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是御書房的側殿,穆伶可以聽見那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一個挺拔尊貴的側影在窗紙上晃過。
太監(jiān)宮女嬤嬤跪下行禮,肅穆莊嚴,針落可聞,帝王威儀可見一斑。
穆伶攥緊了手,心情緊張卻又復雜無比。
幸而那邊再沒有動靜,想來權慎珩似乎已經(jīng)不記得她。
穆伶這才放松下來,剛要起身,門口一個人影閃過,而后管事太監(jiān)章漢已然出現(xiàn)在門口,瞧見穆伶,這才加快了腳步過來。
“娘子,陛下回來了。”
穆伶莫名,同她說這個做什么?
章漢一雙銳利的眼睛笑瞇瞇的,可心中卻實在苦惱,這女子,實在生得是美,眉目如畫,眸似有風情流動,叫人忍不住喜愛。
只是陛下,卻從來不近女色。
偏偏這女子,膽子實在頗大,竟敢闖入御苑,這樣的人合該拖下去打死的,更何況陛下從來狠厲冷辣,卻偏偏在侍衛(wèi)拖人的時候,陛下卻抬手阻止。
后來,這女子拿出了墜子,才知曉她竟是從前陛下的恩人,連陛下也是詫異的。
若說是恩人才放她一馬,可陛下眼中卻又無半分感恩。
昨夜這女子更是膽大包天,竟悄悄入了陛下寢宮,后來相爺求見,陛下出來的時候,臉色沉黑無比。
章漢以為這女子死定了,不曾想陛下呢,卻又沒有任何打殺的吩咐。
這下該如何是好?陛下是喜還是不喜?這人是往御前送呢?還是不送?能在御前行走的人,哪個不是人精,可連這樣的人精,這下也不由得犯了難。
故而便干脆來瞧瞧這女子的意思。
昨夜她都那樣做了,今日聽聞陛下歸來,這女子該要上趕著的吧,章漢心想。
可穆伶卻是一動不動,心中排斥又煩亂。
“哦,好。”
章漢:......
他無奈,只能退了出去,而后幾個大臣過來,權慎珩發(fā)了好大的火氣,更是飲了酒,這時候,便是無人敢伺候的,怕一不小心便丟了小命。
穆伶在偏殿呆著總覺得不安,前塵往事讓她心情煩悶,又怕那權慎珩想起她。想了想,便悄悄了出去,想尋得章總管,隨便要一個旁的屋子躲著,明日悄悄離開。
幸而一路無礙,外頭嗖嗖涼風刮過,才叫她郁結的心口松泛了些許,月涼如水,靜謐的殿宇仿若無人之境。
終于前頭來了一個小公公,穆伶急走兩步過去,運氣好,是她相識的,只要去了旁的地方,便可安心了。
“青公公....”
那小公公瞧見穆伶,也是眼前一亮。
“公公...可否為我尋一屋子...”
穆伶的話音被打斷,“娘子,我...我肚突然好疼,這茶水,托你送進去給陛下可好?”
“這...不不不...”
來不及拒絕,殿宇內(nèi),一個沉穩(wěn)有力,帶了威壓和不耐的聲音響起,“來人。”
那乍然沉冷的語調,恍若從前他命令她“脫”一般,叫人心膽劇顫。
偏那青公公急迫又可憐地請求,“若是我這樣進去,會觸惱陛下的,小命便....”
“可我....”她打死也不愿進去。
那小太監(jiān)竟是直接將托盤塞到穆伶手中,然后一溜煙兒便跑了。
“茶呢?”里頭的聲音嚴厲得駭人。
穆伶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恨不能奪路而逃,可偌大深宮,她能逃去哪兒?只能硬著頭皮,推門而進。
因為手抖,茶盞晃動不停。
走一步便心更慌一分,空氣中,淡淡的龍涎香縈繞鼻尖,從前每每被圈在懷中,總渾身發(fā)軟,現(xiàn)下?lián)淙氡羌猓瑓s只叫她渾身僵硬。
穆伶轉個彎,遠遠地已經(jīng)能瞧見那英挺男人,十分不耐地曲著一條長腿,隨意將手中的書一扔,輕輕揉了揉眉心,穆伶從前陪過他許久,知曉他這是十分不快。
心中不由得更是忐忑。
若能早重生幾日,她便是死也不會踏入這宮墻半步。
可偏偏..
穆伶認命低頭走近,躬身將茶盞輕輕置于幾案上,“陛下,請用茶。”
聲音輕微,卻在這靜謐的空間,卻似撓在心尖一般。
權慎珩皺眉更深,隨著他斜臥著輕輕一動,露出麥色的健壯胸膛和勁瘦腰腹,淡淡酒氣中氣壓極低。
穆伶渾身緊繃。
安靜極了,只有男人極強的氣息流動。
半晌沒有動靜,穆伶輕輕咽了口口水,打算退出去,剛要抬頭,茶盞倏地動了,立刻又被重重置于案幾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
她嚇得猝然抬頭,在差點撞上他的視線后,急忙縮頭。
一道冷厲的視線落了下來,燒得穆伶喉嚨發(fā)干。
“更衣。”
低沉卻不耐的男聲響起,而后男人站了起來。
穆伶想哭了,卻也不得不靠近,伸出手,權慎珩恰爾抬手,粗硬的手背和她瑩潤發(fā)涼的指尖在空中一碰。
“放肆。”極低卻威嚴的一聲厲喝。
穆伶嚇得一步跪了下去,不等她請罪,那冰涼卻堅硬的手已經(jīng)扣住她的下巴,輕輕一抬,穆伶被迫仰起頭,對上他冷漠鋒銳的視線。
空氣一瞬靜默。
極大的威壓讓穆伶幾乎有些無法呼吸。
權慎珩皺眉,面前的人不是宮女,起初她說第一句話時,他因朝堂的事實在煩悶,本不甚在意,直到看她的第二眼,才覺出不對來。
再一瞧,這女子便是昨日那所謂的“恩人”。
權慎珩簡直想笑。
在他最狼狽的時候,曾被一女子相救,權慎珩冰涼的視線落在她手腕上的印記上,臉色更冷。
根本就不是。反而是那個極盡辱罵,給他吃豬食,甚至打算弄死他的女人啊...
如今,這可惡的女人不僅冒領功勞,更試圖引誘他,簡直可笑。
以他的脾性,昨日便該將她拖出去亂棍打死才是。
為何昨日沒有呢,甚至在她誤闖御苑時,箭尖特意偏了一寸,沒有直接結果了她?
權慎珩饒有興致地瞧著她瑩白的小臉,唇瓣挺翹嫣紅,杏眼水潤,再往下,是瑩白如玉的修長脖頸,圓潤可觀的凸起,纖細腰肢...
權慎珩喉結輕輕緩慢地滾動了下,目光鎖定她,
他竟不知,一個村女竟能長得如此誘人,直接殺了豈不可惜?尤其是昨日,他其實差一點便....
權慎珩心口更煩躁幾分,
“還愣著做什么?”
“繼續(xù)更衣。”
穆伶咬唇,硬著頭皮,手往他腰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