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鞭炮聲吵醒的,抬眼往城里看,整條主街兩旁擺滿了餐桌,百姓們端坐在座位上,臉上依舊掛著詭異的笑容。
我和師兄隨機選了兩個座位入座,余光突然瞥見上次遇到的那個小男孩,他也瞧見了我,笑嘻嘻地湊了過來,“姐姐,你們準備了什么賀禮呀?”
賀禮?倒是忘了這茬。
我反問他:“那你準備了什么呀?”
小男孩咯咯直笑,下一秒,他突然伸手將自己的眼珠子扣下來,鮮血灑在餐桌的紅布上,竟意外不違和。
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般,依舊笑嘻嘻地說著:“葉老爺眼睛不太好,我把我的給他吃,吃了就能好啦,嘻嘻嘻嘻。”
師兄偷偷捂嘴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小小年紀,沒想到是個病嬌。”
“姐姐現在能告訴我,你準備了什么賀禮嗎?”
看著他血肉模糊的半邊臉,我有些犯嘔,師兄連忙接過他的話:“這可不能告訴你,說出來就沒有驚喜了。”
“驚喜?”小男孩嘟囔了一會,突然更興奮了:“哥哥說的對,我要給葉老爺一個驚喜。”
說完他又啪嗒一聲將眼珠子用力按了回去,那玩意已經被擠壓得有些變形,看上去仿佛隨時會爆開。
直到小男孩蹦蹦噠噠地走遠,我終于忍不住低頭埋在桌布下干嘔起來。
這一低頭,我又發現了一處更加驚悚的地方。
桌底下的四個桌腳,是用人的腿骨拼湊制成的!!
這里到底死過多少人?
沒等我細想,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雞啼,周圍的百姓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眼巴巴地望著前方的紅點。
等到紅點由遠及近,這才發現原來是一頂轎子,由四個紙人抬著,轎子里時不時傳來幾聲沉悶的咳嗽聲。
行至城門口,轎子緩緩落下。其中一個紙人上前掀開了簾子,從里面緩緩走出來一個衣著華貴的老者。
太奇怪了,明明已是期頤之年,腿腳卻不似百歲老人般虛浮,步伐矯健有力,更像是青壯年。但滿臉的皺紋和白濁的眼睛卻又符合他的年紀。
他環視了一圈,突然走近我們,聲音沉穩有力:“二位瞧著面生,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葉老爺,我們兄妹二人四海為家,途徑此地聽聞今日是您的百歲壽宴,想過來討點喜氣,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無礙無礙。”他笑著擺了擺手,手上光滑細嫩的皮膚顯得更加突兀,“倒是許久沒有新面孔來參加我的壽宴了,二位可是有什么過人的本事?”
師兄此時也走上前一步:“本事算不上,討飯吃的一點小伎倆罷了。我是個算命的,她是名江湖游醫。”
“哦?倒是有趣,那你幫老夫算一卦,我看看你說的準不準。”
師兄聽聞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突然他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
“你有白內障!白內障看不清,莎普愛思滴眼睛。”
葉老爺突然神色驟冷,下一秒,師兄又開口了。
“我還算到,你十年前就應該死了。”
…
氣氛一時有些死寂,良久,葉老爺輕笑一聲:“小兄弟真是…料事如神啊。”
察覺到他身上危險的氣息,我不自覺握緊了藏在袖口的匕首,葉老爺卻突然看向我,眼神晦暗不清。
“實不相瞞,老夫被眼疾困擾多年,不知可否請小神醫幫我瞧瞧看?”
我有些意外,但還是穩住心緒回答他:“鄙人學術不精,但既然葉老爺有請,自然是當盡力而為。”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葉老爺笑得更瘆人了,白濁的眼神中掩不住的詭譎,讓我不禁起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