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三角邊境。深林秘密研究所。地下研究室。小平米空間狹窄逼仄,
室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精密儀器。空氣中充斥著福爾馬林刺鼻味道。研究室中間,
冰冷手術臺上,黑發黑眸的小女孩手腳被銬子緊束,皮膚跟死人一樣蒼白,形銷骨立,
眼睛空洞。連接在她身上的顯示儀滴滴滴頻響,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在旁邊走來走去測試儀器,邊旁若無人交談。“六年了,
一直研究不出她身上的神奇能力,上頭已經很不高興。這次要是再沒有進展,
她的研究經費會立刻停止,shit!”“當初她憑空變出東西的能力,
我們都是親眼看見的!”“那又怎么樣?研究沒有進展,繼續在她身上撒錢就是浪費,
她對我們來說,也跟廢物毫無區別!”“當初把她買下來就花了一百萬,
加上耗時這么長時間所花費的研究費用……媽的,那些錢全打了水漂!”研究員們罵罵咧咧。
一直站在手術臺前凝視小女孩的白大褂老者開口,“最后一次,如果再不成功,
編號零實驗品——廢棄。”“教授,要怎么做?”老者回頭,鼻梁上黑框眼鏡閃過冰冷光澤,
語氣漠然,“活體解剖!”那些冷血話語在小女孩耳邊回蕩,她臉上沒有顯出一絲情緒波動,
眼睛始終空洞木然。四歲生日那天,父母把她帶到了這里,說只要她能給他們變出個東西來,
就買甜甜的蛋糕,替她慶祝生日。她變出一個很好吃的梨子,期待的看著爸爸媽媽。
可是那天沒有生日蛋糕。她變出東西后,這些人就出現了。爸媽拿著一大筆錢高高興興離開,
誰都沒看她,沒想起要帶她走。此后六年,她被關在這個玻璃房子里,
像只猴子一樣供人研究。
不斷的藥物注射、血髓抽取、機器透析、手術……她成了這里的實驗品,編號零。
天生無共情能力。“小崽子,天天這副死人臉可真沒意思,笑一個,哭一個也行。
”有人靠近手術臺,伸手便往她臉上抽打。妄圖用疼痛讓小女孩變臉、哭叫。
“這個崽子天生不能共情,加上神經末梢被破壞,根本不會哭也不會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又有一人靠近,想要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將鋒利手術刀狠狠扎上她大腿。
小女孩反射抽搐了下,漆黑眼珠緩慢移動,不叫,不哭。研究員們怪笑,“看吧,
還是這種死樣子哈哈哈!”“待會活體解剖,你們猜她會現出什么表情?”“噢,等會,
我錄下來,肯定非常精彩!”刀子劃過皮肉,很疼很疼。小女孩瘦得凹陷的臉因為疼痛,
終于逐漸扭曲,黑眸一點點,蔓延上詭異猩紅。一旁顯示儀上線條跳動驟然加快,
滴滴滴的發出警告聲。“教授,她可能撐不住了!”“不用理會,繼續!
”滴滴滴——滴滴滴滴——顯示儀警告聲越來越急,像是要破開儀器沖將而出。
空氣中看不見的波動因子飛快凝聚,旋轉,發熱。轟的一聲爆炸巨響。深林深處蘑菇云騰空。
地下研究室被炸得粉碎。……北越。洪德二十三年,仲冬。數九寒天,
北地的雪下個沒完沒了。寒風囂張呼號,所過之處卷起一地雪沫子。
禹州跟象州交界處的大槐村,一聲細小啼哭聲傳出。那聲啼哭夾雜在寒風中,
虛弱得跟貓叫似的。午時得閑,村里正在烤火御寒的碎嘴婦人,揣著手往某個方向瞥了眼,
“估摸是蘇老大家的生了。家里窮得連耗子都不光顧,現在又生了小崽子,也不怕養不活,
哼。”“你管別人家崽子養不養活?待會把屋頂上的雪掃一掃。這幾天雪下個不停,
積得太厚得把房梁子壓塌嘍。”被男人逮著一頓訓斥,婦人這才撇撇唇噤聲。婦人說的蘇家,
距她家就隔了兩戶。是大槐村最窮的人家。家里只一個破小院兒,巴掌大的院子,三間房。
此時破小院兒里傳出老婦人呼喝聲,“生了!秀兒,你送送穩婆,再去灶房打盆熱水過來!
老二家的,進來搭把手,把污物收拾嘍!老爺們別在門口阻地方,都去灶房先待著!
”堂屋灰撲撲的門簾子立刻被人挑起一角,穩婆掂著手里六個銅板,無聲撇唇,
一刻不想多留。年約二十多歲的清秀婦人跟在后頭小心把她送出門,無暇自苦,
緊腳又去灶房打了一盆子熱水回屋。逼仄昏暗的房內,充斥著濃重血腥氣,得趕緊拾掇干凈。
“娘,男娃還是女娃?”蘇秀放好熱水盆,邊卷起袖子忙活,邊問了句。“女娃。”“真好,
咱家又多了個女娃娃了。”“好什么好,女娃生下來就是受苦的命。
”蘇家老婦用襁褓把小娃兒包起,粗糙變形的手在娃兒身上輕柔拍了拍。這話聽來像是嫌棄,
床榻那邊剛生產完的劉月蘭跟幫忙收拾的蘇二媳婦何大香,妯娌倆卻皆挽唇一笑。
嫁到蘇家這么多年,她們還能不知道婆婆什么性子?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片刻,
蘇家老婦突然眉頭皺起,“幺寶咋沒動靜了?就剛出來的時候哭了一嗓子,別是凍著了吧?
”這話一出,嚇得房里三個年輕婦人白了臉。劉月蘭顧不得身體虛弱,掙扎著想坐起來,
又心焦又心疼,“娘,你把幺寶給我看看!”蘇秀跟何大香已經把手里活兒一扔,
幾步奔了過去。結果,恰好對上小娃兒緩緩睜開的眼。漆黑,瑩潤,
還透著剛變換環境的呆滯茫然。“……”蘇秀噗嗤一樂,“大嫂,你別被娘給嚇著了,
幺寶好著呢,眼睛又大又黑,精神又機靈。”何大香憨憨笑道,“幺寶乖哩,不愛哭,
不吵人。”蘇家老婦此時神色也松了下來,對上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刻滿風霜的臉柔和幾許。
“……”看著上方冒出的三個腦袋,幺寶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眉毛慢慢皺起,
嚴肅得像個小老頭。這是怎么回事?她記得她明明在實驗室爆炸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為什么現在又活了過來?她不想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