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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山回到村里的時候,正是下午上工的時間。
遠遠的他聽到江嵐煙驚呼聲,腳下意識轉了方向,朝著人群聚集的方向去。
他站在人群外面,看到江嵐煙正著急地捂著顧修辭的手掌,鮮血透過指縫滴落在地。
圍觀的村民說著風涼話:“這顧知青真不是個干活的料子,下鄉都兩年了,用個鐮刀還能把手割傷。”
“顧知青雖然不會干活,但心眼多啊,有村支書的女兒護著,還有周宴山那個傻子幫忙,別人是下鄉干活,他是下鄉體驗生活。”
本就急紅了眼的江嵐煙聽到村民的話瞬間就炸了,指著說話的人罵道:“阿辭的手是握筆的手,他馬上就要上工農兵大學了,跟你們當然不一樣。”
罵完,她扶著顧修辭走出人群,看到周宴山時狠狠瞪他一眼:“周宴山,你去哪了!你明知道阿辭昨天發燒了還不幫忙干活,你故意想讓他受傷是不是!”
顧修辭低低地喊了一聲“痛”,江嵐煙的臉色便又白了幾分,命令道:“周宴山,你把阿辭的活干完,我帶他去包扎傷口。”
說完便扶著顧修辭離開,周宴山看著兩人的背影和眾人嘲笑的眼神,沒有留下來,直接回家。
下工時分,周宴山端著剛出鍋的湯面準備吃飯,江嵐煙帶著顧修辭回來了。
看到周宴山,她眼中閃過怒意,直接上前將飯桌掀翻。
周宴山躲閃不及,剛出鍋的面湯直接灑在他的胸前和手上,紅了一片,火辣的刺痛感傳讓他瞬間白了臉。
江嵐煙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狼狽,質問道:“周宴山,你今天為什么沒有把阿辭的活干完,害他被記了曠工!”
“你故意害他受傷,又讓他被記過,你怎么這么惡毒!”
周宴山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痛了,可她對顧修辭的袒護,對他的肆意傷害還是像針一樣戳進了他的心窩里。
他用力壓下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江嵐煙,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幫顧修辭干活,也不會再纏著你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退婚嗎?我成全你。”
江嵐煙的神色更冷了,靜靜地盯了他幾秒,才諷刺地笑了。
“周宴山,記住你現在說的話,你最好說到做到,不要再糾纏我,也不許再欺負阿辭!”
她說完,便扶著顧修辭回房間休息,周宴山忍著身上的痛將殘局收拾干凈,才回房處理傷口。
院子里又傳來兩人的說話聲,江嵐煙去廚房給顧修辭做飯了。
周宴山翻了一會,發現家里沒有燙傷的藥,只能開門出去,準備去衛生站。
顧修辭就坐在院子里看書,見他出來,主動放下書本湊過去:“周宴山,你今天說的話,是真的嗎?”
周宴山看著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點了點頭:“是真的,顧修辭,你以后不用再把手段浪費在我身上了,我退出,成全你們。”
顧修辭卻看著周宴山笑了,笑容里滿是惡意:“可是我不信。”
說完,他直接朝周宴山養的大黃走去,用盡全力一腳踹到熟睡的大黃身上。
大黃被驚醒,下意識露出犬牙,朝著顧修辭猛撲過去——
“大黃不要!”周宴山下意識出聲阻止。
大黃原本已經將顧修辭撲倒張開嘴,聽到主人的話還是停了下來。
江嵐煙聽到顧修辭的驚叫聲從廚房出來,見到大黃壓在顧修辭身上,眼里驚怒交加,拿了墻角的扁擔往大黃身上打去。
周宴山猛地擋在大黃身前,伸手接住了她手里的扁擔,看向躲在江嵐煙身后的顧修辭。
“夠了,是顧修辭去踢大黃,把大黃驚醒,它才會撲過去,而且顧修辭也沒有受傷......”
江嵐煙用力抽出扁擔,胸腔因憤怒而起伏著:“阿辭踢它?周宴山,你還在這里謊話連篇,分明就是你故意縱狗傷人,這就是你說的成全我們?”
她咬著后槽牙,眼尾因憤恨而發紅:“既然你要護著這只畜生,那你就代他受罪,周宴山我告訴你,你最好能夠一直護著它!”
江嵐煙用力地將扁擔砸在周宴山身上,一下一下發出沉悶的響聲,周宴山只是咬著牙緊緊地抱著大黃。
他眼前閃過十六歲那年,江嵐煙從泥石流塌方下將他挖出來的畫面,那個滿臉臟污但眼神亮得驚人的少女,如今逐漸模糊不清。
直到江嵐煙打累了,周宴山才搖晃著站起來,他擦掉嘴角的鮮血,不敢將大黃獨自留在家中,便帶著它一起去衛生站。
可是從衛生站回去的路上,被江嵐煙和江家的幾個哥哥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