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雨夜的珍珠濱海城的梅雨季總帶著股黏膩的愁緒。李挽月坐在頂樓書房，
指尖劃過平板電腦上的財務報表，
三季度的營收曲線終于揚起微小的弧度——這是她接手瀕臨破產的李氏集團的第一百二十天。
窗外的雨絲斜斜打在玻璃上，映得她腕間的珍珠手鏈泛著溫潤的光，
那是養母在她十八歲生日時送的，說與她幼時失蹤時戴的一模一樣。"挽月，有客人。
"養母李夫人站在書房門口，手中的青瓷茶盞輕輕晃動，茶水在杯口蕩出細微波瀾。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鏡片后的眼睛藏著幾分忐忑。會客室的水晶燈在暮色中亮著，
兩道身影端坐在黃花梨木茶臺前。穿藏青色高定西裝的男人起身時，
袖口閃過半枚碎玉的光澤，與李挽月掛在頸間的吊墜恰好吻合——那是她從小戴到大的東西，
被養母用紅繩仔細編過，碎玉邊緣還留著細微的鋸齒，
像是從某件完整的玉器上硬生生掰下來的。"李小姐，冒昧來訪。"男人遞出名片，
燙金的"林明修"三個字在燈光下格外醒目，"我是林氏集團的董事長，這是內子蘇敏。
"蘇敏的手背上有道淺褐色的燙疤，正握著個精致的檀木盒。她抬頭時，
李挽月看見她腕間戴著串珍珠手鏈，與自己的那串形制相同，只是珠子更圓潤些，
顯然戴了許多年。"十九年前的七月十五，"蘇敏的聲音像浸了水的棉花，
"保姆帶著我們的女兒去巷口買桂花糖，遇上暴雨。等我們趕到時，只在青石板上撿到這個。
"她掀開檀木盒，半塊碎玉靜靜躺著，斷口處還沾著點暗紅，像是陳年的血跡。
李挽月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碎玉，冰涼的觸感順著神經傳來。
記憶突然被掀開一角：三歲那年的暴雨夜，她攥著保姆的衣角，突然被人販子拽進巷口，
掙扎時脖子上的玉墜被扯斷，鋒利的斷口在鎖骨下方劃出血痕，至今仍留著淡淡的印記。
"三個月前，"林明修接過話頭，鏡片后的目光帶著審視，"我們收到匿名信，
說當年的保姆在臨終前透露了線索。李氏集團的財務報表上，
您的生日登記......""是八月初八。"李挽月打斷他，
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而林家真正的千金，生日是七月十五。
"她調出手機里的照片，那是養父母偷偷夾在相冊里的親子鑒定報告，
DNA比對相似度99.7%的結果被紅筆圈住，日期是三個月前的谷雨。
蘇敏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燙疤貼在她手腕的珍珠上："月月，
這些年我們......""林夫人不必愧疚。"李挽月抽出濕巾擦拭對方掌心的汗，
"李叔和李姨待我如親生，這些年你們也從未放棄尋找。"她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雨幕中隱約可見李氏集團的霓虹logo，"況且，現在談這些，是不是太晚了些？
"茶臺上的香爐飄出沉香味。李挽月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
自從發現親子鑒定報告后，她便讓人調查了林家的背景：濱海城頂級豪門，
掌控著生物科技與新能源產業，而假千金林紓，是圈內外聞名的科研瘋子，
二十三歲便帶領團隊攻克海水淡化技術，卻因性格跋扈得罪了不少人。"我們不是來要人的。
"林明修突然開口，從公文包中取出份文件，"只是希望能給紓紓一個機會。
她......"話沒說完，書房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李挽月起身時，
正看見穿香奈兒套裝的少女站在樓梯口，腳邊是摔碎的青瓷茶盞，紅茶在大理石地面蜿蜒，
像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原來你們真的找到了她。"少女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冷，
耳墜上的紅寶石隨動作晃出碎光，"所以準備把我這個撿來的丟進垃圾桶？
"這是李挽月第一次見到林紓。對方化著精致的妝容，卻掩不住眼底的紅血絲，
指甲上涂著暗紅的指甲油，正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調查報告里的內容：林紓，
十九年前被發現于紙箱中，懷中抱著半塊碎玉，與林家的傳家寶"雙星墜"吻合，
因此被收養。"紓紓，別胡鬧。"蘇敏連忙起身，卻被林紓甩開手。"胡鬧？"林紓冷笑，
目光落在李挽月腕間的珍珠手鏈上，"你們背著我做親子鑒定的時候，怎么不說胡鬧？
現在帶著真千金回來，就想讓我騰地方？"她忽然逼近，紅瞳在燈光下泛著水光，
"我在實驗室熬了三天三夜的時候，你們在干什么？在機場等她回國，對不對？
"李挽月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繃帶，應該是做實驗時受的傷。記憶中，養母曾說過，
林紓十五歲時就發表了第一篇SCI論文，卻在生日當天因為父母遲到而砸了實驗室。
此刻看著她眼中的偏執與脆弱，李挽月突然想起自己剛接手李氏時，
在董事會被老臣刁難的夜晚，也是這樣倔強得不肯掉淚。"林小姐，"她掏出絲帕遞給對方，
"如果您覺得被冒犯，我可以離開。但有些事，不是發脾氣就能解決的。
"林紓接過絲帕的手頓了頓，忽然看見李挽月鎖骨下方的傷疤——和她藏在頸后的那道，
幾乎一模一樣。暴雨聲在耳邊轟鳴，她突然想起十歲那年，父母在書房爭吵，
說什么"當年的紙箱里還有半塊玉""DNA比對有問題"，原來，
命運的齒輪早在那時就開始轉動。
第二章 科研樓的玫瑰濱海生物科研中心的中央空調開得太冷，林紓縮了縮脖子，
白大褂下的皮膚還殘留著昨夜調試低溫設備時的凍傷。助理小陳抱著一摞文件跟在身后，
欲言又止。"說。"林紓按下電梯按鈕，盯著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
"榮氏集團的人......又來催合作了。"小陳的聲音帶著顫音，
"他們說如果我們不轉讓海水淡化技術，就要......""就要怎樣？"林紓冷笑，
指甲在電梯按鍵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告我搶了他們的項目？還是像上次那樣，
在學術會議上潑我臟水？"電梯門開的瞬間，
她忽然瞥見拐角處的身影——李挽月正和科研中心主任握手，
腕間的珍珠手鏈在熒光燈下格外顯眼。"林小姐，這位是李氏集團的李總，想和您聊聊合作。
"主任堆著笑，眼神在兩人間打轉。林紓打量著對方的煙灰色西裝，
剪裁得體的袖口露出半寸雪白的襯衫，和她記憶中在李家見到的模樣判若兩人。
此刻的李挽月，脊背挺直如青松，唇角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卻在看見她掌心的創可貼時，
眸色微微一暗。"李總真是大忙人。"林紓走進實驗室，故意讓門在對方鼻尖前合上，
"我們林氏的技術，只給能看懂數據的人。"實驗臺上，培養皿里的熒光藻正發出幽藍的光。
林紓戴上手套，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刷卡聲——李挽月竟然用了她的權限卡。
"未經允許進入實驗室，可是違規。"林紓轉身，看見對方正低頭看著實驗日志，
指尖劃過她標注的紅色數據。"第三組數據異常，是因為磁場干擾。"李挽月頭也不抬，
"你應該在設備周圍加裝電磁屏蔽層，就像上個月李氏在港口做的防腐蝕處理。
"筆在記錄本上劃出歪斜的線。林紓盯著對方翻動日志的手，指節上有層薄繭，
應該是長期握方向盤或高爾夫球桿留下的——和她因為握試管而磨出的繭子不同，
卻同樣帶著掌控命運的力量。"你調查我？"她突然逼近，實驗服的下擺掃過培養皿，
"連我實驗室的磁場參數都知道？"李挽月合上日志，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林紓，
23歲，麻省理工博士，主攻生物降解與海水資源利用，在《自然》發表過三篇論文。
"她忽然笑了，露出左側的梨渦，"而我，李挽月，23歲，斯坦福商學碩士，
用三個月讓李氏集團的股價回升40%。我們，其實很像。""誰和你像？"林紓別過臉，
耳尖卻有些發燙，"你不過是運氣好，
撿了個有錢的養父母......""就像你撿了個有錢的養父母？"李挽月打斷她，
聲音突然冷下來，"林小姐，我看過你十五歲時的實驗記錄，
你在報告里寫：'如果沒有林家的資金，我連試劑都買不起。'現在的你，
是靠什么在科研樓橫沖直撞？是天賦，還是林家千金的頭銜？
"培養皿中的熒光藻突然劇烈波動，像是感應到主人的情緒。林紓想起上個月在學術會議上，
榮氏集團的代表當眾質疑她的數據造假，是父親林明修當場甩出實驗室監控，
才讓她免于難堪。而現在，眼前這個女人，
竟直接撕開了她最不愿面對的傷疤——原來她所有的驕傲，
都建立在"林家千金"這個身份上。"你到底想怎樣？"她摘下手套，
指尖還沾著試劑的腐蝕性氣味，"要回你的身份？讓我滾出林家？
"李挽月忽然從包里掏出份文件，摔在操作臺上："這是李氏集團的商業計劃書，
我們要開發濱海新區，需要你的生物降解技術。合作條件：利潤三七分，你三，我七。
""你瘋了？"林紓瞪大眼睛，"這種技術至少能拿專利轉讓費五千萬，你只給我三成？
""因為剩下的七成，要用來對付榮氏集團。"李挽月指著計劃書上的紅圈，
"他們買通了濱海新區的招標辦，準備用劣質的化學降解劑中標。而你的技術，
"她敲了敲培養皿，"能讓海水淡化成本降低60%，徹底斷了榮氏的財路。
"窗外忽然響起悶雷。林紓望著對方眼中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