬤嬤去換身衣服吧。」跟著那嬤嬤走了沒多遠我便聽到殿內傳來兩人談話聲。
其中一人是皇后,另一人便是我那好好夫君了。只聽太子對著皇后說:「母妃,
兒臣不喜歡這武將之女,還要日日承受她父親的羞辱,
就連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都要畏首畏尾,到底什么時候能另娶他人啊?」
皇后說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那嬤嬤一直催促,我便加快腳步,匆匆離開。
同圣上和皇后吃飯的過程中,皇后忽然提起:「你同太子大婚也有段時間了,
太子從未在你房里留宿?」我瞥了眼太子,他顯然是忘了大婚那日的情形,正蹙著眉頭,
也不說話。我只能沉默。皇后當即搖搖頭:「看來還是要找人教教你,
這樣今日本宮就送到太子府上幾個丫頭,讓她們好好教教你。」說完,她見皇上沒有異議,
便在我們離開前下了一道懿旨。那懿旨沒什么別的意思,
其中最大的含義便是催我給太子生孩子。最好能早早誕下個一男半女的,才不枉負天恩。
我跪著領旨,知道這樣一道懿旨下來我便成了全京城嘲笑的靶子,
才剛成婚就被婆母指著鼻子說不得丈夫的心。可是從始至終我的表情都沒有變過。君臣君臣,
他們是君我是臣。若有一天,我能成君,便可逆轉。我想這一天不會太久的。
3那兩個所謂教導我的丫頭入了太子府便如同真正的主子一般,在府內吆五喝六,
對我準備的東西百般挑剔。太子見到他們這樣,不聞不問也就罷了,還讓我好生安置。
「這兩個是母后派來的人,你若是不能好生安置,便自己去回復母后。」丟下這樣一句話,
他便離了府。只留下我和那兩個妹妹,而其中一人正是他那日鐘愛的樂娘。
原來樂娘全名為樂妤,曾經是太子身邊伴讀的侍女,被他討要了過來侍奉。
如今皇后成全了他的意思,將樂妤送了進來,太子也不負眾望,真心疼愛對方。
這日我安排的東西,也大多是樂妤挑剔不滿。就連太子從外頭回來,
也是第一時間到她房里找人。直到兩個月后,我同樂妤雙雙診出了有身孕。4太子高興壞了。
他摟住樂妤念叨了一次又一次,說等她誕下麟兒,便給她抬為側妃。
到時候將管家的權利都交給她,讓樂妤至少同我平起平坐。如今樂妤只是良妾,
身份說不上多高,卻也難免讓她肚子里的孩子受掛落。若是能成側妃,她自然是子憑母貴。
樂妤也很是高興,專門到了我房里來炫耀。這日她穿得花枝招展,
正好碰上來太子府宣讀圣旨的太監。那太監同我的侍女正聊著小話,正巧被樂妤撞見。
樂妤不滿地大聲嚷嚷:「夫人,你這房里怎么還有留個外男?」「這是伺候圣上的柳公公。」
我解釋后,她眉梢一挑:「公公此次過來可是宣讀圣旨的?圣上什么意思啊?」
柳公公笑瞇瞇回答:「自然是封賞了,太子妃入府這么快就有了身孕,圣上高興,
說無論是男是女都要給個封號的。」「奴才過來就是同太子妃擬定封號的。」
說著他便要起身離開。只是我們誰也沒想到,樂妤竟然攔住柳公公,張口便是:「公公,
我也懷孕了,有了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圣上能不能給個封號?還望公公在圣上面前提提。」
說著,將手上翡翠鐲子放到了柳公公手里,竟然也是一點都不背著我。見狀,
柳公公為難似的看了我一眼。我含笑點頭:「還望公公幫著問一句吧。」他這才收下鐲子,
只說自己盡力一試。柳公公離開后,樂妤也不愿意在我這里多待,
只是挑釁似的看了我一眼道:「姐姐,若是我這孩子也有了封號,
到時候你的位置還不一定誰來坐呢。」5樂妤等了許久的封號沒有來,
反而是等來了圣上的斥責。圣上專門將太子叫到御書房責罵,說他寵妾滅妻,有辱斯文。
甚至還要太子等那女子生了孩子出來后就盡快打發了。太子沒有說什么,
只是回來后發了很大的火。他頭一次對著樂妤生氣。那嘶吼的聲音在我這里都能聽到。
「你說你何必不自量力舞到柳公公面前,你不知道父皇是如何斥責我的!作為妾室,
你就是這樣挑釁主母!真應當給你發賣了才是。」樂妤就這樣被幽禁起來。她失了寵愛,
太子卻也是個閑不住的。于是來找了我。新婚到現在,他頭一次拉起來我的手。
對我說:「晟兒,我如今才知道,身為正妻你的不容易,你放心,我定要好好待你,
從前的事情就讓它一筆勾銷可好?」我口中說著很好,恬淡笑著,卻從來不信他。無他,
男人從來都不是能忍住誘惑的動物,更何況是身居高位且沒有自控力的男人。果然,
說完這些話的第七天,太子便忍不住了。家里兩個美妾他早都玩膩,而我又大著肚子,
于是他再度開始不歸家。整日又不知道留戀在何處去了。樂妤不見了,也會有新的女人。
我其實還是希望樂妤能多堅持一段時間的。奈何她這次鬧的事情太大,孩子剛剛生下來,
她便被送出了府,再也不知所蹤。我和她的生產時間只隔了半個月不到。
她那邊剛誕下一個女孩,我便生了個小皇孫給圣上。一時間,整個太子府歡天喜地,
人人相慶。皇上的封號也來了。「嘉獻。」我娘親撫著嘉獻的額頭,念著他的封號,
眼底是遮不住的欣喜。只是抬起頭來,她臉上就掛上一抹愁容。「太子近來,又不歸家了?」
豈止是近來呢?是一直以來。自從我生產之后,他更加肆無忌憚。更是在前兩日擅自出京,
差點被言官彈劾,還是我出面找了英國公夫人掩蓋了此事。這兩天他倒是消停下來,
只是心還在外頭。見到我面上淡淡,娘親習慣性開口教育:「你也是做娘的人了,
既然已經誕下皇孫,那便不要再癡纏丈夫,太子能多多開枝散葉也是好事,總之你是主母,
旁人定越不過你的。」真的越不過嗎?我抱著孩子回到太子府的時候,
就已經看見一精致馬車停在門前。馬夫讓對方的車讓一讓,先讓我們進去,
沒想到太子卻從上面下來。他小心攙扶著一個姑娘,對那女子說:「往后這里便是你的家了。
」說著,讓管家給那姑娘找院子。那姑娘對他說:「夫君,這地方太大了,我自己住會怕,
你能不能陪我?」旁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笑出來。
我身旁的侍女更是捏著嗓子罵道:「真是小家子氣,來了這里還裝什么怕黑?」
我好脾氣拍拍她,只讓她住嘴小心得罪主子。正好聽到太子如何回那女子。
他說:「若是這樣,便住在主院吧,那地方離我的書房都近,若是阿柔怕了,
孤便來陪陪阿柔。」我的陪嫁丫鬟當即就受不了要沖出去理論了。無他,
正是因為那主院是我在住。于是我獨自下車,來到兩人面前:「夫君,
主院畢竟是一家主母所在,我也住了許久,不太合適讓妹妹再住進來,
若是妹妹想要一個離夫君近的地方,不如將她安置在執星苑。」「那地方距離哪里都近,
而起院里四季都有鮮花開放,美不勝收。」說著,我走到那女子身邊,想要牽著她一同進門。
沒想到我剛伸出手,我的手就被太子打落。「你安的什么心思別以為孤不知道,
你自持有了孩子就能對付我的愛人,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德行?!」
說著他便拉著阿柔進了門,也不管后面聽到了他這一席話的人神色如何。
好在我早就對太子的性子有了預料。索性帶著人入了主院,只等他們幾個進來找事。
果不其然,沒多久太子便帶著那女子來到我房中。
他指揮著下人搬東西的時候我就在一旁看著。那些下人不敢動手,
面面相覷之間耽誤了不少時候,太子有些慍怒。「孤叫你們動手搬東西,怎么聽不見?!」
我冷冷地掃了一眼這些下人。這些年我治理府里用了不少功夫,
要說誰人沒受過我的恩惠都很難找出來。這些人別說同太子一條心,就是皇上來了,
他們都要猶豫片刻。我含笑看著太子。適時走上去。「殿下,
妾身知道你對那姑娘的喜愛是真心的,但是若是再犯了那寵妾滅妻的罪,
讓父皇教訓一頓也是不合適的,不如就將她安置在你的房間,既方便也有排場,
人人都知道你對她有多寵愛。」太子難得正視我。「毒婦,
你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如何對付的樂妤,如今又要用著口蜜腹劍的招數對付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