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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推進了酒店,一路暢通無阻。
里面的生日宴人頭攢動,原來已經開始了。
不斷有人想上前與他搭話,全都是滿面笑容的樣子,但他一個都沒理。
我們走到宴會大廳的一側時,他突然停住了,彎下腰好像想對我說什么,卻突然來了個人在他旁邊耳語了幾句,他的臉色越來越沉。
見我一直看他,他又立刻緩了臉色對我笑了笑,很自然的從我手中抽走了手機,【你等我一會兒,有點事我先去處理一下。】
說完就轉身徑直走了,留下茫然的我和他的輪椅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他一路帶我進來我很感激,原本準備給他鄭重道句謝就還他輪椅起身走人的。
結果現在走不掉了。
我得幫忙看住東西。
我只好待在原地等他,免得他回來找不到我。
拿起手機準備給賀珩發消息說我已經進來的時候,誤觸打開了相機。
鏡頭里,我早上盤好的頭發已經左搖右擺的炸開來了,雞窩一樣頂在頭上。
我只好把一頭長發都披散下來,用手整理的時候碰到了耳垂,習慣性往上一探,駭然發現。
助聽器不見了。
“你去哪兒了?!!”
好像聽到了賀珩的聲音,我茫然的抬頭看,發現他正大步流星怒氣沖沖的從遠處往我這邊來。
他雙手往輪椅上一撐,把我禁錮其中,“給你打了那么多電話為什么不接?”
環境嘈雜,我朦朦朧朧的聽到他說話,卻又聽不清。
【什么?】
他一把掀掉了我的手機,捏住我的左手,青筋暴起。
“今天對安然,對賀家很重要!你不要再無理取鬧,故意添麻煩!”
我聽不清他的話,但看得懂他的臉。
右手撩起遮蓋住耳邊的頭發時,賀珩一下子噤了聲,他從地上撿起我的手機。
【安歲,你要聽話。】
屏幕的一角被摔碎了,像蜘蛛網一樣蔓延開。
我低著頭沒再看他。
我的賀珩哥哥,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像過期的蘋果一樣,慢慢爛掉了。
有人從后面突然踹了一腳輪椅,我一時不備差點跌了下去。
那人優雅走到我前面,順著那雙精美的高跟鞋往上看,許安然正滿臉含笑的看著我。
一身白色紗裙,頭頂公主冠,看起來溫婉又善良,眼里卻都是諷意。
柔聲道,“哎呀,原來是你呀安歲。我不小心絆了一跤,是不是踢到你了?”
“這么多年不見腿怎么斷了?真是可憐......”
賀珩本來還一臉防備的護在她身前,可能怕我‘傷害’她,聽到這話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安歲,你腿怎么了?摔得嚴重嗎?】
我覺得好笑,他大概是真的瞎了吧。
我穩穩的從輪椅上下來,站定,【可能讓你們失望了,我沒事。】
許安然的幸災樂禍戛然而止,正巧這時我媽挽著賀伯伯來了。
她眼神挑剔的上下掃了一遍我周身,“還算看得過去。”
我什么也聽不見,只能保持禮結性的微笑看著他們。
我媽朝我走了一步,輕輕牽起我的手,溫柔馨香。
在我印象里,這是第一次。
我到底沒推開,任由她領著我四處和人談笑。
她好像在向他們介紹我。
這就是今天她讓我來的目的嗎?我媽媽終于是我媽媽了。
我的心飄飄蕩蕩,像浮在云上,她靠在我左耳邊,“安歲,給我們跳個舞吧?我想看。”
傳來的聲音很小,但我聽到了。
“好。”
宴廳中央,我像一只翩翩舞動的紫晶閃蝶。
一曲結束,掌聲雷動,我媽滿意的沖我點了點頭,然后帶我到了樓上,一個大腹便便,地中海的中年男人面前,笑道,“王總,我外甥女跳得不錯吧?”
對面的男人目光黏膩,肆意的在我身上周旋,從下到下,讓人惡心。
看著兩人熱聊的樣子,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原來,今天除了給許安然慶生、訂婚,順帶想把我一起‘推銷’賣給別人嗎?
我媽把我的手遞給他的時候我一把甩開了。
“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