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邢，我沒得罪你吧？”向山柚心頭來火，這老頭兒怎么說話的。

她好不容易重生了，當(dāng)然是想好好過幾年安生日子，這老頭兒一開口，不是詛咒她么。

老邢把完脈，嘿嘿一笑：“那不是你說，你家里有人來問你病情，讓我說嚴(yán)重點么。

他們問，那我就跟他們說，說你一身疾病，好好治是個藥罐子。

要是不好好將養(yǎng)，將來全身浮腫、臟器衰竭，最后行動受制，癱在床上屎尿無法自理。

你說說，這是不是不得好死！”

向山柚嘴角抽了抽：“您老可真會說，我可謝謝你啊！”

“你是得謝謝我，這種有違醫(yī)德的事，換個人肯定不樂意，像我這樣的壞人可不多！”老邢還頗有些沾沾自喜。

向山柚問他：“都有誰來找你問過？”

老邢一邊開方子一邊道：“哦，那可就多了，你媽，你大哥，你弟弟，你妹妹，還有你大嫂.

另外還有個50多歲的婆娘，說是你姨，咱也不清楚，反正他們給錢，我就說實話!”

向山柚就知道，家里人不會消停。

“那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長啥樣？”

老邢回憶：“家里條件應(yīng)該不錯，她穿的的確良襯衣和高跟皮鞋，頭發(fā)還給燙成了雞窩，那眼睛吧，瞧著是在笑，可咋看都覺著有點假。

說話還怪喜歡拽詞兒的很，時不時蹦幾個四字詞語出來，顯得她有文化。

麻蛋，老子最討厭這種裝腔作勢的文化人了！”

向山柚心咯噔一下，據(jù)老邢的描述，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是她前世的婆婆，蔡志鵬他媽了。

“你都怎么跟她說的？”

老邢一臉得意道：“照你的吩咐咯，說你腰子壞了，累不得餓不得，冷不得也熱不得，完了還不能生娃，就算能生，那十有八九也是個身體殘疾，或是腦子有問題的。

她當(dāng)時一聽腦子有問題，臉色就變了，問我，腦子會有啥問題。

我就跟她說，可能會精神病狂躁癥，亂七八糟咬人砍人之類的事。

當(dāng)然，這也不一定啊，不管啥病，只要好好治，那情況肯定就不一樣了！

小向，我這善后工作做得到位吧。

你放心，我老邢人品差是差了點，但收了錢的事，咱可不含糊！”

向山柚心道我可謝謝你了，這一字一句的，還真就戳中了錢秀云的肺管子。

據(jù)說，蔡家上面那一輩，出過一個瘋子。

到蔡志鵬這一輩兒，兄弟倆看著都挺好，錢秀云也沒想那么多。

哪曉得，蔡志鵬讀高中時，談了個對象。

他爹當(dāng)時在割委會，覺得這姑娘是看上了他們蔡家的條件，又覺得這是對家派來，想害他們蔡家的。

就尋了個理由，把那姑娘一家子都給斗了。

那姑娘受不住，當(dāng)著蔡志鵬的面喝了農(nóng)藥，送到醫(yī)院沒搶救過來。

打那之后，蔡志鵬的精神，就變得不正常了。

向山柚松了一口氣，錢秀云沒多少文化，但她接觸的人不少，在兒子發(fā)病之后，了解到精神病有遺傳，心里就一直很怕。

老邢這么說，她應(yīng)該不會徹底歇了心思，不會再打自己的主意了吧。

錢秀云是放棄了這事，可向山柏和趙秀芳沒放棄。

向山柏也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了向山柚的消息，拎著幾個一罐麥乳精和一兜子雞蛋過來。

“二姐，你搬到這兒，咋也不給家里人說說，害我找了好久，才問到這里來！”

向山柏在院里坐下，左右瞧了瞧，覺著這院兒小是小了點，好在獨門獨院的還挺清凈，要是能跟二姐商量一下，讓王月蘭來這邊坐月子，他也能省心不少。

“二姐，這院你租成多少錢？”

“不要錢！”向山柚拎起爐子上咕嘟咕嘟的陶罐，倒出里面黑乎乎的藥汁，又給陶罐里加了點水繼續(xù)熬。

“房東老太太看我無家可歸挺可憐，主動讓我住進來！”

向山柏瞧了眼桌上的藥汁，想著他找老邢打聽，老邢說向山柚這病得一直養(yǎng)，今后就是個藥罐子，看來二姐還真沒騙他們。

“不要錢？二姐，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她該不會另有所圖吧！”

向山柚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怕啥呢，我如今廢人一個，還有啥可圖的，我這藥不能停，你要是真心疼我，你就看著給點錢吧！”

向山柏嘆了口氣：“二姐，你說你這是何苦，你一個女人家，那么要強干啥，找個男人依靠不好么。

那啥，下個月初五，是媽的生日。

我想著她老人家今年就滿六十了，跟大哥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給媽大辦一場。

二姐，你覺得咋樣？”

“可以啊，”向山柚輕輕吹著藥：“怎么辦你們說了算，該給的錢，我已經(jīng)提前給了，我現(xiàn)在自己要吃藥，生活也沒著落。

不管是出錢還是出力，我都沒辦法，你們看著辦吧！”

前世，李淑云的六十大壽，她出錢又出力，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

結(jié)果呢，李淑云逢人就說，她幾個兒子如何孝順，為了給她這個當(dāng)娘的做壽，沒少費心思。

她腰都快累斷了，就換來李淑云一句：“我?guī)讉€兒女啊，就老二讓我操心，都這個歲數(shù)的老姑娘了，還沒個合適人家，可愁死我咯！”

也因為李淑云一而再的在她耳邊說這事，她才會那么快同意蔡家的婚事。

這一次，她倒要看看，她撒手不管，李淑云的六十大壽要怎么風(fēng)光。

向山柏躊躇著開口：“二姐，我聽人說，你跟家福飯店的老板娘熟悉，我想著，要不，媽的壽宴就定在家福飯店？”

他不打算回村里辦，老家都是一群鄉(xiāng)下泥腿子，人情照顧再好又如何。

向山柏打算在城里辦，到時候利用向山柚在城里的關(guān)系，拉幾個有頭有臉的人過來拓展一下人脈。

向山柚哪兒會看不懂他的打算：“你決定就好！”

但這錢，一分都別想她出。

老三還沒走，大嫂趙秀芳也找上門來了。

“哎喲我的媽，柚子，你咋能找這么晦氣的地方住呢，老三你快出來，這房子不吉利！”

向山柏一愣：“咋不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