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玩意!
臟水往他身上潑?
“放屁!”周富貴梗著脖子,嚷嚷道:“我們可是大城市來的,會干這種事?倒是你,一看就是窮酸樣,肯定見錢眼開!”
“保不準(zhǔn)你小子剛才就盯上人家錢包了!”
“給人知青送吃的,也是想偷別人的東西!”
“就是!”劉麗娟尖著嗓子:“剛才還顯擺你有肉有糖的,誰知道錢是哪來的?”
那丟錢的姑娘被他們說得一愣一愣的,看向林振中的眼神也帶上了懷疑。
車廂里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有人小聲嘀咕:“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能干出這種事情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林振中正要反駁,一直沒說話的徐清雅突然站了起來。
“我、我覺得不是他......”她聲音不大但很堅定:“林同志一直坐在這里,根本沒離開過座位?!?/p>
“就算有小偷,也絕對不可能是林同志!”
“我坐在旁邊都沒看到,你們倆怎么看到的?”
“捉賊捉贓,不能污蔑好人!”
周富貴卻是直接冷笑:“喲,這么快就勾搭上了?該不會是同伙吧?我看你倆壓根就認(rèn)識!”
“不然平白無故的,憑啥給你吃肉?”
“肉多金貴啊,肯定是同伙!他偷錢,你幫著毀滅證據(jù)!”
“你!”徐清雅氣得臉都紅了。
哪兒有這么不講理的人!
就在這時,徐清雅突然注意到后排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正悄悄往車廂連接處移動,眼神閃爍不定。
“那個人!”她突然指著那人喊道,“他剛才一直在東張西望!“
那鴨舌帽男人一聽,拔腿就跑。
“抓住他!”林振中一個箭步?jīng)_出去。
車廂里頓時亂作一團。
幾個男知青也反應(yīng)過來,一起追了上去。
那扒手慌不擇路,被堵在車廂連接處,很快就被按住了。
列車員聞訊趕來,從那人身上搜出了小姑娘的錢包。
“還真是他偷的!’
“多虧了這姑娘眼尖......”
“差點冤枉好人了......”
眾人議論紛紛,都用歉意的眼神看向林振中。
周富貴卻不依不饒:“誰知道是不是他們串通好的?說不定是同伙呢!這倆跟著打掩護,被咱們戳穿了才供出來的!”
劉麗娟也陰陽怪氣:“就是,一個黑五類子女,一個小地方來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然她怎么知道是這個人?”
這話一出,車廂里頓時炸了鍋。
“放你娘的屁!”一個東北口音的大叔忍不住罵道:“人家?guī)妥バ⊥颠€成罪過了?”
“就是!你們城里人就會冤枉人!”
“剛才還誣陷人家偷東西,現(xiàn)在真相大白了還嘴硬!”
列車員也看不下去了:“你們兩個,再鬧事我就把你們交給下一站的公安!”
“還下鄉(xiāng)知青呢!別再把村子里小娃子給教壞了!”
周富貴和劉麗娟被眾人懟得臉色鐵青,悻悻地坐回座位,嘴里還不干不凈地嘟囔:“走著瞧......”
徐清雅長舒一口氣,坐回座位時手還有點抖。
林振中遞給她一顆糖:“剛才謝謝你了?!?/p>
“不、不用謝......”徐清雅接過糖,小聲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們冤枉人......”
車廂里的氣氛漸漸活躍起來。那個被偷了錢包的姑娘紅著臉走到林振中和徐清雅面前。
“謝謝你們......”她聲音細(xì)細(xì)的,手指絞著衣角;“要不是你們,我這錢就找不回來了。剛才還差點冤枉了你們?!?/p>
林振中擺擺手:“小事兒,主要是徐同志眼尖?!?/p>
徐清雅連忙搖頭:“是大家一起幫忙才抓住的。”
張迎春眼睛亮晶晶的:“你們也是去黑河屯兒的吧?我叫張迎春,之前去過,到時候有啥困難盡管找我!”
周圍幾個知青一聽,都湊了過來。
“真的?那可太好了!”
“聽說黑河那邊冬天特別冷......”
張迎春被圍在中間,臉更紅了:“其實、其實我也是剛從城里回去的......”
周富貴在角落里冷哼一聲:“馬屁精?!?/p>
劉麗娟撇撇嘴:“鄉(xiāng)下丫頭,沒見過世面?!?/p>
但沒人搭理他們。
車廂里很快熱鬧起來,有人開始小聲哼歌:
“東方紅,太陽升......”
漸漸地,更多人加入進來。
歌聲在車廂里回蕩,蓋過了火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的聲音。
林振中看著窗外掠過的田野,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久違的暖意。
前世他下鄉(xiāng)時,哪有這樣的熱鬧?
那時候人人都提防著別人,生怕說錯一句話就被舉報。
徐清雅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會唱歌嗎?”
林振中回過神,咧嘴一笑:“會啊,不過唱得難聽。”
“騙人?!毙烨逖琶蜃煨α耍柟庹赵谒慕廾?,像撒了一層金粉。
張迎春突然提議:“咱們來玩接歌詞吧!誰接不上就表演節(jié)目!”
“好啊好??!”
“我先來!東方紅,太陽升......”
歡笑聲中,火車?yán)^續(xù)向前行駛。
遠處的村莊升起裊裊炊煙,偶爾能看到幾個小孩在田埂上奔跑,朝火車揮手。
周富貴和劉麗娟縮在角落里,臉色越來越難看。
“一群土包子......”周富貴咬牙切齒。
劉麗娟附和:“就是,唱得難聽死了......”
但他們的抱怨完全被歡樂的歌聲淹沒了。
天色漸暗時,列車員提著煤油燈走過來:“黑河屯兒快到了,準(zhǔn)備下車!”
車廂里頓時忙碌起來。
大家收拾行李,互相幫忙。
張迎春擠到林振中身邊:“林大哥,徐姐姐,待會兒跟我一起走!咱們仨一起!”
徐清雅剛要道謝,周富貴突然擠過來:“喂,我們也去黑河屯兒,怎么不叫我們?”
張迎春皺起眉頭:“你們不是瞧不起我們鄉(xiāng)下人嗎?”
劉麗娟立刻變臉,堆起假笑:“誤會誤會,我們就是開個玩笑......”
林振中冷笑一聲,拎起行李:“走吧,別理他們。”
黑河屯兒,到了。
火車“嗚——”地噴出一股白煙,緩緩?fù)?吭诤诤油蛢汉喡恼九_上。
林振中拎著行李跳下車,迎面撲來一股夾雜著泥土和草木清香的冷風(fēng)。
站臺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
幾個穿著補丁棉襖的老知青舉著木牌,上面用粉筆歪歪扭扭寫著“歡迎知青同志”。
幾個半大孩子光著腳在站臺上跑來跑去,好奇地打量著這些城里來的年輕人。
“爹!”張迎春歡快地奔向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
那漢子約莫四十出頭,古銅色的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但眼睛炯炯有神。
“哎喲我的閨女!”
張大海一把接住女兒,粗糙的大手在她頭上揉了揉:“這趟去城里看姑媽,沒餓著吧?”
張迎春搖搖頭,轉(zhuǎn)身指著林振中和徐清雅:“爹,這兩位同志在火車上幫了我大忙!有個扒手偷了我的錢,多虧他們才找回來!”
張大海聞言,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一把握住林振中的手:“同志,太感謝了!那錢可是我們家攢了半年的啊!”
“我是生產(chǎn)隊隊長張大海!往后你們有啥困難,隨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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