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來世,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暴雨中,我的頸骨被父親親手折斷。
再睜眼竟回到三年前,
那個前世未曾謀面的九王爺正俯身撿起我故意遺落的字條——上面寫著太子弒君的秘密。
這一世,我要與虎謀皮,讓所有仇人跪著哭!1 血誓我睜開眼,
就看見青杏正往鎏金香爐里添百合香。鵝黃帳幔外傳來清脆的鳥鳴,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錦被上灑下菱形光斑。"小姐可算醒了!"小丫頭轉(zhuǎn)身時差點打翻銅盆,
"方才您說夢話,什么'血債血償'的,嚇?biāo)琅玖恕?我盯著帳頂?shù)陌僮忧O繡樣,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真實得令人戰(zhàn)栗——這不是黃泉路,是十六歲那年的春三月。
"今兒什么日子?"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初七呀,明日老太太壽宴,各房都忙著呢。
"青杏擰了帕子給我凈面,"方才二小姐還來問您要借那套紅寶石頭面,我說您睡著,
她就摔簾子走了。"銅鏡映出少女姣好的面容,眉間一點朱砂痣艷如泣血。我輕撫鬢角,
前世柳氏的尖笑猶在耳畔:"要怪就怪你娘留下的嫁妝太多!""青杏,
"我攥住正在為我梳頭的手,"若有人要毀我清白,你會信我嗎?"象牙梳"當(dāng)啷"落地。
小丫鬟急得眼圈發(fā)紅:"小姐說的什么話!自打夫人仙逝,
您把月例銀子都省下來給我娘治病,奴婢這條命都是您的!"我望著鏡中主仆重疊的身影。
前世也是這樣剖心剖肺的誓言,卻在柳氏要將青杏發(fā)賣時,我只能跪著哀求,
最后眼睜睜看她被拖出角門。"好青杏,"我抹去她腮邊淚珠,"去把娘留下的金鳳裙取來,
再把妝匣底層那支銜珠鳳釵找出來。"門外忽然傳來環(huán)佩叮當(dāng)。珠簾一挑,
謝錦玉裹著蜜合色織錦斗篷進來,發(fā)間紅珊瑚步搖晃得刺眼——那本該是娘留給我的及笄禮。
"姐姐好大的架子,"她徑自坐在貴妃榻上,"聽說九王爺明日要來,
莫不是想穿得花枝招展攀高枝?"我捻著繡繃上的銀針輕笑:"妹妹說笑了,
金鳳裙是御賜之物,穿給貴客看方顯謝府禮數(shù)。倒是你..."針尖挑開她斗篷系帶,
"這孔雀紋暗繡逾制了吧?"謝錦玉猛地起身,斗篷滑落露出桃紅襦裙。
門外適時響起柳氏做作的笑聲:"玉兒怎的又淘氣?你姐姐守孝三年,好容易有件鮮亮衣裳。
"婦人鬢邊的九鸞銜珠釵刺痛我的眼。那是娘臨終前攥在手里的,此刻卻插在仇人發(fā)間。
我端起茶盞掩去冷笑:"母親來得正好,方才妹妹說...""哎呀!
"謝錦玉突然打翻茶盞,"姐姐怎么這般不小心!"滾茶潑在鳳裙上,騰起裊裊白霧。
柳氏掏出帕子假意擦拭:"這可如何是好!聽聞九王爺最喜琴藝,
不如讓玉兒...""無妨。"我截斷她的話,"前日浣衣局新進了西域雪緞,
染茶色反倒別致。"看著那對母女僵住的笑臉,
我慢條斯理補上后半句:"倒是妹妹該去換衣裳了,這茶漬看著...像是尿褲子。
"青杏"噗嗤"笑出聲,謝錦玉哭著跑出去時,我瞥見柳氏指甲掐斷了三根。次日卯時三刻,
我望著銅鏡里華服盛妝的女子。金線繡的鳳凰在雪緞上振翅欲飛,
鬢邊鳳釵垂下的東珠正落在眉間朱砂處。"小姐真像夫人年輕時的模樣。
"青杏替我正了正腰佩,"方才門房說,九王爺?shù)霓I輦已經(jīng)到十字街口了。
"我摩挲著袖中字條,墨跡猶新——"太子私鑄兵器處在西郊皇覺寺地宮"。前世的今日,
蕭景珩本該在城南別院遇刺,如今既換了命數(shù),我便添把火。宴至半酣,我抱琴出列時,
聽見席間抽氣聲。五指掃過冰弦,奏的卻是《廣陵散》。殺伐之音驚得柳氏打翻酒盞,
我卻看見主位那位玄衣王爺放下了酒杯。琴音驟停,我盈盈下拜:"此曲獻給祖母,
愿謝氏如古柏長青。"轉(zhuǎn)身時"不慎"跌落香囊,內(nèi)里字條露出一角。更衣途中,
我故意繞到竹溪亭。青杏忽然扯我衣袖:"那不是九王爺?"蕭景珩正倚著朱漆廊柱,
兩指夾著那張字條。暮春的風(fēng)掠過他繡金蟒紋的袖口,帶來一絲龍涎香的氣息。
"謝小姐好手段。"他聲音像浸了雪的刀,"只是本王不明白,深閨女子如何得知這等要事?
"我直視他鷹隼般的眼睛:"王爺可信宿命輪回?"見他挑眉,
我輕笑:"比如您袖中暗藏的袖箭,本該用在城南別院的刺客身上?"他瞳孔驟縮,
寒光乍現(xiàn)的瞬間,我按住他欲抬的手腕:"敵人之?dāng)晨蔀橛?,王爺何必急著滅口?/p>
"腕間玉鐲撞在他玄鐵護腕上,發(fā)出清越的響。遠處傳來腳步聲,
我退后三步福身:"明日午時,天香樓地字閣。
"轉(zhuǎn)身時不忘將另一張字條塞進他掌心——那里寫著柳氏與太子門生私會的時辰地點。
回席時謝錦玉正在獻舞,水袖甩到我案前。我抬手斟酒,任由她絆倒在我的裙裾上。
滿堂哄笑中,我俯身在她耳邊輕語:"妹妹可知,贗品終究飛不上枝頭。"是夜,
我盯著燭火將娘親的遺物清單焚毀。灰燼落在青磚上,拼出個歪斜的"仇"字。
窗外驚雷炸響,我笑著咽下喉間血腥氣。好戲才剛開場。
2 弈局青杏替我系上雪狐毛斗篷時,指尖還在發(fā)抖:"小姐真要獨自去見九王爺?
若是被老爺發(fā)現(xiàn)...""所以才要你守著角門。"我將鎏金手爐塞進她懷里,
"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去大悲寺為祖母供長明燈。"天香樓的梅香混著檀木氣息撲面而來,
我數(shù)著地字閣門前的九瓣蓮紋,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門內(nèi)突然傳來杯盞輕叩聲:"謝小姐打算數(shù)到幾時才肯進來?"推門剎那,
劍鋒擦著我耳際釘入門框。蕭景珩斜倚湘妃榻,
玄色大氅下露出半截染血的繃帶:"昨日城南別院死了十七個刺客,謝小姐倒是分毫不差。
""王爺這不是好端端坐著么?"我拂開那柄仍在震顫的劍,從袖中取出青瓷瓶推過去,
"西域金瘡藥,比太醫(yī)院的見效快。"他屈指敲了敲案幾上攤開的情報,
我的生辰八字墨跡未干:"謝氏嫡女,生母早亡,三歲能誦《女則》,
七歲喪母后閉門不出..."突然嗤笑出聲,"這些鬼話你自己信么?"窗外飄進細雪,
落在沸騰的茶湯里。我摘下面紗直視他:"王爺可知三月后黃河決堤?
"他執(zhí)壺的手微微一頓。"工部尚書昨日遞的折子還說固堤萬無一失。"茶香氤氳中,
他眸色漸深,"你從何處...""我還知道太子會舉薦您去賑災(zāi)。
"我蘸著茶水在案上畫圖,"屆時流民中會混入三百死士,
您的心腹副將會在糧船鑿洞——因為他的獨子被太子扣在教坊司。
"瓷盞碎裂聲驚飛檐下雀鳥。蕭景珩捏著桌角的指節(jié)泛白,
突然掐住我脖頸:"你究竟是誰的人?"喉間空氣驟緊,我卻笑出聲:"王爺不妨猜猜,
此刻您書房暗格里那封偽造的邊關(guān)急報..."感覺到鉗制驟松,
我撫著頸間紅痕咳嗽:"我說過,我們是各取所需。"他突然拽過我手腕,
衣袖滑落露出守宮砂:"謝小姐這般費盡心機,就為當(dāng)本王的契約王妃?""一年為期。
"我反手抓住他腕脈,指尖按在命門處,"您登基那日,便是柳氏人頭落地之時。
"我們像兩只抵角相爭的獸,在蒸騰的茶霧中對峙。良久,他忽然松勁大笑:"好個謝錦凰!
若你明日能從謝府活著出來,本王便陪你玩這場游戲。"回府時暮色已沉,
青杏提著燈籠的手直顫:"小姐,二小姐帶著人在咱們院里..."話音未落,
謝錦玉尖利的嗓音刺破夜色:"給我砸!這狐媚子定是私藏了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踏入院門,正看見她舉著娘親的翡翠玉鐲要往地上摔。滿地狼藉里,
我送青杏的銀簪斷成兩截。"妹妹好大的火氣。"我解下斗篷扔給青杏,
"可是白日里在九王爺跟前摔的那跤還沒疼夠?"她揚手就要扇我耳光,被我擒住手腕一擰。
前世被她推進冰湖的寒意涌上心頭,我湊近她扭曲的臉:"知道九王爺今日同我說什么嗎?
他說謝府二姑娘..."壓低嗓音,"像只炸毛的野雞。""你胡說!
"謝錦玉尖叫著要撲上來,被婆子們死死攔住。
柳氏的聲音從月洞門傳來:"深更半夜鬧什么?"她掃過滿地碎片,
突然盯著我冷笑:"老爺正為賑災(zāi)人選發(fā)愁,凰兒倒是清閑得很。"我心頭一跳。
前世此時父親確實在爭賑災(zāi)差事,最后卻是九王爺接手??磥硎捑扮竦膭幼鞅任蚁胂蟮每?。
"母親說笑了。"我拾起斷簪,"女兒方才去大悲寺,
正巧遇見九王爺為太后祈福..."故意露出腕間紅痕,"王爺還說,最見不得女子受委屈。
"柳氏眼神倏地變了。她拉過謝錦玉笑道:"玉兒莽撞,凰兒莫怪。過幾日陳國公府賞梅宴,
你們姐妹同去可好?"看著她們匆匆離去的背影,青杏顫聲問:"小姐為何故意激怒二小姐?
鐲碎片:"你猜此刻柳氏是去查我與九王爺?shù)乃角?.."月光在鋒利的斷口上折射出冷芒,
"還是去給太子報信?"三更梆子響時,我披衣坐在銅鏡前。忽聽瓦片輕響,
一枚玄鐵令牌破窗而入,釘在妝臺上嗡嗡震顫——正是九王府的赤羽令。
窗外飄來冷冽的男聲:"謝小姐的命,得留著給本王換江山。
"我摩挲著令牌上猙獰的睚眥紋,將白日偷藏的茶渣倒進香爐。青煙裊裊升起,
幻化成蕭景珩譏誚的眉眼。前世他就是這般孤絕,寧可血濺金鑾殿也不肯向太子低頭。
"小姐!"青杏舉著封信沖進來,"門縫里塞進來的!"火漆印著東宮標(biāo)志的信箋里,
只有一句詩:侯門深似海。我嗤笑著將信紙湊近燭火,看它蜷縮成灰。太子果然上鉤了,
這試探來得比前世早了半月。次日陳國公府的梅林里,
見我與侍郎千金的私語:"九王爺最愛女子穿天水碧..."看著她匆匆奔向成衣鋪的背影,
我輕嗅梅香。青杏忽然扯我衣袖。回廊盡頭,蕭景珩正與太子把酒言歡,
蟒袍玉帶與杏黃服色刺目地交織。他抬眼望來時,我摘下梅枝擲進蓮池,
漣漪蕩碎了他的倒影。當(dāng)夜柳氏房中傳來瓷器碎裂聲。我貼在窗下,
聽見她氣急敗壞的嗓音:"...竟真攀上九王爺!那我們的計劃...""母親慌什么?
"謝錦玉嬌笑,"待女兒成了太子側(cè)妃..."寒風(fēng)卷著雪粒子撲在臉上,我無聲退進黑暗。
指甲掐進掌心,卻不及心頭恨意半分痛。前世她們便是這般,一個毀我清譽,一個奪我姻緣,
最后連尸骨都要扔去亂葬崗喂野狗。回到房中,我攤開宣紙畫下太子暗樁分布圖。筆鋒過處,
梅枝化作帶血的刀。窗欞突然被叩響,蕭景珩的暗衛(wèi)遞來密函:黃河堤壩圖。
我添上最后一處潰堤標(biāo)記,將圖紙塞回信封。青杏驚呼聲里,
我咬破指尖按在火漆印上:"告訴王爺,我要他親自來取。
"3 血契我蘸著朱砂在宣紙上勾完最后一筆,窗欞發(fā)出細微的咔嗒聲。
抬眼便見蕭景珩倒掛在檐角,玄色衣袂浸著夜露,像只收斂羽翼的夜梟。"王爺好雅興。
"我將黃河堤壩圖緩緩卷起,"倒不知九王府的暗衛(wèi)連梁上君子的功夫都要學(xué)?
"他翻身躍進屋內(nèi),帶著初雪的氣息:"謝小姐的閨房倒是比天香樓熱鬧。
"指尖掠過案頭堆積的太子黨名冊,"連兵部尚書小妾的乳娘生辰都記著?
"我按住他欲翻頁的手:"王爺若想看,拿東西來換。"燭火在他瞳孔里跳成兩簇鬼火,
映出我腕間未消的掐痕。窗外忽傳來瓦片碎裂聲。蕭景珩眼神驟凜,
攬著我的腰旋身躲過破窗而來的弩箭。三棱箭鏃釘在床柱上,尾羽纏著東宮特有的金線。
"看來太子等不及了。"我順勢抽出他腰間軟劍,寒光劃開第二支箭矢,"西墻第三個花窗,
王爺留活口。"他詫異地看我一眼,卻依言擲出匕首。悶哼聲傳來時,
我提著裙擺跨過滿地狼藉:"此人左肩有火云刺青,是太子圈養(yǎng)的死士。
"指尖點上他錯愕的眉心:"不信?您掀開他衣領(lǐng)瞧瞧。"青杏舉著燭臺進來時,
正看見蕭景珩掐著刺客下巴灌毒藥。小丫頭腿一軟跌坐在地,
我順手接住滾落的燭臺:"勞煩王爺把尸首扔去柳氏院中——記得擺成自戕的模樣。
""謝錦凰,"他突然扣住我手腕,"你究竟死過多少次?"血腥氣在鼻尖縈繞不去,
我望著他衣襟上濺到的血點輕笑:"王爺可聽過鳳凰涅槃?
"掙開他的手撫上心口:"這里被利箭穿過,被毒酒蝕爛,最后..."指尖順著脖頸滑下,
"被親生父親打斷頸骨。"更漏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蕭景珩的喉結(jié)動了動,
扔來塊玉佩:"明日卯時三刻,西市茶樓。"那玉佩落進我掌心時,還帶著他懷中的余溫。
前世這枚蟠龍佩曾出現(xiàn)在我尸身旁,沾著蕭景珩的血。次日我扮作公子哥兒溜出府時,
長安街正在傳一樁奇聞:謝府繼夫人院中驚現(xiàn)刺客尸首,心口插著謝丞相的私印。
我抿了口茶沫橫飛的粗茶,聽著茶客們編排柳氏偷情的葷話,險些笑出聲。雅間門吱呀推開,
蕭景珩扔來卷明黃圣旨:"如你所愿,父皇命我賑災(zāi)。""不是如我所愿。
"我展開圣旨細看,"是王爺需要這場功勞。
"指尖點在欽差印鑒上:"三萬石糧食今夜子時會在漕運碼頭被劫,
劫匪的兵器..."故意停頓,"刻著陳國公府徽記。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你如何...""因為前世您在此處折了半數(shù)親衛(wèi)。
"我任由茶湯潑濕衣袖,"王爺現(xiàn)在該想的,是怎么讓這批兵器出現(xiàn)在太子別院。
"窗外忽起喧嘩。我們同時俯身從格柵望去,
只見謝錦玉正拽著柳氏衣袖哭鬧:"憑什么她能嫁王爺!
我連太子側(cè)妃都..."蕭景珩的氣息突然噴在我耳后:"謝小姐這出戲,
連自家妹妹都瞞著?"我反手將銀簪抵在他喉間:"王爺不妨猜猜,
此刻我們腳下埋了多少火藥?"感覺到他肌肉瞬間繃緊,笑得花枝亂顫:"騙您的。
不過..."簪尖挑開他衣領(lǐng),"再靠近分毫,我可不敢保證手不抖。
"他突然擒住我手腕按在墻上,鼻尖幾乎相觸:"一年之約,本王允了。
但若讓我發(fā)現(xiàn)你與太子有半分牽扯..."余音消失在驟然貼近的唇間,卻在最后一寸停住,
"你的命就是我的。"回府時暮色四合,柳氏端坐在我房中,
手中狼毫筆正在嫁妝單子上勾畫。"跪下!"硯臺擦著我額角飛過,"說!
今日是不是又去私會外男?"我抹去額間墨漬,輕笑:"母親不如先解釋,
為何父親私印會在刺客身上?"撿起她抖落的嫁妝單子:"東街十二鋪面,
西郊三處田莊...母親這是要把我娘遺物都充作謝錦玉的嫁妝?"柳氏臉色煞白,
揚手要扇我耳光。我攥住她手腕一字一頓:"您猜,
若父親知道您每月往隴西寄的三千兩白銀...其實是給太子招兵買馬?
"她踉蹌后退撞翻博古架,官窯瓷瓶碎了一地。
我俯身拾起塊瓷片:"這纏枝蓮紋瓶還是我娘陪嫁呢,可惜了。"鋒刃劃過指尖,
血珠滴在嫁妝單子上:"您說,是您的秘密先見光..."將染血的單子拍在桌上,
"還是我先成為九王妃?"前院忽然傳來腳步聲,
我瞬間換作哀戚模樣:"母親不愿給凰兒添妝便罷了,何苦摔我娘遺物!
"在謝丞相踏入房門的剎那,我重重跪在瓷片上。血浸透裙裾時,我望著柳氏扭曲的臉想笑。
這招還是跟她學(xué)的,只不過如今跪在血泊里的,再不會是我破碎的尊嚴(yán)。
當(dāng)夜我對著銅鏡挑出膝間碎瓷,青杏哭得幾乎背過氣。窗外飛來只信鴿,
蕭景珩的字跡力透紙背:"子時碼頭,來看煙火。"我將帶血的瓷片包進帕子,
系在信鴿腳上。有些戲,總要見血才精彩。4 亂紅我將最后半匙鶴頂紅摻進胭脂時,
銅鏡里映出青杏慘白的臉:"小姐真要拿這個給二小姐?
""噓——"我蘸著殷紅的膏體在唇上描摹,"這可不是毒藥,是太子側(cè)妃的催命符。
"鏡中人眉眼含春,儼然是待嫁新娘的模樣。前院傳來禮炮聲,
蕭景珩送來的聘禮正流水般抬進謝府。我故意讓青杏將禮單念得震天響:"東海珊瑚樹兩株!
蜀錦百匹!赤金頭面十二套!"窗紙"噗"地破了個洞,
謝錦玉的咒罵混在鞭炮聲里:"賤人!你也配!"我笑著推開窗,
任寒風(fēng)卷走梳妝臺上的禮單:"妹妹來得正好,
九王爺剛差人送來南詔貢香..."故意露出頸間紅痕,"說是洞房時助興用的。
"謝錦玉沖進來時打翻了妝奩,瑪瑙珠子滾了滿地。她抓起那盒摻了料的胭脂就要砸,
我輕飄飄補了句:"太子殿下最愛女子唇上染朱櫻色,妹妹不試試?"她的手僵在半空。
"前日陳國公夫人說,東宮正缺個懂香道的..."我撥弄著鎏金香球,
"可惜我即將出閣...""給我!"謝錦玉搶過胭脂盒奪門而出。青杏欲追,
被我攔?。?去告訴柳姨娘,二小姐拿了太子殿下最愛的暖情香。"午時三刻,
我倚在回廊下看戲。柳氏房中的李嬤嬤鬼鬼祟祟往后院去,袖口露出半截東宮令牌。
我彈指將香灰灑在湯蠱里,看著小丫鬟端進父親書房——那蠱底沉著柳氏與太子的密信。
蕭景珩就是在這時翻墻進來的。他玄色勁裝上沾著枯葉,
扔來件染血的里衣:"你要的太子筆跡。""王爺受傷了?"我嗅到血腥氣,
伸手要解他衣帶卻被他攥住手腕。他掌心滾燙,
眼底卻凝著寒霜:"謝小姐對每個男人都這般殷勤?"我順勢將他推坐在美人榻上,
剪刀劃開衣襟:"王爺若死在這兒,我找誰討血債?"他肋下刀傷翻卷,
血污里隱約可見青色紋路——是太子暗衛(wèi)獨有的青蛇刺。"漕運碼頭那批火藥,
"我撒金瘡藥的手故意重了幾分,"炸起來可好看?
"他悶哼一聲扣住我的腰:"不及謝小姐今日這出戲精彩。"目光掃過窗外人影,
"你猜柳氏此刻是去燒密信,還是去報信?"我俯身在他傷口系上繃帶,
發(fā)絲垂落在他頸側(cè):"我賭她正逼著謝錦玉更衣,好趕去太子別院獻媚。
"指尖劃過他突起的喉結(jié):"王爺不妨猜猜,那盒胭脂里除了朱砂...還有什么?
"他突然翻身將我壓在榻上,染血的指尖摩挲我唇瓣:"你喂給謝錦玉的餌,
早晚有一天..."余音被破門聲打斷。"你們!"謝丞相的怒喝震得梁上灰落。
我掙開蕭景珩的禁錮,露出半邊雪肩:"父親...""不知廉恥!
"謝丞相的巴掌帶著風(fēng)聲落下,被蕭景珩凌空截住:"謝相是要打本王未來的王妃?
"我裹著破碎的衣襟啜泣:"女兒與王爺兩情相悅,父親若要責(zé)罰..."突然劇烈咳嗽,
帕子上綻開猩紅梅花——自然是姜汁染的。蕭景珩配合地攬我入懷:"謝相教女有方,
錦凰為護本王受刺客所傷..."他撩開我衣袖,露出昨夜故意撞出的青紫,"這般貞烈,
本王定要奏請父皇嘉獎。"謝丞相的臉青了又白,最終擠出一句:"殿下恕罪。"人散后,
蕭景珩捏著我下巴冷笑:"謝錦凰,你連自己的名節(jié)都能算計?"我舔去嘴角姜汁:"名節(jié)?
"扯開衣領(lǐng)露出心口箭疤,"這東西三年前就喂了野狗。
"他瞳孔猛地收縮——那道疤與前世他中的箭傷位置分毫不差。暮色漸沉?xí)r,
前院突然炸開尖叫。我倚在閣樓雕窗邊,看謝錦玉被抬回府,裙擺滲著可疑的血跡。
柳氏的哭嚎刺破夜空:"玉兒!我的玉兒怎么了!""不過是暖情香混了紅花。
"我吹散掌心血色花瓣,"太子殿下龍精虎猛,妹妹怎受得住呢?
"蕭景珩的暗衛(wèi)在此時送來密報:太子震怒,已派死士潛入謝府。我將紙條湊近燭火,
看它蜷縮成灰:"勞煩王爺將柳氏挪用軍餉的賬本...放到父親枕邊。"子時的梆子聲里,
我赤足踩過冰涼的石板。書房傳來瓷器碎裂聲,緊接著是謝丞相的怒吼:"毒婦!你竟敢!
"柳氏的尖叫混著求饒,我蹲在窗下輕輕哼起娘親教的童謠。當(dāng)謝錦玉發(fā)瘋般沖進祠堂時,
我正將娘親的牌位擦得锃亮。"是你!都是你!"她舉著燭臺撲來,"我要殺了你!
"我握住她顫抖的手,將燭火引向祖宗牌位:"你猜,
若是燒了祠堂..."湊近她耳邊輕語:"太子會不會要個弒祖的側(cè)妃?"火舌躥起的剎那,
我撞開謝錦玉滾出祠堂。濃煙中傳來紛沓腳步聲,我捂著被灼傷的手臂冷笑——這場火,
足夠把柳氏的秘密燒出灰燼。蕭景珩踹開院門時,我正將最后半本賬冊扔進火海。
他撕下衣擺裹住我傷口:"瘋子!""不及王爺。"我指著沖天火光,"您猜明日早朝,
會有多少御史彈劾太子縱容外戚貪墨?"他忽然打橫抱起我穿過火場,
火星在身后綻成血色煙花。我貼著他狂跳的心口數(shù)步數(shù),
在即將踏出祠堂時聽見他說:"謝錦凰,你若敢死...""放心。"我揪住他染血的衣襟,
"黃泉路上,我定拽著王爺同去。"5 驚弦我將箭鏃浸入鹿血時,
蕭景珩的銀鞍馬正踏碎林間薄霜。他拋來張鐵胎弓,
本站所有內(nèi)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權(quán)。版權(quán)聲明 - 投稿聲明 - 自審制度 - 免責(zé)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