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鏡中裂痕雕花梳妝鏡映出蘇小滿顫抖的指尖,指甲縫里還嵌著昨夜被推倒時蹭到的墻灰。
母親林秀芳的高跟鞋聲在走廊響起,
她慌忙扯過校服蓋住手腕上的紅痕 —— 那是今早幫林小羽拎行李箱時,
被故意掉落的金屬搭扣劃傷的。"砰" 的推門聲驚飛窗臺上的麻雀,
林秀芳的香奈兒手袋砸在化妝臺上,震得母親遺留的青瓷胭脂盒歪了角度:"又在照鏡子?
你看看小羽,凌晨五點就起來幫我準備早餐,
再看看你..." 她的目光掃過蘇小滿亂作一團的書桌,突然定格在翻開的習題集上,
"數學考 37 分?你父親當年可是華清數學系的!
"樓下傳來林小羽溫軟的嗓音:"媽媽,姐姐可能是壓力太大了..." 話音未落,
廚房傳來瓷碗碎裂的脆響。蘇小滿沖下樓時,正看見林小羽蹲在地上撿碎片,
指尖滲出的血珠滴在米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姐姐,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打翻你熬的中藥..."林秀芳的巴掌落在蘇小滿肩上時,
她還在盯著碎片堆里完整的燉盅 —— 那是她今早特意為過敏的林小羽燉的雪梨湯。
"連個碗都端不穩!" 母親的香水混著血腥味鉆進鼻腔,蘇小滿忽然想起上周體育課,
林小羽也是這樣在單杠下 "不小心" 撞她膝蓋,導致她從兩米高的器械跌落。
晚餐時的水晶吊燈在銀器上投下冷光,蘇明修的刀叉突然停在半空:"小滿,
你同學說你最近常去游戲廳?" 黃油刀在瓷盤邊緣劃出刺耳聲響,
蘇小滿看見林小羽正用濕巾擦拭唇角,腕間戴著她失蹤的鉑金手鏈。
"我沒有..." 話未說完,林秀芳已將平板電腦推過來,
監控截圖里穿黑色衛衣的少女正站在街機前 —— 衛衣是上周林小羽 "借走" 的,
帽子上的水鉆正是蘇小滿親手粘的星星圖案。"解釋一下," 父親的鏡片反著冷光,
"為什么班主任說你翹了三次實驗課?"瓷勺掉進湯碗的聲響驚動了金毛犬阿黃,
它討好地蹭著蘇小滿的腿,卻被林小羽輕輕踢開:"阿黃別鬧,姐姐心情不好。
" 少女指尖劃過手機屏幕,調出蘇小滿月考時的草稿紙照片,
上面用紅筆圈滿 "廢物"" 丑八怪 "—— 那是蘇小滿自己在極度崩潰時寫的,
不知何時被人偷拍。2 逆運晚餐秋分家宴的燭火,在剔透的水晶瓶中悠悠搖曳,
昏黃的光灑在餐桌上,為這場看似溫馨的聚會披上了一層暖紗。蘇小滿坐在長桌旁,
視線凝滯在面前精致擺盤的法式鵝肝上,那細膩的紋理,如同她此刻紛亂的思緒。剎那間,
記憶的閘門被悄然推開,三個月前的場景如潮水般涌來。彼時,在灑滿陽光的書房里,
林小羽笑語盈盈,教她用法語說 “謝謝”,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像山間清泉。那時,
林小羽的指尖還未被翡翠戒指束縛,每逢她熬夜背書,總會悄悄遞來一杯溫熱的牛奶,
奶香與溫暖,曾是她那段時光里最安心的慰藉。“小羽的奧賽獎狀到了。
” 林秀芳的聲音仿若浸了蜜,甜膩得過分。那鑲著金邊的相框上,
燙金大字在燭火躍動下熠熠生輝。蘇小滿抬眸,看著父親伸出手,鄭重接過獎狀,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獎狀邊緣,那細微的動作,卻像一把尖銳的刀,
直直刺進她心底。去年此時,掛在客廳最顯眼處的,分明還是她的全國生物競賽金牌,
那是她無數個日夜挑燈夜戰的成果,可如今,一切似乎都變了。正出神間,
一聲尖銳的聲響突兀響起,銀質餐叉猛地劃破潔白瓷盤,刺耳的聲音瞬間打破了席間的寧靜。
林小羽輕呼一聲,指尖滲出血珠,殷紅的血滴落在潔白桌布上,觸目驚心。“姐姐,
你的牛排還沒切……” 她語氣里滿是慌亂,匆忙伸手去抽紙巾,可動作太急,
手肘不慎碰倒了蘇小滿面前的高腳杯。一瞬間,馥郁的紅酒傾瀉而出,
在白色桌布上迅速暈染開,那蔓延的紅色,像極了母親墓碑上那道深深的裂痕,
帶著無盡的悲傷與冰冷。蘇秀芳的尖叫瞬間沖破屋頂,
幾乎要掀翻頭頂那華麗的水晶燈:“你是成心的吧?這桌布可是小羽從巴黎帶回來的!
” 蘇小滿只覺手背一燙,那濺出的紅酒帶著灼人的溫度,瞬間燙紅了她的肌膚。恰在此時,
林小羽湊近,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她僵硬的耳垂,低聲低語道:“姐姐記得嗎?
你十三歲生日那天,也是這樣打翻了媽媽的燕窩粥。”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
敲開了記憶深處那扇不愿開啟的門。蘇小滿猛地回神,清晰地憶起,那天,
她分明看見林小羽的腳悄悄勾住了自己的裙擺,可一切,都被那場混亂掩蓋。“啪!
” 一聲巨響,父親的手掌重重拍在餐桌上,震得燭臺劇烈搖晃,歪倒一旁。
火苗瞬間躥上蘇小滿的袖口,熾熱的灼燒感迅速蔓延。而此時的林小羽,正握著手機,
鏡頭穩穩對準蘇小滿,精準捕捉到她驚惶失措的臉。在保姆的驚叫聲此起彼伏時,
蘇小滿眼睜睜看著視頻被上傳至家族群,那刺眼的標題 ——“姐姐發脾氣打翻燭臺”,
像一把枷鎖,將她緊緊禁錮。深夜的急診室,慘白的燈光無情灑下,護士在處理燙傷時,
忍不住發出驚呼:“這姑娘身上怎么這么多舊傷?
” 蘇小滿直直盯著天花板上那明晃晃的燈,思緒飄遠。上周,在昏暗的儲物間,
林小羽趁她不備,突然抽走她墊腳的板凳,她整個人毫無防備,重重摔在鐵架上,
疼痛瞬間席卷全身。母親趕來時,卻只看到她攥著林小羽遺落的發帶,
便認定是她在欺負妹妹,無論她如何解釋,都無人相信。手機在口袋里突兀震動,
打破了這一室寂靜。蘇小滿掏出手機,
家族群里彈出林秀芳的消息:“明天讓小羽陪你去學校,省得你又惹事。
” 蘇小滿看著這條消息,指尖輕輕摩挲著腕間被輸液針扎出的淤青,那微微的刺痛,
仿佛在提醒她這一切的真實。鄰床的老太太正低聲喃喃自語:“雙生相忌,
必有一傷啊……” 那聲音,像一陣冷風,直直鉆進她心底,寒意頓生 。
3 鏡箱密碼閣樓里,老舊的窗欞縫隙間,一道微弱的光束艱難地擠了進來,
將空氣中那層層堆積的灰塵照得纖毫畢現,它們如同無數舞動的精靈,
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肆意翻飛。蘇小滿此刻正跪在一只古樸的樟木箱前,
那樟木箱仿佛承載著歲月的厚重,散發著陳舊而神秘的氣息。她的指尖微微顫抖,
像是在觸摸著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緩緩地在密碼鎖上輸入了母親的忌日 ——19980715。
隨著一聲輕微的 “咔噠” 聲,箱蓋緩緩掀開,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就在這一瞬間,
一本封皮繡著雙生蓮的日記本,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訴說些什么,“啪” 的一聲滑落在地。
緊接著,夾頁里掉出半張泛黃的 B 超單,上面模糊的字跡依稀可辨:雙胎妊娠,
胎兒 B 臍帶繞頸。蘇小滿的目光瞬間被吸引,心也猛地揪了起來,她剛想伸手去撿起,
卻聽到一個聲音從旋轉樓梯傳來。“姐姐在找什么?
” 林小羽那甜美的聲音此刻卻讓蘇小滿心里 “咯噔” 一下,她慌亂地抬起頭,
就看見林小羽正站在樓梯口,手中拿著一塊玉佩。那玉佩,正是蘇小滿藏在枕下的,
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遺物,玉佩背面刻著極小的 “陽” 字。
蘇小滿的眼神瞬間變得驚恐起來,她下意識地想要沖過去奪回玉佩。
“原來姐姐偷偷藏著寶貝呀,” 林小羽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指尖輕輕劃過玉佩的紋路,她手上的翡翠戒指與玉佩相觸時,竟發出了一聲細微的蜂鳴,
“媽媽說過,好東西要分享。” 蘇小滿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
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發不出半點聲音。當晚,
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雨打破了夜晚的寧靜。豆大的雨點瘋狂地敲打著窗戶,雷聲在夜空中轟鳴。
蘇小滿在這震耳欲聾的雷聲中猛地驚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卻看見母親的日記本不知何時攤開在床頭,最新一頁被人用紅筆圈住:“臘月廿三,
小羽發燒說胡話,喊著‘媽媽把玉佩給姐姐了’。” 墨跡邊緣有水滴暈染的痕跡,
像是被淚水泡過。蘇小滿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緊緊地握住日記本,
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第二天早餐時,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蘇小滿剛坐下,
準備吃早餐,林秀芳卻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猛地掀翻了蘇小滿的餐盤。
“你為什么偷小羽的競賽筆記?” 林秀芳的聲音尖銳而憤怒,
全麥面包上的煎蛋在地面滾動,仿佛一顆絕望的心在無助地跳動。蘇小滿驚愕地看著林秀芳,
又看向林小羽,只見林小羽從書包里掏出一本帶水痕的筆記本,
封皮上的 “蘇小羽” 三個字被劃得面目全非。“不是我...” 蘇小滿的話還沒說完,
林秀芳的耳光已如閃電般落下來。蘇小滿的嘴角瞬間嘗到了血腥味,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委屈和不解。就在這時,她聽見父親在樓梯間打電話:“對,
是青春期逆反,醫生說需要電擊治療...” 蘇小滿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林小羽的手腕上,
那里纏著與母親同款的翡翠手鏈,正是昨天她在閣樓樟木箱里看見的陪葬品。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憤怒和疑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深夜,萬籟俱寂,
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蘇小滿卻再次悄悄潛入閣樓,她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需要解開。
當她來到樟木箱前,卻發現密碼鎖被改成了林小羽的生日。她咬了咬牙,
輸入 19980716—— 雙胞胎通常間隔一天的出生日期,箱蓋應聲而開。
里面整齊擺放著林小羽從小到大的病歷:先天性心臟病、哮喘、過敏性紫癜,然而,
所有病癥都在三年前突然痊愈。這一發現讓蘇小滿心中充滿了疑惑,
為何這些病癥會突然消失?在箱子最底層的一個牛皮紙袋里,裝著泛黃的監控截圖。
第一張截圖顯示,2005 年冬,
五歲的林小羽在幼兒園將蘇小滿推下滑梯;2010 年春,
十歲的她在蘇小滿的古箏琴弦上抹膠水;2015 年夏,
十五歲的她在蘇小滿的防曬霜里摻脫毛膏。
每張照片背面都有母親的字跡:“小羽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依賴姐姐。
” 蘇小滿的手顫抖著,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心中一直以來對林小羽的姐妹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