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第七年，沈硯辭送給林晚棠的禮物，是拍賣會上斬獲的藍鉆胸針，價值八位數。
而林晚棠送給沈硯辭的禮物，是病歷單上潦草的“晚期”二字，和一封未拆封的離婚協議。
元宵燈會那日，沈硯辭說好要陪她看煙火。林晚棠在庭院里等了三個小時，
石凳被夜露浸得發涼。直到凌晨一點，他才帶著滿身酒氣回來，
西裝領口沾著半片鮮艷的口紅印。“公司臨時有應酬?！彼芍I帶，
目光掃過桌上冷掉的湯圓，語氣淡淡，“不是讓張姨陪你去嗎？怎么還在這吹冷風？
”林晚棠望著他腕間新換的腕表——那是上周她在商場看見的款式，
當時導購說“這款是情侶對表，先生戴很襯氣質”。此刻表冠處還沾著幾根棕色卷發，
和他秘書小周的發色一模一樣?！皼]事，我不太想去了。”她低頭攪了攪湯圓，
湯底浮著層凝住的油花，“今天醫生說……”“先不說這個。
”沈硯辭忽然從口袋里摸出個絲絨盒，打開時藍鉆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看看喜不喜歡？上次你在專柜盯了十分鐘?！绷滞硖挠浀媚莻€午后。
她確實在柜臺前停留過，可目光始終落在櫥窗里的嬰兒服上。那時她剛查出懷孕，
想等沈硯辭開完會，一起挑件小毛衣。但他最終沒來，只讓助理送來了這枚胸針?！昂每?。
”她指尖撫過冰涼的鉆石，想起今早拿到的診斷書——子宮癌晚期，癌細胞已擴散至盆腔。
醫生說，手術意義不大，建議保守治療。沈硯辭似乎滿意她的反應，
抬手看了眼表：“我去洗個澡，明天還要飛紐約談項目。”淋浴聲從浴室傳來時，
林晚棠的手機忽然震動。是小周的朋友圈，僅她可見：“和沈總加班到凌晨，
他說我的新香水很特別～”配圖里，沈硯辭的手正握著小周的手腕，
兩人腕間的情侶表在燈光下交相輝映。背景是總裁辦公室的真皮沙發，
抱枕上還留著半枚口紅印，和今晚他領口的印記分毫不差。
2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響起：【虐心值+15，當前進度27/100】林晚棠盯著屏幕，
忽然笑了。這是她第三次觸發系統提示。半個月前，
她在體檢中心意外激活了“脫離世界系統”——原來她只是書中女配，
任務是攻略男主沈硯辭。如今男主心已另屬，她若想回現實世界，必須攢滿100點虐心值。
浴室門開了，沈硯辭擦著頭發出來，瞥見她手里的手機：“誰發的消息？”“沒什么。
”林晚棠鎖了屏，指尖觸到口袋里的病歷單。三天前，她試著向他提起頭暈腹痛的癥狀，
他只說“讓家庭醫生看看”，便匆匆去了機場?！俺庌o，”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我們明天去看燈會吧？就當……結婚周年紀念日?！彼诖┧碌膭幼黝D了頓，
鏡中映出他蹙眉的表情：“明天要飛紐約，你知道的。”“嗯，我知道。
”林晚棠起身整理床頭柜，觸到他的護照夾——里面夾著張頭等艙機票，
日期是今天下午三點。原來他根本沒去什么應酬，只是陪小周過了元宵節。
窗外忽然響起零星的煙花聲，轉瞬即逝。林晚棠望著沈硯辭已經躺下的背影，
摸出枕頭下的離婚協議。鋼筆尖懸在“甲方簽字”處時，他忽然翻了個身，
手臂無意識地圈住她的腰。這個曾讓她心動的懷抱，如今只剩冷硬的棱角。“睡吧。
”他的呼吸拂過她后頸，帶著威士忌的余味，“等我回來給你帶禮物。
”林晚棠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輕輕抽出被壓住的衣角。病歷單上的字跡在月光下洇開，
像團逐漸擴散的墨漬。沈硯辭，她在心里默念，這次，換你親手推我離開。系統面板上，
虐心值又跳了5點。【當前虐心值：32/100】3晨光熹微時，沈硯辭的鬧鐘準時響起。
林晚棠在他起身的動靜中睜眼，
看著他熟練地從衣柜里挑出藏藍色西裝——那是小周上周在衣帽間幫他選的款式，
她說“深藍色襯您的眼睛”。“早餐在廚房，張姨煮了燕麥粥?！彼诖策叝B睡衣，
目光掃過他昨夜隨意丟在椅背上的襯衫，袖口紐扣少了一顆——昨天在公司，
小周曾發消息問她：“林小姐，沈總襯衫袖口開線了，需要我幫忙縫嗎？
”沈硯辭系領帶的動作頓了頓：“你昨天沒睡好？眼睛有點腫。”林晚棠摸了摸臉頰，
想起昨夜盯著天花板到凌晨的光景。她沒接話，只是從梳妝臺上拿起他常戴的袖扣，
遞到他掌心：“這個配今天的西裝?！蹦鞘撬麄兘Y婚三周年時她送的禮物，
鉑金底座鑲著碎鉆，造型是兩只交頸的天鵝。沈硯辭看了眼，隨手放進西裝口袋，
轉身時帶起的風掀翻了床頭柜上的相框——那是他們的婚紗照，她穿著抹胸婚紗，
他的手正替她整理頭紗?！巴砩蟿e等我吃飯，”他對著鏡子調整領帶，“紐約那邊有時差，
可能要忙到凌晨?！绷滞硖膹澭鼡炱鹣嗫颍讣鈸徇^照片里他帶笑的眼角。
那時他看她的眼神，像浸在蜂蜜里的月光，而現在……“知道了?！彼p聲說，
看著他快步走向門口，忽然開口，“硯辭，今天是我們結婚七周年?！彼哪_步猛地停住，
背影僵在玄關處。林晚棠聽見他低聲咒了句“該死”，接著掏出手機劃了幾下：“抱歉，
最近實在太忙……我讓助理訂了法餐廳，等我回來補過?！薄安挥昧?。
”她望著他如釋重負的側臉，忽然想起七年前的今天，他在教堂里說“往后每一個紀念日，
我都要和你一起過”。那時他眼里有光，像揉碎了漫天星辰。沈硯辭沒再說話，
匆匆換鞋出門。門合上的瞬間，林晚棠聽見他在走廊里打電話：“小周，
把下午的行程往后推兩小時，陪我去挑條項鏈……”手機在掌心震動，
是小周的新朋友圈：“沈總說要給太太挑周年禮物，
可他盯著藍鉆項鏈看了十分鐘呢～其實這款更適合年輕女孩呀～”配圖里，
沈硯辭的手指正劃過玻璃柜，背景是商場頂層的珠寶專柜。小周的手搭在他臂彎處，
腕間的情侶表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九靶闹?20，
當前進度52/100】系統提示音響起時，林晚棠正拆開家庭醫生送來的止痛藥。
玻璃藥瓶在陽光下折射出蒼白的光，像極了昨夜他送的藍鉆胸針。她數出三顆藥丸，
就著冷掉的燕麥粥咽下，胃里泛起鈍鈍的灼痛。4午后的陽光透過紗窗落在地毯上，
她翻開抽屜里的相冊。第一頁是大學時的合照，他穿著白襯衫站在櫻花樹下，
替她摘去頭發上的花瓣。那時她總說“以后要在櫻花樹下辦婚禮”，
后來他果真包下了整座櫻園，卻在婚禮當天接了三個小時的工作電話。門鈴忽然響起，
快遞員送來一個禮盒。拆開絲絨包裝時，林晚棠怔住了——是件嬰兒連體衣，
淡藍色的布料上繡著小熊圖案，和她當年在專柜看見的那款一模一樣。禮盒里掉出張卡片，
是沈硯辭的字跡：“上次看你喜歡，補上。
”她盯著卡片上的落款日期——2023年5月20日。那時她剛流產一周，
躺在醫院慘白的病床上，而他在巴黎陪小周看時裝周。原來這份“心意”，遲了兩年才到。
手機在此時響起，是陌生號碼。她接起時，傳來小周帶著哭腔的聲音：“林小姐，
求你別讓沈總開除我……我只是太喜歡他了，
我們什么都沒做……”背景里傳來沈硯辭的怒斥：“哭什么？讓你聯系醫院預約體檢，
做好了嗎？”林晚棠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收緊，指甲掐進掌心。原來他讓小周“體檢”的項目，
是上周她在他辦公桌上看見的那份“備孕檢查單”——甲方姓名欄空著，
乙方寫著“沈硯辭”?！靶≈?，”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平靜，“把電話給沈硯辭。
”短暫的沉默后，男人的聲音傳來，帶著不耐：“又怎么了？我在忙——”“我們離婚吧。
”話出口的瞬間，窗外忽然刮起一陣風，卷著相冊里的櫻花書簽撲在她腳邊。
電話那頭傳來文件摔在桌上的聲響，沈硯辭的聲音驟然冷下來：“你又鬧什么脾氣？
”“沒鬧。”林晚棠撿起書簽，指尖摩挲著壓得薄如蟬翼的花瓣，“離婚協議在書房抽屜，
你簽了吧。”“林晚棠，”他的語氣里帶上了警告，“別用這種方式威脅我。
等我回來——”“沈硯辭，”她打斷他，目光落在床頭的結婚照上，
“你還記得七年前你在教堂說的話嗎？”對面忽然靜得可怕。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
兩下，像敲在空殼上的木魚?！拔矣浀?。”他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我說，要和你永遠在一起?！绷滞硖男α?，眼淚卻忽然掉下來。
她想起昨夜他圈住她腰的溫度，想起他西裝口袋里那枚她送的袖扣，
想起他方才在走廊里說要給她挑項鏈的語氣。原來有些話，他不是忘了，只是不想再兌現。
“晚棠，”他的聲音里有了一絲慌亂，“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不用談了。
”她掛斷電話，將離婚協議攤開在飄窗上。鋼筆尖懸在“乙方簽字”處時，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虐心值+25，當前進度77/100】陽光穿過云層，
在協議書上投下一片明暗交界線。林晚棠望著窗外的櫻花樹，忽然想起那年他替她摘花瓣時，
說過的另一句話：“阿棠，以后你的眼淚，我都替你擦?！贝丝田L卷著花瓣撲在玻璃上，
她摸出包里的病歷單，將它和離婚協議疊在一起。筆尖落下時，
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是沈硯辭的邁巴赫，本該飛往紐約的航班，終究還是延誤了。
該結束了，她在心里說。鋼筆在紙上落下最后一筆。窗外，第一片櫻花開始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