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夜女王我第一次見到林雨桐,是在一部低成本恐怖片的午夜首映式上。
銀幕上的她正在被一個戴著豬頭面具的殺手追逐,黑色長發在雨中黏貼在蒼白的臉頰,
赤腳踩過滿是碎玻璃的地面,鮮血在雨水中綻開成一朵朵暗紅的花。
當殺手最終將她逼入死角時,她突然笑了——那種讓人血液凝固的笑容,
仿佛獵物突然變成了獵手。那一刻,整個影院的觀眾都屏住了呼吸。
"她天生就該演暗黑系電影。"制片人王總在我耳邊說,"那種氣質...不是演出來的。
"三年后的今天,林雨桐已經不再是那個十八線恐怖片小演員。她是"暗黑女王",
擁有八百萬微博粉絲,每次發圖都能登上熱搜。她的粉絲自稱"暗夜追隨者",
在每次首映式上都穿著黑衣,舉著黑色玫瑰和蠟燭,像是某種邪教集會。而我,俞辰,
從娛樂記者轉行為她的經紀人,同時也是她交往兩年的男友。"《血月》第三場,準備!
"副導演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回。
我們正在城郊一個廢棄的精神病院拍攝林雨桐的最新電影。這是一部R級恐怖片,
講述一個被邪教選中的女孩逐漸發現自己就是他們等待多年的"血月祭品"。
林雨桐飾演的女主角在劇本中要經歷從恐懼到接受,最終主動獻祭自己的轉變。"俞先生,
雨桐姐的臺本。"助理小張遞給我一份被熒光筆標記得五顏六色的劇本,
我隨手翻到最后一場戲——血月當空,女主角在祭壇上親手剖開自己的胸膛,
取出仍在跳動的心臟獻給邪神。我的胃部一陣緊縮。雖然知道是特效,
但這場面光是想象就令人不適。更讓我不安的是,最近林雨桐對這場戲表現出的反常期待。
"Action!"導演莫子夜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這個三十出頭的導演是電影圈新貴,專拍極端題材,據說為了藝術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他留著及肩黑發,總是穿著高領黑衣,眼睛像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鏡頭前的林雨桐被五個穿黑袍的"邪教徒"按在一張石臺上。她穿著白色亞麻長袍,
黑發散開如瀑,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當"大祭司"舉起儀式匕首時,她開始掙扎,
然后突然靜止,臉上浮現出那種讓我背脊發涼的笑容——和三年首映式上如出一轍的笑容。
"我準備好了。"她輕聲說,聲音里帶著詭異的愉悅。莫子夜沒有喊停,
盡管這句臺詞不在劇本里。整個片場安靜得可怕,只有攝像機運轉的輕微嗡嗡聲。"卡!
"莫子夜終于開口,"完美。雨桐,你比我想象的...更理解這個角色。
"林雨桐從石臺上坐起來,嘴角還掛著那個笑容。她的目光越過人群直接落在我身上,
眼神中有種我讀不懂的東西——興奮?挑釁?還是...渴望?"今天收工!"副導演喊道,
"明天早上六點,祭壇戲!"人群開始散去,我走向正在卸妝的林雨桐。莫子夜站在她旁邊,
俯身在她耳邊說著什么。看到我走近,他直起身,給了我一個禮貌而疏離的點頭。"莫導。
"我勉強扯出一個職業微笑,"今天的拍攝還順利嗎?""超出預期。
"莫子夜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雨桐是...天生的祭品。她能理解黑暗的美。
"林雨桐輕笑一聲,從鏡子里看著我:"莫導說我應該體驗更真實的恐懼,為了最后那場戲。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臺本:"什么意思?""沒什么,"她轉過身,拉住我的手,
"只是演員之間的討論。送我回家?"莫子夜微微鞠躬離開,
他的黑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中。回家的路上,林雨桐異常安靜。
車窗外的霓虹燈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讓她看起來像是不同的人交替出現。
"明天那場戲..."我開口,又不知該如何繼續。"害怕了?"她輕笑,"只是演戲而已,
辰。你知道我從來不會真的傷害自己。
識地用拇指摩挲著左手腕內側的一處新鮮傷痕——那是上周拍攝"邪教入會儀式"后出現的。
當時她說是道具刀不小心劃到的,但傷口太整齊了,像是故意的。
"那個莫子夜..."我斟酌著詞句,"他是不是對你要求太極端了?"林雨桐突然轉向我,
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他理解我,辰。他明白真正的藝術需要付出什么。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狂熱,"你知道為什么我的表演能打動那么多人嗎?
因為那不是表演...至少不全是。"車駛入我們公寓的地下停車場,燈光忽明忽暗。
林雨桐解開安全帶,突然湊近我:"你想知道我拍《暗房》時,
那個連環殺手掐我脖子那場戲為什么那么真實嗎?"我僵在座位上。
《暗房》是她去年的突破性作品,那場被掐的戲在社交媒體上瘋傳,
觀眾都說能從她瞪大的眼睛里看到"真實的死亡"。"因為我讓他真的掐,"她輕聲說,
呼吸噴在我臉上,"直到我眼前發黑,幾乎昏過去。
那種恐懼...那種瀕死的快感...演不出來。"我的血液似乎凝固了:"雨桐,
這太危險了...""但值得。"她拉開車門,"為了藝術,什么都值得。"那晚,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聽著林雨桐在浴室里哼唱一首奇怪的搖籃曲。水聲停止后,
她穿著黑色絲質睡衣走出來,
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鐵銹味——她最近換了一款叫"血吻"的香水,味道詭異得像是真的血液。
"明天的戲,"她滑進被窩,背對著我說,"你別來片場了。""為什么?
""因為..."她頓了頓,"我不想你看到那個過程。等我完成后再看成品,好嗎?
"我伸手想扳過她的肩膀,但她突然轉身,用我從沒見過的冰冷眼神看著我:"答應我,
俞辰。"那一刻,她不像我認識了兩年的林雨桐,
而像是她飾演過的某個角色——那些最終露出真面目的殺人狂、邪教領袖、精神病患者。
"好。"我聽見自己說。她笑了,湊近吻了吻我的額頭,嘴唇冰涼:"你是個好經紀人,
也是好男友。但有些路...我必須一個人走。"凌晨三點,我被噩夢驚醒,
發現身邊空無一人。浴室門縫下透出微弱的藍光。我輕輕推開門,看見林雨桐坐在馬桶蓋上,
手機屏幕的光照在她臉上。她正在看一段視頻——畫面中,
一個穿黑袍的人站在月光下的祭壇前,手持利刃。聽到動靜,她迅速鎖屏,
但那一瞬間我看到了視頻標題:《真實獻祭:最后的藝術》。"睡不著?"她若無其事地問。
"你在看什么?"我的聲音因為剛睡醒而沙啞。"參考資料。"她站起身,從我身邊擠過,
"為了明天的戲。"回到床上后,我假裝睡著,感覺到林雨桐在黑暗中注視了我很久。
然后她輕手輕腳地起床,我聽到衣柜門打開的聲音,接著是金屬的輕微碰撞聲。第二天早上,
我醒來時她已經離開了。床頭柜上放著一張字條:"記得你的承諾。愛你的雨桐。
"紙條旁邊是一把小小的鑰匙——我認得,那是她鎖在衣柜最里層一個鐵盒的鑰匙,
她從不讓我碰的東西。我盯著那把鑰匙,心跳加速。職業操守告訴我應該尊重她的隱私,
但昨晚的一切太反常了。最終,擔憂戰勝了道德。鐵盒里整齊地放著幾樣東西:一沓照片,
在不同恐怖片中的"死亡"劇照;一個U盤;一本黑色皮面筆記本;還有一把精致的折疊刀,
刀柄上刻著"藝術即生命"。我翻開筆記本,第一頁用紅筆寫著《真實體驗記錄》。
瑰》:使用真玻璃碎片劃破手掌(注意:傷口需避開主要血管)..."越往后記錄越極端。
最新的一條是三天前寫的:"《血月》最終場景討論:莫建議使用特制道具刀,
可造成真實剖胸效果但不傷及內臟。麻醉師已就位。真正的痛苦才能創造真正的藝術。
"我的手開始發抖。這已經超出了方法派表演的范疇,這是自殘,是瘋狂。
我抓起手機撥打林雨桐的電話,無人接聽。U盤插入電腦后,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
標題是《獻祭》。我點開播放,畫面晃動得很厲害,像是在某個地下室拍攝的。
一個戴黑色面具的人站在中央,周圍跪著十幾個穿黑袍的人。面具人舉起一把儀式匕首,
聲音經過處理:"當血月升起,我們的姐妹將完成最終的獻祭。她的痛苦將成為藝術,
她的死亡將成為永恒。"雖然聲音被扭曲,但我認出了那個身形——莫子夜。
視頻突然切換到一個月光下的場景,一個穿白袍的女性被綁在石臺上。鏡頭拉近,
雖然打了馬賽克,但那頭黑發和蒼白的下巴輪廓無疑是林雨桐。我的血液凝固了。
這不是電影素材,這是真實的集會記錄。我看了眼視頻日期——昨晚拍攝的。
顧不上林雨桐的"承諾",我抓起車鑰匙沖出門。車駛向片場的路上,我不斷撥打她的電話,
始終無人接聽。接著我嘗試聯系副導演,同樣沒有回應。天空陰沉得可怕,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月全食——血月。當我趕到廢棄精神病院時,停車場空蕩蕩的,
只有莫子夜的黑色奔馳孤零零地停在那里。主樓大門虛掩著,里面一片漆黑。"雨桐?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沒有回應,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