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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位置 : 靜閱文字網(wǎng) > 大女主 > 九零地產(chǎn)女王:從爛尾樓到福布斯_精選章節(jié)

    精選章節(jié)

    發(fā)表時間: 2025-05-13 23:09:44

    1 被撕碎的工作證1992年3月的海南像個冒熱氣的蒸籠,

    蘇晴捏著牛皮紙袋站在銀行走廊,指甲在紙袋上掐出月牙形的褶皺。

    走廊盡頭的紅木門虛掩著,陳天明的嗓門混著劣質(zhì)香煙味飄出來:“讓她進來,

    別杵在那裝貞潔烈女。”推開門時,百葉窗的光正好在陳天明的啤酒肚上切出幾道橫杠,

    像被囚禁的困獸。他扯了扯松垮的皮帶扣,金邊眼鏡滑到蒜頭鼻上:“蘇晴啊,

    你父親的醫(yī)藥費還欠著醫(yī)院三千塊吧?”“行長有話直說。”蘇晴盯著他胸前的汗?jié)n,

    那里洇著個模糊的“貪”字——上周她幫客戶做貸款評估時,

    親眼看見陳天明把二十疊現(xiàn)金塞進這個位置的抽屜。“啪”地一聲,紅色工作證甩在桌面。

    照片上的女人穿著筆挺的制服,眼尾微挑像把淬了冰的刀。“營業(yè)部說你泄露客戶資料,

    ”陳天明敲了敲文件,嘴角扯出油膩的笑,“不過嘛,

    只要你跟我去趟香港……”蘇晴的指甲扎進掌心。父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

    腕上針孔連成青紫色的河:“別丟了工作,咱們平頭老百姓……”話沒說完就被催款單打斷,

    而眼前這個男人,曾在她遞病假條時摸過她的手腕。“我沒有泄露。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浸了鹽的鋼絲。“沒有?”陳天明突然站起來,西裝褲繃得發(fā)亮,

    “小李,把傳單發(fā)給各科室。”戴厚眼鏡的秘書小李縮著脖子遞來一張紙,

    油墨還沒干:《信貸員蘇晴深夜出入行長辦公室,疑似權(quán)色交易》。照片是上周加班時拍的,

    角度刁鉆得像她正往陳天明懷里撲。血沖上太陽穴,蘇晴突然想起父親賣血后蒼白的臉。

    那天她在醫(yī)院看見陳天明摟著小護士買荔枝,轉(zhuǎn)身就把父親的病房從三人間趕到走廊。

    “證據(jù)呢?”她強迫自己直視陳天明的三角眼。“證據(jù)?”陳天明突然逼近,

    酒氣混著狐臭撲來,“你以為這海南是誰的天下?識相點就——”他的手剛碰到蘇晴的肩膀,

    窗外突然傳來挖土機的轟鳴。蘇晴踉蹌后退,手掌按在紅木桌面上,

    視網(wǎng)膜突然炸開一片白光:深褐色木紋里浮出血色小字,

    “1992.12.15 陳天明辦公桌因受賄罪證被查封”,像有人用烙鐵刻進她的腦仁。

    劇痛讓她差點栽倒,

    彎腰時瞥見抽屜縫里露出的藍格子賬本——是上周幫陳天明整理文件時見過的貸款回扣記錄。

    指尖掠過抽屜邊緣的瞬間,她已把賬本最上面那頁復(fù)印件捏進掌心。“裝什么裝?

    ”陳天明甩來一份解聘書,“從今天起,你——”“行長,”蘇晴突然抬頭,

    聲音里帶了絲顫抖的哭腔,“我錯了,求你別開除我……”她踉蹌著往前,

    指尖劃過陳天明的袖口,將那張復(fù)印件塞進自己的袖管。陳天明的表情從驚訝轉(zhuǎn)為得意,

    伸手要摟她的腰:“早這樣不就——”“砰”地一聲,蘇晴打翻桌上的茶杯,

    滾燙的茶水潑在解聘書上。“對、對不起!”她慌忙抽紙巾,

    余光看見陳天明的注意力全在浸透的文件上,袖管里的復(fù)印件已安全轉(zhuǎn)移到牛皮紙袋底,

    和父親的死亡證明疊在一起。“滾出去!”陳天明踢翻椅子,

    皮帶扣在褲腰上晃出諷刺的節(jié)奏。蘇晴攥著工作證往外走,經(jīng)過小李時頓了頓。

    這個總幫陳天明傳黃段子的矮胖秘書正低頭整理領(lǐng)帶,

    領(lǐng)口露出半枚金項鏈——是上個月某開發(fā)商送的“小禮物”。“蘇姐……”小李突然小聲說,

    “陳行長今晚要去帝豪酒店見香港客。”她沒回頭,只是把工作證捏得更緊。

    走出銀行大門時,陽光曬得人發(fā)暈,遠處成片的爛尾樓像被啃剩的骨頭,立在蒸騰的熱氣里。

    蘇晴摸了摸斑駁的水泥墻,指尖再次傳來灼燒感:墻面上浮現(xiàn)出淡金色的曲線,

    最高點標著“1993.6.8 瓊海機場批復(fù),地價+300%”。

    海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她低頭看著掌心的工作證,照片上的女人眼神冷得能結(jié)冰。

    三小時前,她在醫(yī)院付清了父親的欠費,收費處的大姐說:“你爸臨走前還念叨,

    說你穿制服好看。”現(xiàn)在,這張工作證被撕成兩半,躺在垃圾桶里。

    蘇晴轉(zhuǎn)身走向街角的公用電話亭,撥號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剛才在陳天明的抽屜里,她還看見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畫著五棟爛尾樓的位置,

    旁邊標著“瓊海機場備選地址”。電話接通后,她用方言對著聽筒說:“老刀嗎?

    我有批緊俏貨要出手,關(guān)于銀行的呆賬……對,和陳天明有關(guān)。”暮色漫過椰樹梢時,

    蘇晴站在爛尾樓頂層,看著陳天明的黑色轎車駛向帝豪酒店。海風掀起她的墊肩西裝,

    露出里面洗得發(fā)白的的確良襯衫——這是她父親生前買的最后一件禮物。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復(fù)印件,上面列著三個開發(fā)商的名字,每個名字后面跟著五位數(shù)的金額。

    明天,這些會變成紀委的舉報信;后天,陳天明的皮帶扣將永遠松在看守所的囚服上。

    而現(xiàn)在,她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紅痕——剛才撞翻茶杯時燙的,像條細小的火蛇。

    蘇晴忽然笑了,笑聲混著遠處的汽笛聲,驚飛了幾只在爛尾樓里筑巢的海鳥。

    這是1992年的春天,海南的沙灘上布滿貝殼碎片,而有人正踩著這些碎片,

    走向?qū)儆谒臅r代。2 黑市碼頭的槍聲夜十點的秀英港飄著咸腥的潮氣,

    蘇晴貼著生銹的貨柜往前挪,手電筒的光在水面上劃出細碎的銀鱗。老刀說在三號泊位等她,

    可眼前除了晃蕩的舢板,只有幾個戴斗笠的黑影在搬貨——都是老刀的“中間人”,

    白天賣椰子糖,晚上倒騰走私表。“妹仔,夠膽哦。”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蘇晴抬頭,

    看見老刀蹲在貨柜頂上,金耳釘在月光下像只警惕的眼睛,

    露臍T恤下的刀疤從腰側(cè)蜿蜒到肚臍,是當年跟張志強火拼時留下的。她扔出個牛皮紙袋,

    里面裝著半套陳天明的受賄證據(jù):“銀行呆賬清單,涉及三家開發(fā)商,總金額四十七萬。

    ”老刀接過袋子時,她瞥見他手腕內(nèi)側(cè)紋著“義”字,已經(jīng)褪成灰藍色。“就這點?

    ”老刀用打火機點燃清單邊緣,火苗躥起瞬間又被他捏滅,

    “陳天明上周還吞了筆港商的外匯回扣,你沒拿到?”蘇晴的指甲掐進掌心。

    昨天在醫(yī)院復(fù)印父親病歷,她確實看見陳天明的辦公室進了個穿金利來的男人,

    腋下夾著黑色皮包——和系統(tǒng)提示里“1992.12陳天明逃往香港的行李同款”。

    “剩下的,換你幫我搞張假公章。”她摸出陳天明辦公桌的木紋拓片,

    那是今天早上趁清潔工不注意,用鉛筆在廢報紙上拓的,“要能蓋在貸款合同上。

    ”老刀吹了聲口哨,跳下貨柜時牛仔褲的破洞蹭到貨柜鐵皮:“妹仔,你這是要騙貸啊。

    ”他湊近了些,蘇晴聞到他身上混著海風和汽油的味道,“不過張志強那伙人最近在查你,

    昨天王豹把售樓處的玻璃全砸了。”提到“王豹”,蘇晴的后頸一陣發(fā)緊。

    那個左青龍右白虎的東北大漢,今天下午剛在銀行門口堵過她,

    皮鞋碾著她的工作證說:“臭娘們,跟張哥作對就是找死。”她掏出藏在胸罩里的存折,

    里面是父親的喪葬費和她攢了三年的四千塊:“先付兩千,事成再給兩千。

    ”老刀的視線在她胸前頓了半秒,又移到她手腕的燙傷上——那是今天早上煮面時故意燙的,

    為了讓陳天明放松警惕。“成交。”老刀接過存折,突然把她拽進陰影里。

    遠處傳來引擎轟鳴,三輛摩托車沖破碼頭鐵門,車頭燈像野獸的眼睛掃過貨柜。“是王豹!

    ”老刀的聲音壓得極低,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蘇晴看見為首的男人光著膀子,

    刀疤從眉骨劈到嘴角,正是張志強的得力手下。“老刀!”王豹的摩托車在三米外剎住,

    后輪碾過一只死螃蟹,“聽說你在幫那個臭娘們搞貸款?”他晃了晃手里的鋼管,

    月光照在鋼管上的凹痕上,那是上個月打斷售樓員三根肋骨留下的。

    蘇晴摸到口袋里的錄音筆——今早趁小李上廁所,從他抽屜里偷的,

    里面存著陳天明跟開發(fā)商的分贓對話。

    但此刻她更擔心的是藏在貨柜縫隙里的證據(jù):半張陳天明簽字的貸款單,

    和一本夾著回扣名單的《股神》雜志。“誤會了豹哥,”老刀賠著笑,

    往王豹手里塞了包萬寶路,“就是幫她換點外匯,女人家懂什么地產(chǎn)——”“少廢話!

    ”王豹揮開煙,鋼管砸在貨柜上迸出火花,“張哥說了,誰碰她的爛尾樓,就剁誰的手。

    ”他突然看向蘇晴,眼神在她胸前逡巡,“不過嘛,

    妹妹要是肯陪哥哥喝兩杯……”蘇晴往后退,后背抵到貨柜的鉚釘。

    系統(tǒng)突然在視網(wǎng)膜上炸開紅光,

    像警報燈在閃:“1992.3.15 王豹因持械傷人被拘役”——還有三天。

    “豹哥弄錯了,”她突然笑了,從包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紙,“我就是個賣保險的,您看,

    這是陳天明行長介紹的客戶名單……”王豹的視線落在紙上,

    蘇晴趁機把《股神》雜志往貨柜陰影里踢了踢。可就在這時,摩托車的強光掃過她的腳邊,

    雜志封面的巴菲特頭像在光束里閃了一下。“那是什么?”王豹的鋼管指向雜志。

    蘇晴心跳如鼓,想起里面夾著的回扣名單,

    第三頁明明白白寫著張志強的公司名:“志強地產(chǎn) 1992.2 貸款回扣15萬”。

    老刀突然咳嗽一聲,往海里扔了塊石頭。“看那邊!”他大喊,“海關(guān)的船!

    ”王豹和手下們轉(zhuǎn)頭的瞬間,蘇晴抓起雜志塞進懷里,轉(zhuǎn)身就跑。貨柜之間的通道像迷宮,

    她聽見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鋼管砸在貨柜上的聲音像催命符。“臭娘們!

    ”王豹的手抓住她的后領(lǐng),西裝外套的墊肩被扯掉一半。蘇晴突然轉(zhuǎn)身,

    把雜志封面的巴菲特照片懟到他眼前:“豹哥,這是香港老板給的炒股秘籍,您不想看看?

    ”借著摩托車的光,她看見王豹眼里閃過貪婪。就在他伸手接雜志時,

    蘇晴抬腿踢向他的膝蓋——這招是跟醫(yī)院護工學的,專門對付耍酒瘋的醉漢。“操!

    ”王豹踉蹌著跪下,鋼管砸在地上。蘇晴趁機把雜志扔進海里,

    看著它像片枯葉漂向遠處的舢板。老刀的口哨聲突然響起,

    碼頭盡頭傳來汽車鳴笛——是他聯(lián)系的走私船到了。“走!”老刀拽著她沖向海邊,

    身后傳來王豹的咒罵和摩托車啟動的聲音。蘇晴踩著碎石子狂奔,海風灌進扯破的襯衫,

    涼得像父親臨終前敷在她額頭上的毛巾。船離岸的瞬間,她看見王豹的摩托車停在碼頭上,

    手電筒的光像困獸的爪子,在水面上劃出憤怒的弧線。老刀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她卻盯著自己的手——剛才逃跑時,掌心被雜志里的回扣名單劃破,血珠滴在礁石上,

    像朵開錯季節(jié)的紅梅。“給。”老刀扔來件皺巴巴的男士襯衫,

    上面印著“海南馬自達”的廣告。蘇晴套上時,聞到淡淡的機油味,

    突然想起父親生前在修理廠當學徒,身上永遠有這種味道。船在海浪里顛簸,

    老刀點起根煙:“剛才你踢王豹那下,夠狠。”她沒說話,摸了摸口袋里的錄音筆。

    系統(tǒng)提示的紅光還在眼前晃,這次不是警告,而是倒計時:距離陳天明的辦公桌被查封,

    還有27天。遠處的碼頭漸漸縮成黑點,蘇晴望著海面下若隱若現(xiàn)的礁石,突然笑了。

    王豹不會知道,那本《股神》雜志里,除了回扣名單,

    還有她今早塞進的另一張紙——陳天明跟香港客的合照,攝于帝豪酒店門口,

    背景里清清楚楚拍著“志強地產(chǎn)”的招牌。這是1992年的春夜,

    海面上漂著無數(shù)沒入深海的貝殼,而有人正握著最鋒利的那一片,劃開屬于自己的航道。

    3 批斗會上的錄音帶1992年3月18日,銀行四樓會議室飄著濃郁的粉筆味。

    黑板報上“廉潔奉公”四個大字還沒干透,陳天明坐在正中央,

    皮帶扣在日光燈下泛著賊光——那是今早蘇晴特意盯著他扣了三遍的位置,

    松緊帶已經(jīng)磨出毛邊。“下面請?zhí)K晴同志做檢討。”工會主席敲了敲搪瓷缸,

    三十多個職工的視線像針尖般扎過來。蘇晴看見小李縮在最后一排,

    領(lǐng)口的金項鏈藏在襯衫里,昨天他往她手里塞賬本時,指尖還在發(fā)抖。

    她捏著那份被茶水洇濕的解聘書,抬頭時眼眶發(fā)紅:“各位領(lǐng)導(dǎo),

    各位同事……”聲音哽咽得像浸了水的棉花,陳天明的嘴角揚起得意的笑,

    腳尖在桌下不耐煩地敲著節(jié)奏。“我確實犯了錯。”蘇晴突然抬頭,眼里哪有半分淚光,

    “錯在沒早點揭發(fā)貪污分子!”會議室里響起抽氣聲。陳天明的腳尖猛地停住,

    三角眼瞬間瞪圓:“你、你胡說什么——”“不是胡說。

    ”蘇晴從帆布包里掏出臺磚頭似的錄音機,這是她昨天在黑市花兩百塊買的,

    機身還帶著海鹽的潮氣,“3月12日晚八點,陳行長在帝豪酒店308房,

    對香港永盛投資的梁先生說:‘貸款批下來,三成回扣直接打你私人賬戶。

    ’”磁帶轉(zhuǎn)動的“咔嗒”聲像倒計時。當陳天明的聲音從喇叭里溢出時,

    工會主席的搪瓷缸“咣當”摔在地上:“老陳,這、這是……”“污蔑!偽造!

    ”陳天明想搶錄音機,蘇晴后退半步,

    手腕的燙傷在袖口露出半道紅痕——正是他上周推搡時留下的。“還有這個。

    ”她甩出一疊復(fù)印件,最上面是陳天明的簽名,“1991年至今,

    他私吞貸款回扣四十七萬兩千塊,涉及三家開發(fā)商,每家的轉(zhuǎn)賬記錄都在這兒。

    ”小李突然站起來,手里舉著個牛皮紙袋:“我、我可以作證!

    這些賬本都是陳行長讓我整理的……”他的聲音發(fā)顫,卻死死盯著陳天明的眼睛,

    像是要把三年來受的氣全吐出來。陳天明的臉漲成豬肝色,皮帶扣突然“崩”地彈開,

    松垮的褲子往下滑了半寸。蘇晴看見他后腰別著的BP機在震動,

    屏幕上跳著“張志強來電”——那個昨晚剛砸了她臨時辦公室的地頭蛇,

    此刻恐怕正堵在來救人的路上。“根據(jù)1992年1月實施的《反貪污賄賂條例》,

    ”她從包里掏出皺巴巴的政策文件,邊緣還留著在醫(yī)院復(fù)印時的藥味,

    “個人貪污數(shù)額超過五萬元,可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陳行長,您說這算不算廉潔奉公?

    ”會議室的吊扇在頭頂吱呀作響,不知誰倒吸的涼氣格外清晰。陳天明突然轉(zhuǎn)身想跑,

    門口卻進來兩個穿制服的人——是蘇晴今早用最后一千塊堵住的紀委干事,

    他們手里晃著搜查令:“陳天明同志,請跟我們走一趟。”“蘇晴!

    你敢——”陳天明的手指向她,袖口露出昨天新紋的“招財進寶”,

    卻在看見紀委掏出的手銬時,像被燙到般縮回手。蘇晴看著他被帶走的背影,

    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床頭的欠費單,那上面的數(shù)字,剛好是陳天明一頓飯的酒菜錢。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工作證殘頁,指尖劃過照片上自己微挑的眼尾,

    那里現(xiàn)在映著陳天明慌亂的倒影。“蘇同志,”工會主席堆起笑,“之前都是誤會,

    您看工作的事——”“不用了。”蘇晴打斷他,收拾起錄音機和文件,“我今天來,

    不是要討回工作。”她望向窗外,遠處的爛尾樓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我是來告訴各位,

    在海南這片土地上,不是誰腰上別著皮帶扣,就能隨便踩碎別人的人生。”走出會議室時,

    小李追上來塞給她個信封:“里面是陳天明私刻的銀行公章模子,

    他讓我做的假文件都在……”他低頭搓著衣角,不敢看她的眼睛,“對不起,

    以前不該傳那些謠言……”蘇晴接過信封,

    指尖觸到里面硬硬的金屬片——是陳天明辦公室的鑰匙。“1992年12月15日,

    ”她突然說,“記得那天別靠近他的辦公桌。”小李愣住,看著她轉(zhuǎn)身走向樓梯,

    高跟鞋敲在水磨石地面上,像敲開一扇生銹的鐵門。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照進來,

    給她的墊肩西裝鍍上金邊,那個曾經(jīng)唯唯諾諾的信貸員,此刻背影挺直得像根鋼針。

    當天下午,《海南日報》的記者堵在銀行門口時,蘇晴已經(jīng)坐在老刀的走私船上。

    海風掀起她新?lián)Q的白襯衫領(lǐng)口,露出鎖骨下方的紅痣——父親說那是“帶血的運”,

    現(xiàn)在看來,確實沒錯。她摸出藏在胸罩里的磁帶備份,

    上面標著“1992.3.18 陳天明口供”。系統(tǒng)提示的白光在視網(wǎng)膜上閃了閃,

    這次不是警告,而是確認:陳天明的辦公桌,將在27天后準時被查封,

    而她手里的假公章模子,將成為打開下一局賭局的鑰匙。碼頭傳來警車的鳴笛,蘇晴知道,

    那是去抓王豹的——今早她把帶血的回扣名單復(fù)印件,匿名塞進了公安局的檢舉箱,

    上面張志強的名字,被她用紅筆圈了三圈。海水拍打著船舷,

    她忽然想起父親教她游泳時說的話:“晴兒,別怕浪,你越躲,它越把你往深里拽。”現(xiàn)在,

    她看著遠處翻涌的海浪,終于露出笑容。這是1992年的春天,

    有人在批斗會上摔碎了舊世界的規(guī)則,而屬于蘇晴的時代,正隨著陳天明被銬住的雙手,

    轟然開啟第一扇門。4 水泥柱上的“晴”字1992年4月的太陽把海南曬成了熔爐,

    蘇晴站在市郊的爛尾樓前,涼鞋陷進滾燙的沙地里。五棟灰撲撲的建筑像五根斷齒,

    鋼筋裸露在外,像巨人的神經(jīng)末梢。她摸了摸斑駁的墻面,視網(wǎng)膜上立刻鋪開金色曲線,

    最高點在1993年6月炸開強光——和系統(tǒng)提示的瓊海機場批復(fù)日期分秒不差。“蘇姐,

    這樓都爛三年了,墻皮能刮下三斤鹽。”騎三輪車的老陳蹲在陰影里,

    手里的冰鎮(zhèn)橘子汽水“咕嘟咕嘟”冒著涼氣,“張志強放話了,誰買他的地,就打斷誰的腿。

    ”蘇晴數(shù)著手里的現(xiàn)金,三十萬一沓,共三沓,

    都是老刀幫忙從黑市換的港幣——陳天明的受賄證據(jù)賣了個好價錢。“老陳,”她突然笑了,

    把最后一沓錢塞進他手里,“明天起,你就是這五棟樓的看門大爺,工資比在碼頭高兩倍。

    ”老陳的眼睛瞪得像橘子汽水的瓶蓋,他見過太多來海南炒地皮的人,

    可從沒見過女人敢碰張志強的爛尾樓。蘇晴轉(zhuǎn)身走向樓體,高跟鞋踩在碎瓷磚上咔咔作響,

    路過第三棟樓時,她掏出鑰匙,

    在水泥柱上刻下大大的“晴”字——這是她昨晚在老刀的走私船上想了整夜的標志,

    像把釘進土地的楔子。“砰——”紅色油漆從二樓潑下來,在她腳邊炸開腥甜的花。

    蘇晴抬頭,看見王豹叼著煙,手里的油漆桶還在往下滴,白襪子上沾滿紅點子:“臭娘們,

    真當張哥的地是你家豬圈?”她往后退半步,鞋跟碾過一片碎玻璃。

    系統(tǒng)在視網(wǎng)膜上閃起紅光,這次不是警告,而是倒計時:距離王豹因持械傷人被拘役,

    還有48小時。“王大哥弄錯了,”蘇晴掏出香港電子表,在陽光下晃了晃,

    “這樓是香港永盛投資的產(chǎn)業(yè),您潑漆就是潑梁先生的臉。”王豹的刀疤抽動了一下。

    他見過那個穿亞麻西裝的香港人,上周在張志強的酒桌上,梁振邦的皮鞋尖曾碾過他的煙頭。

    “少唬人!”他舉起油漆桶,

    在看見蘇晴兜里露出的文件角時頓住——那是蓋著地產(chǎn)協(xié)會公章的《土地使用權(quán)轉(zhuǎn)讓合同》。

    “不信?”蘇晴揚了揚手里的合同,公章上的“瓊”字還帶著新鮮的印泥味,

    “昨天下午三點,小劉干事親自蓋的章。”她故意把“親自”兩個字咬得很重,

    眼角余光看見墻根陰影里有人影晃了晃——是躲在暗處的小劉,

    那個總摸口袋里公章的協(xié)會干事。王豹的BP機突然震動,他罵罵咧咧地掏出看,

    臉色瞬間變了:“張哥讓我滾回去。”臨走前惡狠狠地瞪了蘇晴一眼,油漆桶砸在地上,

    濺起的紅漆點染臟了她的褲腳。等摩托車聲消失,墻根的人影才磨磨蹭蹭地走出來。

    小劉推了推酒瓶底眼鏡,工裝口袋里的公章硌得布料鼓出個小包:“蘇、蘇姐,

    這合同……”蘇晴把電子表塞到他手里,表帶還帶著她的體溫:“劉干事,

    瓊海機場的規(guī)劃草案,比這塊電子表值錢吧?”她湊近了些,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味——是張志強常抽的萬寶路,“我聽說,您愛人下個月要去香港探親?

    ”小劉的手指猛地捏住電子表,表鏈在他手腕上勒出紅痕。三天前,

    他在協(xié)會值班室看見蘇晴時,她還穿著洗舊的的確良襯衫,現(xiàn)在卻像換了個人,

    墊肩西裝筆挺,說話時眼里閃著和電子表鏡面一樣冷硬的光。

    “草案在值班室的鐵皮柜第三層,”他終于開口,聲音像被曬干的絲瓜瓤,

    “不過張志強上周讓人抄過底,您得快……”“夠了。”蘇晴打斷他,把合同遞過去,

    “明天把備案手續(xù)辦好,我送您愛人一條金項鏈——比陳天明給小李的那條粗兩倍。

    ”她轉(zhuǎn)身走向爛尾樓,高跟鞋踩在“晴”字旁邊的紅漆上,留下個清晰的鞋印。黃昏時分,

    老刀的走私船又靠了岸。蘇晴坐在樓頂,看著他爬上腳手架,

    金耳釘在晚霞里像顆墜落的星星:“搞定了,梁振邦的傳真機今晚十點開著。

    ”他扔來瓶冰鎮(zhèn)啤酒,泡沫濺在她刻的“晴”字上,“不過張志強在道上放話,

    說你背后有香港靠山?”蘇晴灌了口啤酒,

    涼意從喉嚨燒到胃里:“他以為我抱的是梁振邦的大腿,”她晃了晃手里的草案照片,

    邊角還帶著鐵皮柜的鐵銹味,“其實我抱的,是1993年的瓊海機場。”老刀吹了聲口哨,

    視線落在她手腕的燙傷上——比上次見面時淡了些,卻像道永遠褪不去的勛章。

    遠處傳來三輪車的叮當聲,是老陳在給樓體灑水,水珠落在“晴”字上,

    把水泥柱里的鋼筋映得發(fā)亮,像正在生長的血管。“知道張志強為什么急嗎?”蘇晴突然說,

    “他上周陪陳天明去帝豪酒店,看見梁振邦的公文包里有張衛(wèi)星地圖,上面的紅圈,

    剛好畫在這五棟樓的位置。”她摸了摸口袋里的BP機,這是今早從王豹那里順來的,

    上面還存著張志強的短信:“盯緊蘇晴,她手里有規(guī)劃圖”。老刀的刀疤動了動:“你是說,

    張志強早就知道機場規(guī)劃,卻故意把樓爛在這兒等漲價?”“可惜他等不到了。

    ”蘇晴望向海平面,那里有艘貨輪正拉響汽笛,“1992年的海南,

    容不得囤著地皮喝人血的惡霸。”她站起身,西裝褲腳的紅漆已經(jīng)干透,

    像朵永不凋謝的惡之花。夜風掀起她的卷發(fā),蘇晴摸了摸水泥柱上的“晴”字,

    指尖傳來微微的震動——那是系統(tǒng)在確認,屬于她的時代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動。

    遠處的值班室亮起燈光,小劉正在加班辦理備案手續(xù),他不知道,蘇晴塞在他口袋里的,

    除了電子表,還有張去香港的船票——當然,是偽造的。這是1992年的暮春,

    海南的土地上布滿投機者的腳印,而蘇晴的腳印,正沿著刻著“晴”字的水泥柱,

    深深扎進即將沸騰的時代浪潮里。5 海鮮酒樓的快門聲1992年5月的第一周,

    張志強的“四海海鮮酒樓”霓虹燈在雨夜閃得刺眼。蘇晴站在旋轉(zhuǎn)門前,

    指尖劃過旗袍開衩處的燙痕——這是今早讓老刀找裁縫特意縫的,開衩比尋常高兩寸,

    剛好露出膝蓋上方的紅痣。“蘇小姐賞臉啊。”張志強的金鏈在迎賓燈下晃成一片,

    刀疤臉笑出猙獰的褶子,西裝敞著懷,白襪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海南就這么大點地方,

    咱們聰明人不做糊涂事。”包間里飄著龍蝦的腥甜,十二道海鮮在轉(zhuǎn)盤上泛著油光。

    蘇晴坐下時,故意讓旗袍領(lǐng)口滑開半寸,

    露出鎖骨下方父親臨終前按的紅指印——那是昨晚用朱砂混著白酒點的,

    在暖光下像滴未干的血。“張老板說笑了,”她端起魚翅羹,湯匙碰著金邊碗叮當作響,

    “我一弱女子,不過是替香港永盛跑跑腿。”腕上的香港電子表閃過藍光,

    正是老刀約定的“記者到場倒計時15分鐘”。張志強的筷子突然戳向她的碗:“少來這套,

    梁振邦那老狐貍會讓你個女人家拋頭露面?”他往前湊,酒氣混著蒜味撲來,“實話告訴你,

    瓊海機場的規(guī)劃圖,老子三個月前就看過——”蘇晴的指尖在桌下掐進掌心。

    系統(tǒng)提示的白光在視網(wǎng)膜上跳了跳,

    清晰浮現(xiàn)“1992.5.7 海南省開展掃黃打非專項行動”,距此刻還有23分鐘。

    “張老板消息真靈通,”她突然笑了,從包里掏出張泛黃的照片,“那您應(yīng)該也知道,

    梁先生上周在帝豪酒店,和陳天明的合照吧?”照片上,陳天明的手正搭在梁振邦的肩膀上,

    背景里“志強地產(chǎn)”的招牌清晰可見。張志強的刀疤猛地繃緊,

    他認得這張照片——是王豹昨天在碼頭弄丟的,沒想到落在蘇晴手里。“你想說什么?

    ”他的聲音像生銹的彈簧。“沒什么,”蘇晴把照片推回去,指尖劃過他的金鏈,

    “只是提醒張老板,香港人最講究風水,”她湊近他耳邊,

    旗袍開衩處的紅痣幾乎貼到他的刀疤,

    “要是傳出您和貪污犯、走私犯走得近……”包間的門突然被撞開,三道強光直射進來。

    蘇晴猛地縮到張志強身后,旗袍領(lǐng)口滑落至肩頭,

    露出大片肌膚——這是她和老刀設(shè)計好的“受驚”姿勢。“不許動!”舉著相機的男人大喊,

    閃光燈連成一片,“掃黃打非小組突擊檢查!”張志強的臉瞬間鐵青。

    他看見鏡頭對準自己摟住蘇晴的姿勢,金鏈卡在她的旗袍開衩處,

    白襪子踩在她的高跟鞋尖上——活像個強抱良家婦女的惡霸。“誤會!這是商業(yè)合作!

    ”他想推開蘇晴,卻發(fā)現(xiàn)她的手正死死攥住自己的西裝袖扣。蘇晴的眼里閃過冷光,

    嘴上卻帶著哭腔:“張老板,您說過只是談生意的……”“帶走!”突擊隊員掏出錄像帶,

    蘇晴趁機把陳天明的回扣名單復(fù)印件塞進張志強的西裝內(nèi)袋——那上面,

    “志強地產(chǎn)”的行賄記錄用紅筆圈了三遍。雨夜的霓虹燈依然刺眼,蘇晴站在酒樓門口,

    看著張志強被押上警車。老刀的摩托車從巷子里竄出來,

    扔給她件男士外套:“記者那邊搞定了,明早頭版頭條‘地產(chǎn)商深夜上演霸王硬上弓’。

    ”她披上外套,聞到熟悉的汽油味——是老刀從走私車上抽的柴油。

    系統(tǒng)提示的白光再次亮起,這次不是倒計時,而是確認:張志強的BP機信號,

    正在向公安局方向移動,那里,王豹的拘役通知書已經(jīng)準備好。“干得漂亮。”老刀點燃煙,

    火光映出他腰間的匕首,“不過你剛才那招……”他指了指她滑落的旗袍領(lǐng)口,

    “比我的刀還狠。”蘇晴整理好衣襟,指尖撫過紅痣:“在張志強這種人眼里,女人的弱點,

    就是最好的武器。”她望向警車消失的方向,想起父親說過的話:“軟刀子割肉最疼,

    因為沒人防得住。”回到爛尾樓時,老陳正在給“晴”字水泥柱澆水。水珠順著刻痕往下淌,

    把“晴”字襯得格外清晰。蘇晴摸了摸口袋里的BP機,

    上面有梁振邦的未接來電——那個香港人,大概是被今天的新聞驚動了。“蘇姐,

    ”老陳遞來杯涼茶,“剛才有個穿西裝的香港人來過,留了張名片。

    ”名片上燙金的“香港永盛投資”在路燈下泛著光,

    梁振邦的名字旁畫著個小勾——那是系統(tǒng)提示里,1992年下半年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夜風帶來咸濕的海味,蘇晴望著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貨輪,突然笑了。今晚的快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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