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交加,江中孤舟即將傾覆。
漏水的船艙中,祝星樓利箭穿身,血流如注。
“祝星樓,你不許死!聽到沒有?你死了我會恨你一輩子!”
蘇涼錦緊緊抱著祝星樓,可她冰冷的體溫,根本焐不暖他的身體。
“別哭,哭了就不美了。”
祝星樓艱難的抬手,擦掉蘇涼錦臉上的眼淚。
這張臉上布滿灼燒的猙獰疤痕,有些地方已經腐爛發臭,任何人看了都要惡心避退。
祝星樓卻眼神愛憐,仿佛眼前還是蘇涼錦曾經傾國傾城的容顏。
“等我死了,將我推入江中,船還能再堅持一會。”
“你一定要抵達對岸,有人在那里接應你。”
祝星樓每說一句話,就會吐出一口血。
蘇涼錦泣不成聲。
“為什么?為什么明知是陷阱,你還要來送死!”
她一直誤解他,憎恨他,害得他劇毒纏身、雙腿殘廢,從一個錦衣玉食的紈绔世子,變成一無所有的喪家之犬。
他卻拖著殘破之身,抱著必死之心來救她。
“是我誤了你一生,一切都是我欠你的。”
“不,不是的!我已經知道真相了,你不欠我,是我欠你!求你活下來,我用一生來還你!”
祝星樓蒼白的笑了笑,從懷里取出一顆白色玉珠,放在她手心。
“這是萬佛寺那天,你遺落在我身邊的……”
“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你,但你避我如蛇蝎,不肯與我多說一句話。”
“今天我將它物歸原主,愿你下半生平安順遂,得遇良人,恩愛不疑,白首偕老……”
他吐的血更多了,像是要把全身的血都吐出來。
“涼錦,對我笑一笑吧,你從來沒對我笑過。”
說完這句話,祝星樓的手倏然垂下,再無聲息。
蘇涼錦仿若未覺,緩緩的牽起唇角,露出一個含淚的笑容。
風雨驟急。
蘇涼錦抱著祝星樓的尸身,任由江水漸漸吞沒小舟。
“如果有來世……如果有來世,我會一輩子對你笑,永遠對你笑……”
突然,白色玉珠發出刺目的光芒,亮如白晝。
待光芒暗下,江面上已經空無一物。
“啊!!”
一聲驚叫在蘇涼錦耳邊炸響,把她從渾噩中喚醒了。
入眼是素色繡著梵文的床帳,旁邊是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
他驚叫著往床的角落躲,一雙清澈的狗狗眼瞪的大.大的。
“你你你……蘇涼錦?你為什么在我床上?”
蘇涼錦愣愣的跟男子對視。
這是……祝星樓?
十七歲的祝星樓?!
“你干嗎這么盯著我?”
祝星樓被蘇涼錦的眼神盯得發毛,抓住被子遮住高大可憐又無助的自己。
被子被他抓走,蘇涼錦的身體就露出來了。
羅衫半敞、若隱若現的一片美景,就這么映入祝星樓眼中。
他頓時面紅耳赤,慌張的閉上眼睛,又把被子丟回蘇涼錦身上。
“你快把衣服穿好,我不是那么隨便的男人!”
蘇涼錦:“……”
她耳朵都快被吵聾了,所以這絕對不是夢。
這里真的是萬佛寺的廂房。
她和楚王成親前一個月,蘇清綾陪她來萬佛寺上香祈福。
午休時,她稀里糊涂的和祝星樓睡在了一張床上。
醒來后也是這樣。
她還在驚慌無措中,祝星樓就扯著嗓子大叫起來,把別人引來了。
她一直以為,祝星樓是故意的。
她一直以為,祝星樓這個紈绔看上了她的美貌,將她偷偷劫過來欺負。
壞她名聲,逼她下嫁。
所以她恨他、害他、詛咒他。
她給楚王做內應,她為蘇家謀利益,她將整個祝家拖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