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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我媽他們已經探討了半天許安然現在如何有出息,拿了多少榮譽,家里給她準備了多少驚喜,以及許安然準備訂婚了。
賀珩手里的叉子倏地掉了地。
我實在沒時間也不想聽這些,這個“家”,我并不想待太久。
只好驀地出言打斷,“抱歉,我插一句。之前是我不懂事,攛掇著賀珩哥哥胡鬧,我們倆的事不作數,你們就當之前沒聽到吧。”
我一向寡言,又難得在飯桌上說話,一開口說得卻又是‘瘋’話。
我媽的反應來得激烈,她在今晚第一次直視我,目露嘲諷,一拍桌子,“許安歲,我還以為那兩年你的瘋病治得差不多了,原來還是這么個瘋癲的樣子!既然神經病沒治好,就該繼續待在醫院里!”
罵著罵著,她突然神色一變,“不對,你該不會是聽到安然準備和程家訂婚,打什么鬼主意吧!”
她瞪大了眼睛,“許安歲!你禍害了阿珩不夠,還要再把安然的婚事給攪黃嗎?你怎么就這么惡毒!”
看她猙獰的臉色,就知道她應該又在對著我說著那些無盡的刻薄言語。
我習以為常,顫抖著手把耳朵上的助聽器拿了下來。
聽不見。
聽不見就好了......
賀珩提出要送我回家的時候我沒反對,到我出租屋樓下的時候,我道了句謝就準備上去了。
轉身之際他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他從后備箱里拿出來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還有一條約莫像是某個奢侈品牌的項鏈,我在賀家見到過。
精致的,漂亮到不像是我該擁有的東西。
“安歲,送給你。”
“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像是過去的這么多年一樣,他還是會給我準備生日禮物。
但是,我不想收,也不能再收了。
“謝謝。心意我領了,禮物就不用了。”
賀珩的手頓了頓,嗓音依舊溫和,“......好。過幾天安然就要回來了,這段時間你記得別回賀家了,也盡量不要外出,她喜歡到處玩,我擔心她遇到你會害怕......”
明明是夏天,我卻覺得風真冷啊,冷到骨子里。
我微微顫著聲音,“好,我知道了。”
在精神病院待了兩年后,因為我始終執拗,硬著脾氣不肯認錯,我媽一度不讓所有人管我。
只有賀珩偶爾會偷偷來看我。
“安歲,安然畢竟是你姐姐啊。恨會讓你很痛的,你別恨她好不好......”
從前,我以為他這話是為我好。
現在想來,原來一直都是為了許安然。
后來我‘病情穩定’出院后,一個筑夢基金資助了我。
我去學了跳舞,慢慢有了點名氣,我的愛好成了我的立足之本。
賀伯伯看我漸漸長大了,兩頭相勸,才讓我又能重新回歸‘家庭’。
他語重心長對我說“回家吧”的時候我沒拒絕。
因為那個筑夢基金我去查過,賀家是注資人之一。
我想,等我再攢攢錢,把欠的債都還清,我和他們就兩不相欠了。
我在訓練室帶著學生們練芭蕾的時候,我媽打了個視頻電話來,我猶豫半晌還是接了,
“怎么了?”
我媽難得軟了語氣,好聲好氣的同我商量著,“安歲啊,過幾天你姐姐的生日宴,你記得要來啊。”
請我?
“為什么?”
許安然不‘怕’我了?
她像是有些惱,“什么為什么?!讓你來你就來,怎么這么啰嗦!”
“記得提前試下給你的禮服,來得時候打扮得漂亮點。”
她像是不愿與我多說,吩咐幾句后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前,我聽到電話那邊有人在說話,鏡頭一晃而過,但我還是認出了她——許安然。
她挽著我媽的手壓低聲音嬌聲道,“一定得讓她來啊,要不然......”
明天為她隆重舉辦生日宴,又是她和赫赫有名的程家繼承人訂婚的日子。
為什么請我去?
難道又想要羞辱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