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大腿的事急不來。
實在太累,春喜匆匆梳洗一番就睡了。
第二日才把踏青之事說給王氏和大嫂聽。
大嫂膽子小,聽到衛凌澤刺了葉二一劍,連忙捂住胸口:“大少爺的氣性也太大了,妹妹在衛家這三年真是不容易。”
“大少爺也是擔心有人挑撥離間壞了姻緣,”王氏反駁,責備地看著春喜,“你也是,不好好在家待著,瞎跑什么,這下讓大少爺誤會你吃里扒外怎么辦?”
雖然春喜說是那葉家少爺硬把她帶著一起去的,但她出了門,在王氏眼里就是錯。
而且她還當著衛凌澤的面兒說要嫁人,這不是斷了自己后路嗎?
王氏很不贊同春喜的做法。
春喜并不解釋,只道:“誤會已經造成,我也不知道日后會有多少禍端,娘還是趁早把我嫁出去的好。”
春喜又一次提到嫁人,王氏有些動搖。
春喜馬上十九了,之前在衛家不常回來,左鄰右舍還沒說什么,如今恢復良籍,再不給她尋個婆家,別人就要說他們一家子是女兒身上的吸血蟲。
可錢氏很快就要臨盆,家里添了人,花銷會變大,錢氏也要休養,春喜嫁人后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貼補家里,日子又要過得緊巴巴的。
更重要的是,春喜這些年拿回家的錢差不多都花完了,要是春喜問她要嫁妝怎么辦?
這個丫頭現在眼里可沒有她這個娘。
想到這里,王氏板著臉呵斥:“一個姑娘家成天把嫁人掛在嘴上,也不怕讓人笑話!”
眼看氣氛不妙,錢氏連忙轉移話題問春喜是怎么回來的。
春喜沒說遇到搭車的事,謊稱自己趕在宵禁前回的城,結果半路餓暈了,所以半夜才到家。
錢氏心思單純,寬慰了春喜幾句未在多問。
吃過午飯,春喜問起衛家之前送來的布匹綢緞,王氏頓時警惕:“那些東西我都收好了,你問這個做什么?”
雖然那些東西是衛夫人賞給春喜的,但東西拿回了家,就是家里的,王氏這個當娘的有絕對的話語權。
王氏的防備在春喜的意料之中,她并不在意這點布匹,畢竟她身上還有一千兩的銀票呢。
“我找了個買家,他愿意出兩倍的市場價買這些布,到手應該能有近千兩。“
“這些東西能值這么多錢?”王氏瞪大眼睛,而后滿臉質疑,“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怎么會有冤大頭愿意出雙倍的錢買東西?”
怎么沒有?
人家還上趕著呢。
葉二只給了口頭承諾,得趁熱打鐵才行。
春喜說服王氏,準備送布匹去葉家,清點的時候春喜發現少了兩匹布。
“這些東西一直放在我屋里,怎么可能會少,一定是你記錯了。”
“那兩匹布一個是藏青色,一個是湖綠色,而且都是蜀錦,衛家也有記載,娘是要我去官府報官才能記起來嗎?”
見春喜態度強硬,王氏知道隱瞞不了,剜了春喜一眼說:“東西放在我屋里,家里又沒有外人,少了兩匹自然是我送人了,你喊什么?”
“爹死以后,家里親戚都不往來了,你送給誰了?”
“親家母昨天拿著雞蛋來看你大嫂,聽說你從衛家得了好多好東西,我就送了她兩匹。”
春喜的爹死后,王氏感覺自己沒了男人,處處低人一等,總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當初為了娶大嫂進門,她就被狠敲了一筆,后來更是時常讓大嫂接濟娘家給自己撐臉面。
春喜想到自己多吃兩個包子王氏都不樂意,扭頭卻把上好的蜀錦白白送人,不免心冷。
而且昨夜她遲遲未歸,王氏不曾去官府報失,也沒有擔心難眠,就算知道真相,也只是怪她不該出門,不曾關心她半句。
王氏被春喜冷幽幽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板著臉辯解:“這些年你不在家,家里好多事多虧了親家親家母幫忙,而且你大嫂馬上就要為你大哥生孩子了,咱們家得了這么多布匹,分他們兩匹是應該的,等你嫁了人,你難道就不想著娘家?”
說到后面,王氏的底氣足了些。
她讓錢氏顧著娘家是給春喜做榜樣,以后春喜才會想辦法把婆家的東西拿回來。
“娘知道女兒這三年過的是什么日子嗎?這三年女兒沒有睡過一個整覺,衛夫人都知道女兒辛苦,所以給女兒許多補償,娘呢?娘送東西的時候想過女兒嗎?”
“我如何沒有想著你,我勸你早做打算,勸你好好跟著大少爺,要是你能聽進去,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跟我計較這兩匹布,現在誰不知道你在衛家幫人端屎把尿,你看誰還愿意娶你?”
王氏不敢承認自己不愛女兒,把過錯都推到春喜頭上。
錢氏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上前拉著春喜說:“妹妹別生娘的氣,都怪大嫂不好,大嫂待會兒就回家把那兩匹布要回來。”
錢氏的祖母在床上癱了兩年才去世,錢氏照顧過祖母一段時間,當時家里還有人分擔錢氏都覺得吃不消,春喜一個人扛了三年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錢氏紅著眼,滿臉都是心疼。
春喜在聽到王氏最后那句話時,所有的怒氣都消散了,整個人奇異地冷靜下來。
這三年她沒日沒夜地熬著,幾乎把所有的錢都拿回了家,可她娘一點兒都不心疼她,還和其他人一樣瞧不上她。
她在衛家干著給人端屎把尿的活,沒有好人家愿意娶她,所以她該自甘下賤去爬床,該死皮賴臉纏著衛凌澤給他做妾。
原來,她才是那個冤大頭。
春喜覺得可笑,也確實笑出了聲。
她沒有遷怒大嫂,平靜道:“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娘說得對,是我太小氣了。”
春喜說完,抽出手看著王氏:“這些布既然送到家里,要怎么處置都聽娘的,女兒遲早會變成外人,以后就不多嘴了。”
王氏可沒有本事再找個愿意出雙倍價錢買這些布的買家,但春喜冷著臉像是把她當成了仇人,她也拉不下臉來道歉,只能恨聲說:“我看你就是故意撒謊找茬,哪有什么買家,你就是覺得這些東西都是你帶回家的,誰也動不得,我也不管了,等你嫁人全當作你的嫁妝帶走吧!”
春喜面不改色:“好啊,只要有人上門提親,我馬上帶著這些東西走人。”
王氏:“……”
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