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成了程慕朝的未婚妻。
我問他為什么選我,他沖我揚了揚眉,“我喜歡車技好的女人。”
就因為推了下輪椅?
我沉默,我無語。
“我知道你不太愿意,但是我真的需要一個老婆,我家老爺子逼得我快瘋了。”
他取下沒有鏡片的鏡框,勾掉了眉側的幾綹頭發,搭在額前,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卻像個企圖博取主人關注的小狗,眼睛里淚光瀲滟,全然不像外人面前那樣乖張痞氣。
鬼使神差的,我摸了摸他的頭,“我答應你。”
背靠大樹好乘涼。
總歸我也不吃虧。
程慕朝說我們缺乏最基礎的相互認知,為了加深彼此的了解,我們開始了約會。
他說去看電影,然后買了個影院;他說要去吃大餐,然后買了座飯店;他說要釣魚,然后買了個豪華游輪。
我:“......”
“明天帶你去看演唱會,我記得你很喜歡這個歌手的歌。”
他低頭,撥弄著手機,“對了,我問問他經紀人,看看他的歌多少錢能買斷?讓他給你唱一首新的,以后就讓你一個人聽。”
我:“......”
程慕朝,他很......與眾不同。
我按住他的手,“不用,別麻煩了。以后我來安排幾次可以嗎?”
他本來有些黯淡的眼睛聽到后半句時瞬間亮了,“好!”
第一次,我帶他去了荒漠地區種樹,他手腳很笨,但是沒有抱怨什么,低頭一直默默的干活,撅著屁股哼哧哼哧干半天后,咧著大白牙問我,“許安歲,我是不是很厲害?”
像我教習舞蹈的那些孩子一樣,我點頭,笑著鼓勵,“嗯,你最厲害了。”
他就美滋滋的彎著腰繼續去耕耘土地了。
第二次,我帶著他去了寵物流浪基地,給那里的流浪貓狗投喂糧食,把用不著收集起來的衣服拿過去給它們墊窩,幫忙清理屋舍。
我的小橘就是從這里領養的。
程慕朝挨個把它們觀察了一遍,然后湊到我身邊小聲說,“都沒有我們小橘好看。”
我失笑著應,“是啊。”
就是很奇怪,明明在夸小橘,他卻一直盯著我看。
第三次,我帶他去了我曾經待過兩年的精神病院,去看望了院長。
院長奶奶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依然精神抖擻,看到我來笑瞇瞇的,“小安歲來啦。”
我也笑,“是啊奶奶。”
我在這里的那兩年,都是因為她,我才能重拾生機,好好活下去。
她瞇起眼,推了推老花鏡,“這是小安歲的男朋友嗎?”
我還沒說話,程慕朝就已經風馳電掣般把手中禮物一放,上前握住了院長奶奶的手。
“奶奶好,我是許安歲的男朋友。”
院長奶奶笑著看我們,不斷點頭,“很般配。”
程慕朝居然羞紅了耳。
出來后,我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外面漫無目的的慢慢壓馬路,程慕朝牽著我的手。
走到一片破舊的老房子時,我停下了腳步,這里原來是我的家。
我爸就葬在后面的一片墳場里,距離不遠,但我不想去看他。
我媽不算是個好媽媽,我爸其實也不是個好爸爸。
他和我媽離婚以后常年酗酒還沾染上了堵伯,家里的生意、所剩的積蓄早被敗得一干二凈,親戚朋友都被借怕了,和他把關系盡數斷了。
就算后來他沒出意外,我一直能被他養在膝下,我成長的這條路估計也不會比現在好走多少。
平心而論,我媽當初和他離婚,是個正確的選擇。
聽說,他們倆年輕的時候也曾轟轟烈烈的愛過......
我看著已經在記憶里變得陌生的舊址,喃喃,“年少情深,怎么就走到相看兩相厭了呢?愛情是不是都這樣,初時美好,但結果也就那樣而已......”
程慕朝握緊了我的手,“人總是在變的。”
我回頭看他,他望向我,“但是,有的人是不會變的。”
夕陽映射下來的光透過樹影一層一層打在他臉上,像一幅活色生香的畫。
呼吸離我原來越近的時候,我沒有動。
那天,我被光所誘惑。
他說,“許安歲,我會永遠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