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被害,蕭珩不得已在冷宮住了七年。我身為尚書府嫡女,心甘情愿自降為奴,
長伴在他左右。七年后,他終于熬成太子,三年后,又順利登上皇位。而我也一躍成為皇后,
恩寵一生,享盡世間榮華。可重來一世,趁著先皇尚在,
我卻用性命向他換來一個遠嫁嶺南的恩典。只求一月之后,和蕭珩永不相見。
1我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刺客朝蕭珩射出箭矢時,把一旁的庶妹孟晚心推了過去。
圍獵場一片混亂,而我卻冷靜地調轉腳步,奔向皇帝。不出意料,孟晚心替蕭珩擋下一箭。
我則緊緊捂住救皇帝被傷的手,冷眼看著蕭珩不顧身份,雙目猩紅地將孟晚心匆匆抱走。
一道蒼老的聲音拉回我的視線。“朕原以為,以你對珩兒的在意程度,
奮不顧身護著他的人會是你。”“沒想到,你會沖到朕的面前。”皇帝饒有興味地打量著我,
似要將我看透。我頂著他審視的目光,故意露出鮮血淋漓的右手,伏跪在地。
“陛下乃萬民之尊,先救陛下都是臣女應盡的本分。”皇帝聞言大笑一聲,滿意地看著我。
“你救駕有功,朕許你提一個要求。”雖然我沒有救下蕭珩,
可在場的人還是以為我會要太子妃之位。可我卻一拜到底,在數道詫異的目光中堅定開口。
“求陛下為我和淮安王賜婚。”淮安王蕭明燁遠在嶺南,是皇上的第九子。
也是上一世為救我被蕭珩害死的男人。良久,直到我跪得雙膝刺疼,
皇帝才沉沉開口:“老九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既然你要嫁他,朕便遂了你的心愿。
”“不過太后病重,此事不宜大肆宣揚,只能委屈你一切從簡了。”我重重磕頭,
“謝陛下成全。”這一世,我不想再和蕭珩當表面夫妻,互相折磨。也不想讓真心對我人,
不得善終。2三日后,孟晚心從昏迷中醒來。我隨母親同去探望,
卻被同樣來探望她的蕭珩攔在門外。他一向冷靜自持,喜怒不形于色,可此刻卻緊鎖眉頭,
神情陰郁。“那天在圍獵場,你為何不救我?”“孟晚吟,
你不會是因為我帶晚心參加圍獵吃味了,所以連我的性命也不顧了吧?
”他不分青紅皂白把我一頓惡意揣測,和前世過猶不及。上一世。蕭珩外祖被告通敵賣國,
皇上震怒,抄錄滿門。而蕭珩和其生母賢妃被打入冷宮,永生不得踏出冷宮半步。
我和蕭珩年少相識,自以為和他互通心意,放棄一切跟他一同進了冷宮,這一待便是七年。
七年后,蕭珩外祖沉冤昭雪。皇上悲痛自責,將蕭珩和賢妃接出冷宮,
為了彌補蕭珩讓他入主東宮。此舉惹來其他皇子記恨,在圍獵場上命刺客取他性命。
可我卻硬生生替他抗下了最重的那一箭。皇上為我對蕭珩的情誼動容,許我太子妃之位,
命蕭珩在我生下長子前不得再納新人。那時我沉浸在終于有名分的喜悅中,
沒有發現蕭珩陰鷙的臉色。直到我生下兒子的第二天,蕭珩就迫不及待迎孟晚心入東宮,
我才明白他根本不愛我。那些鉆心的話我至今都難以忘記。“自奔者為妾,下賤之人,
怎配肖想正妃之位?”“我念你陪我七年的情誼,本想等時機成熟許你側妃之位,
可你卻貪婪無比,不僅挾恩圖報,還故意在父皇面前救下我,逼我不得不娶你當太子妃,
城府之深令我佩服!”“若不是你的算計,我的晚晚也不用苦等三年!”想到此處,
我還是心臟抽痛。我和蕭珩吃過許多苦,在那些難挨的日夜依偎取暖,互為家人。我以為,
我已經是他的妻。可我沒想到,我的真心他不在意,我的恩情也都成了算計。
攥住裙擺的手指發白,我只想和他解釋清楚,“殿下誤會了,當日情況緊急,
我只能先守好陛下…….”“住嘴!”蕭珩不知想到什么,滿臉譏諷,露出一抹嗤笑,
“當年我被陷害,你冒著死罪也要頂撞父皇入冷宮照顧我,現在我成了太子,
你卻說要守護父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向父皇求了恩典要嫁給我。
我看你就是故意演戲討好他換取我的太子妃之位,果真好手段!”也不知道他聽了什么謠傳。
重生一時,我刻意把救他的機會讓給孟晚心,沒想到他還是不信我。我嘆了口氣,
盡量放穩聲音:“殿下莫要聽信了傳——”可我的話再次被不耐煩的蕭珩打斷。“行了,
我知你巧舌如簧,不想聽你狡辯。”他略過我走向孟晚心,斜眼看來的視線透著深深的嫌惡。
“看在你七年對我不離不棄的份兒上,我會娶你,但正妃之位一定是晚心的。
”“她替我擋箭救我一命,想來父皇也不會拒絕我的要求,你好自為之。
”蕭珩命侍衛將我趕走時,我聽見了孟晚心的聲音。那聲音嬌軟,盡顯媚態,
卻令我不寒而栗。“殿下,她是我嫡姐,趕她走恐壞了規矩,叫人覺得我不懂尊卑。
”蕭珩冷哼,“什么嫡姐,她現在只是我的奴才,別說趕她走,就算讓她伺候你也是應該。
”盡管早知他不愛我,我還是被他的話刺痛了。我再也待不下去,只想趕緊離開。臨走時,
無意間瞥了孟晚心一眼。她眼中的,分明是濃濃的輕蔑。
如同她上一世成為貴妃后對我的挑釁。可我無心與她爭。這一世,無論是蕭珩還是后位,
我都不要了。3回到臥房,母親屏退下人,拉著我的手在床邊坐下。滿臉不憤。
“你入宮前待孟晚心極好,她不念你的情就算了,明知你和太子的關系,竟然還要橫插一腳。
果然和她那個下賤的生母一樣,白眼狼一個!”我母親是書香門第出生的才女,身份矜貴。
而孟晚心的生母只是她買回來的戲子。那時她賣身藏父,哭得可憐。
我母親路過起了惻隱之心,不但給她出了喪葬費,還買她入府,讓她得以吃飽穿暖。
可她卻趁我父親醉酒爬上了他的床,懷孕后被提為姨娘。我母親自嫁給我父親后便善待下人,
因此全府上下都不待見這個忘恩負義的姨娘,連帶著不待見孟晚心。
我兒時只覺得孟晚心無辜,多次對她施以援手。可卻幫她養長了獠牙。
母親冷笑:“她生母死后,我待她也不薄,有心讓她嫁個好人家。
可沒想到她看著悶聲不做響,私底下卻勾搭上了太子。”母親看著我在冷宮七年熬糙的手,
不甘心道:“憑什么苦都是你吃的,好處全給了她?即便你已經求皇上為你和淮安王指婚,
我還是不能咽下這口氣。”講到此處母親眼神發狠,
“她以為得了太子垂憐便真能騎到你頭上去嗎?就她那樣的出身,
皇上怎么可能同意讓她當正妃?她如此急切地攀高枝,反而會惹了皇上不快,更難出頭。
”我思緒飄遠,想起上一世蕭珩為了封孟晚吟為側妃,在養心殿連跪一月。皇上大怒,
覺得是孟晚心迷惑了蕭珩,把她關進大牢,差點砍了她的腦袋。
這一次蕭珩卻要為她求正妃之位。蕭珩是一國儲君,婚事便是國事,
這樣草率兒戲恐怕只會讓皇上更加憤怒,把孟晚心推上死路。但無論如何,
都與這一世的我無關了。見我興致索然,母親又道:“今日早晨淮安王派人遞來飛鴿傳書,
說他正快馬加鞭趕來京城,再過半月,便可領下皇上的賜婚圣旨,迎你進府。
”聽見淮安王三字,我心下一動。“他,可一切安好?”母親見我如此上心,捂著嘴偷笑。
“一切都好。聽說你主動向皇上求了婚事,高興地連夜趕來京城,路上換了三匹馬。
”“嫁給他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他是真心愛你。”“喏,這是他命人加急送來的聘禮。
”母親從袖中取出一只品色極好的翡翠玉鐲。我接過,忍不住輕笑。
這是蕭明燁母家的祖傳玉鐲,只有認定的兒媳才有資格佩戴。蕭明燁和我幼時交好,
他性子直率,不曾隱瞞對我的喜歡,多次說過要把玉鐲贈給我。可那時我眼中只有蕭珩,
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后來他母家遭到皇上忌憚,被貶去嶺南,再與我無任何瓜葛。
但我被孟晚心陷害入獄的消息傳到他耳中后,他不厭其煩遞上百道奏折,讓蕭珩還我清白。
也正是因為他沖動的舉動,惹了蕭珩猜疑。我知他本無心皇位之爭,
卻還是因為我被蕭珩用借口貶去戍守邊疆。敵軍來犯時,蕭珩故意斷他后路,
害他慘死在亂劍下,尸首無存。小心翼翼戴好玉鐲,我正了正神色。這一次,
我要避免上一世的悲劇,讓他好好活著。4自那日不歡而散后,蕭珩一連七日都未找我。
我也樂得清靜,在尚書府跟著嬤嬤學習成婦禮儀。可才學了兩個時辰,
守門的小丫鬟就驚慌地跑到我面前:“小姐,太子殿下來了……”她話音剛落,
蕭珩便一腳踢開房門,猛地拉我起身,把我一路拖到了母親面前。他把我的手腕攥得生疼,
在我母親震驚的目光中,一把將我推到在她腳邊。母親連忙扶起我。“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蕭珩俊美的眉頭皺起,冷笑一聲。“本宮是何意你們母女可比我清楚,少裝無辜!
”我忍下手腕的刺痛,冷冷道:“還請太子殿下明示。”蕭珩涼薄的眼神似要將我刺穿,
“今日本宮求父皇讓晚心當太子妃,可父皇竟然覺得晚心身份低賤,不配當我的妻妾。
若我執意娶她,就讓她永世當我的通房。即便我成了皇帝,她也不能有半點名分!”我一愣。
皇上的做法是在斷了孟晚心的退路。若她想攀龍附鳳,就得一輩子做小,
生下的孩子也不配進入皇家族譜;若她要另嫁,憑她和太子的關系,也沒人敢娶,
更能將她圈在蕭珩身邊。皇上思慮長遠,看似不近人情,實則在為蕭珩考慮。
可蕭珩為何要來質問我?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嗤笑道:“別裝了,
要不是宮娥看見你母親從養心殿出來,我還真不知道你們母女還有這種能耐,
能令父皇把晚心逼到這種地步!”我一愣,想起母親前幾日確實進宮面圣,
但都是為了我和蕭明燁的婚事。可蕭明燁還未到京城,我不能太過張揚,便沒有解釋。
蕭珩把我的沉默當成了默認。他額角青筋暴起,顯然憤怒到了極點。“你們孟家是什么東西,
竟然敢因為私心對本宮的婚事指手畫腳,當真是不想活了嗎!”莫名其妙被扣下一頂帽子,
我還是忍不住氣笑了。“殿下乃一國儲君,您的婚事我與母親如何能染指?
”“況且孟晚心的生母難登大雅之堂不是秘密,皇上有所顧慮也情有可原,
殿下何必怪到我們母女身上!”這話正好被匆匆趕來的孟晚心聽到,她立刻紅了眼睛,
委屈地看向蕭珩。“殿下莫要為我動怒,姐姐說的沒錯,
像我這種身份的女子不配和您在一起。”“既然她們都瞧不上我,那我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
”話落,她猛地撞向一旁的石柱。我和蕭明燁婚期在即,府上不能再出事端,想拉住她,
卻被蕭珩無情地推開。“你給我滾開!”我猝不及防撞在另一根石柱上。
孟晚心被蕭珩眼疾手快地攔住,只是擦破點皮,而我卻撞得滿頭鮮血。看著我的慘狀,
蕭珩一頓,但很快被喊疼的孟晚心吸引了注意力。他對我那點擔憂瞬間煙消云散,
語氣更加陰毒,“孟晚吟,你真是惡毒至極!故意說這種話讓晚心難堪是嗎?
”“但本宮勸你收一收這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蕭珩把孟晚心攬在懷里,挑釁地看著我,
“晚心已經和我有了夫妻之實,無論你用什么計謀,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唯一的妻!
”我愣住。也許沒人相信,我待在蕭珩身邊七年,他卻從未碰過我。
曾經我以為他是不想讓我沒名沒份地跟著他,現在我才知道,他對我嫌棄到了骨子里。
我露出一抹苦笑,“殿下說的是,晚吟也沒打算和她比。”蕭珩顯然不信我的話,
惡劣地瞪著我。“孟晚吟,竟然你拼了命也想當本宮的太子妃,
那就得有太子妃的氣度和格局。”“可你不但沒有,反而惡毒善妒。
今日本宮便教教你正室該有的樣子!”“來人,上鞭刑!”5我國有律法,
妻子不得阻止丈夫納妾,若是因為善妒惹了丈夫不快,便是壞了“七出”規矩,
要遭到丈夫責罰。可這是對新婦的圈制,與我這個未出閣的女子何干?母親當即大驚,
把我護在身后,“太子殿下,晚吟并未嫁與您,您沒有資格如此對待她!
”蕭珩眼中是明晃晃的惡意,神色愈發陰郁。“她要上趕著當太子妃,
那就得接受本太子的規矩!”母親被強行拖走,我也被侍衛用力踹倒在地。
他們把我綁在院中的槐樹上,拿出鞭子,不由分說地抽打在我身上。只一下,
我素白的衣衫便滲了血。母親目眥欲裂,哭喊著求他們停手。“殿下,晚吟陪您在冷宮七年,
早已熬壞了身子,根本受不住這么重的刑罰,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蕭珩嫌母親吵,
竟然讓人把她的嘴堵了起來。我面色更加慘白。他見狀,似乎有些動容,生硬道:“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