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雨禾不假思索道,“阿姊略通醫理,買的藥材定是為了做毒藥的!”
顏錦書冷冷道,“我命月瑤買的藥材,是為了做祛疤膏。”
“府里又不是沒有祛疤膏。”顏雨禾一副看穿她說謊的神情,“先前我去給祖母請安,明明看見祖母給你祛疤膏了。”
“正是因為府里的祛疤膏無用,我才命月瑤去買藥材,根據師父曾經留下的祛疤方自制膏藥。”
顏錦書斜了顏雨禾一眼,道,“濟世堂向來有規矩,出售的藥材藥物,全部都要登記造冊,你們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往查證。”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譏諷,“而不是尚未調查便蓋棺定論,惹人笑話。”
顏雨禾想也沒想就說,“誰知道你有沒有收買濟世堂的伙計?”
“三姑娘,當日賣藥材給奴婢的,是濟世堂的孫掌柜!”月瑤強調道。
顏雨禾不懂月瑤的意思是,正要開口,
“又在鬧什么!”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接著,老太太在李嬤嬤的攙扶下走進芳瀾院,臉色很冷。
眾人忙上前迎接,顏夫人關切道,“娘,您怎么來了?”
老太太皺眉問,“又發生什么事了,老遠就聽見吵吵嚷嚷的聲音。”
顏夫人輕聲解釋了幾句。
“所以你們又懷疑是錦書害的清歡?”老太太沒好氣道,轉眼看到顏錦書臉上紅腫的巴掌印,頓時心疼得不行,“錦書,誰打你了?”
不等顏錦書說話,顏雨禾率先維護顏景川,“祖母,阿兄打阿姊是有原因的,都是因為阿姊心腸歹毒……”
“你給我閉嘴,沒腦子的蠢貨。”老太太嚴厲呵斥,“清歡拉肚子一事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為之尚且沒有十足證據,你怎能張嘴就將臟水往你阿姊身上潑,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太太向來毒舌,顏雨禾被噎的說不出來話,臉色漲紅。
“老太太明鑒,昨日賣奴婢藥材的正是濟世堂的掌柜,只管請孫掌柜過府一問便知奴婢有沒有撒謊!”月瑤往地上磕頭。
老太太握住顏錦書的手,沉聲道,“李嬤嬤,你與李管家同去請孫掌柜。”
李管家是顏將軍的人,有他陪同,誰也沒話說。
不多時,孫掌柜來了,路上已聽了來龍去脈。
到了芳瀾院,孫掌柜不卑不亢行了禮,便遞出手里的記冊。
“這便是貴府丫鬟月瑤昨日買的藥材。”
府醫也被請過來了,接過來一看,所購藥材的確沒問題,至少沒有能使人拉肚的。
“藥材都沒什么問題。”
顏雨禾不相信,接話道,“誰知道孫掌柜先前有沒有被阿姊收買,何況,阿姊從前最愛交友,說不定和孫掌柜有交情呢?那幫她隱瞞購買記錄不是理所應當嗎?”
孫掌柜目光射向大言不慚的顏雨禾,臉色慍怒,“顏三姑娘,你休得胡言,壞老夫名聲!”
府醫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孫掌柜兩年前才來安都開了濟世堂,而且,誰人不知一年前,孫掌柜十年好友壞了心思買砒霜毒殺妻子,事后給出黃金百兩請他隱瞞購買記錄,孫掌柜都未答應……”
而顏錦書被關了三年,回府后除了今日連門都沒出過,如何與孫掌柜有深厚交情。
要說收買。
孫掌柜剛正不阿到連十年好友都不包庇,何況她顏錦書……
在場的人都想明白了,顏將軍和顏夫人,顏景川還有顏雨禾,臉色都變了變。
他們好像真的冤枉了顏錦書……
“將軍府有何齟齬老夫不關心,今日過府只為證明濟世堂從不弄虛作假,若是撒謊天打雷劈,信不信與老夫無關,告辭!”
孫掌柜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清歡惡疾與錦書無關,你們還有何話說?”老太太沉聲質問。
顏景川看著顏錦書臉上的巴掌印,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他意識到自己沖動了,可又拉不下臉道歉,只能別過頭去,不發一言。
顏將軍也沒想到會錯怪了顏錦書,亦是抿唇不語。
顏雨禾則是心虛地垂眸,不敢看阿姊的眼睛。
芳瀾院里陷入怪異的寂靜。
“錦書。”顏夫人哽咽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伸手要握住顏錦書的,“是我們糊涂,錯怪你了,你別往心里去。”
真相都不明的時候,對她可是既要打板子又要送莊子,現在一句“別往心里去”就試圖揭過。
沒有那么便宜的事!
顏錦書往后退了半步,與顏夫人保持距離,而后冰冷的目光驀地掃向琳瑯。
“祖母,婢子以下犯上冤枉主子,該當何罪?”
琳瑯瞬間慌了,猛地跪到地上,“老太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冤枉二姑娘的,只是懷疑……”
“你剛才可是言之鑿鑿說我家姑娘毒害你的主子!”如意挺直了腰桿,怒道,“院子里的人可都聽見了,你休想抵賴!”
如意的話讓琳瑯臉色變得慘白,她不斷磕頭,額頭磕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老太太饒命,二姑娘饒命,奴婢真的只是一時沖動,才會腦子不清醒!”
老太太的臉色愈發陰沉,看著琳瑯,語氣中滿是威嚴:“一個小小丫鬟,竟敢如此肆意妄為,誣陷主子,若不嚴懲,日后這將軍府還不得亂了套!來人,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趕出府去!”
顏雨禾一聽,下意識地求情:“祖母,琳瑯她也是關心陸姊姊,一時心急才會這樣,您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顏錦書看向她,眼里浮現一抹嘲弄。
丫鬟被罰,顏雨禾忍不住求情。
可剛剛,為何就不曾為她說過一句話呢?
數年的姊妹情,竟連個丫鬟都比不過。
可笑啊。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顏雨禾一眼:“你還敢替這賤婢說話?若不是你不分青紅皂白,跟著起哄,事情能鬧成這樣?今日連你也一并罰了,禁足半月,好好反省反省!”
顏雨禾聽到自己也被懲罰,委屈地紅了眼眶,但又不敢反駁,只能低下頭,暗暗咬著嘴唇。
這時,虛弱的陸清歡掙扎著起身,幾步走到老太太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柔弱的聲音帶著哭腔:“祖母,求您饒了琳瑯吧,都怪我身體不爭氣,讓大家誤會了錦書,也讓琳瑯急昏了頭才說錯話,要罰就罰我吧,不要趕琳瑯走。”
她雙眼含淚,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生不忍。
老太太看著陸清歡,眉頭皺得更深:“清歡,你別在這里添亂,這丫鬟犯下大錯,必須嚴懲。”
陸清歡不停地磕頭,額頭很快破了皮:“祖母,琳瑯從小就跟著我,對我忠心耿耿,她真的不是有意冤枉錦書的,求您看在我的份上,饒了她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