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哥，別怪我。」程磊把注射器里的空氣推進程巖的靜脈時，
聲音輕得像在討論晚飯吃什么，「要怪就怪爸偏心，把公司留給你這個廢物。」
程巖瞪大眼睛，四肢被綁在病床上動彈不得。他這才明白，原來三個月前那場"意外車禍"，
自己失去雙腿根本不是意外。「你放心，植物人很快就會'自然死亡'。」
程磊拍了拍他的臉，「我會替你好好經營公司的——用我的方式。」程巖想喊，
但氣管插管讓他發不出聲音。監護儀上的心電圖變成一條直線時，
他最后的念頭是：如果有來世...黑暗。然后是刺眼的白光。
程巖以為自己會出現在陰曹地府，卻發現自己漂浮在一條溫暖的隧道里。不，
不是漂浮——他在游動。「這他媽...」程巖想說話，卻只吐出一串氣泡。他低頭看自己，
差點嚇暈過去——他變成了一條精子！細長的尾巴，圓潤的頭部，
周圍還有數以億計和他一樣的"競爭者"。前方遠處，隱約可見一顆巨大的卵子，
像月球般懸浮在輸卵管中。程巖花了三秒接受現實：他重生了，
而且重生回生命最初的起點——受精前。「程磊...」想到這個名字，
程巖的精子頭部都氣得發紅。他拼命擺動尾巴向前沖，結果撞在另一條精子身上。
那條精子突然轉向他，頭部浮現出程磊陰森的笑臉：「哥，你也回來了？」程巖渾身一冷。
這混蛋也重生了！兩條特殊的精子在輸卵管中你追我趕。其他普通精子只是憑本能前進，
他們卻像賽車手般有策略地避開障礙。
程巖想起前世看過紀錄片——只有最強壯的精子能突破卵子外膜。而現在，
他不僅要面對自然競爭，還要提防程磊的暗算！「得想辦法...」程巖突然急轉彎，
躲開程磊的沖撞。他記起母親提過，她和父親是在杭州西湖邊的酒店懷上他們的。也就是說，
此刻母親正在杭州某家酒店的床上，而父親的其他精子正在涌入輸卵管。
程巖突然注意到有群精子特別活躍，它們頭部都隱約有程磊的臉。
這瘋子居然分裂成了幾十個分身！「作弊！」程巖氣得尾巴打顫。但轉念一想，
既然程磊能分裂，他為什么不能？程巖集中意念，想象自己分裂。劇痛過后，
他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三條精子，每條都保留著完整意識。「不夠...」程巖繼續分裂，
直到變成二十條。現在輸卵管里上演著詭異的戰爭——兩群有意識的精子互相圍剿。
普通精子被撞得七零八落。程巖的一個分身在接近卵子時，被程磊的分身集團圍攻，
當場"死亡"。那種感覺太奇怪了——程巖既在戰斗，又能感受到某個"自己"的消亡。
就像同時玩多個角色扮演游戲。卵子近在咫尺了。程巖還剩十五個分身，程磊約三十個。
數量劣勢下，程巖決定改變策略。他讓大部分分身吸引火力，自己則悄悄繞到側面。
當程磊的分身們圍剿"誘餌"時，程巖的本體突然加速沖向卵子。「休想！」
程磊的三個分身攔截過來。程巖急中生智，用尾巴卷起一塊輸卵管壁脫落的小組織砸過去。
趁對方躲閃時，程巖一個猛子扎向卵子。他的頭部接觸到卵子外膜的瞬間，
全身像過電般顫抖。「進去啊！」程巖拼命鉆動。透明帶開始融化，但速度太慢了。
程磊的五個分身已經趕到，開始撞擊他的尾巴。千鈞一發之際，
程巖突然想起前世看過的一篇論文——卵子會選擇與自身基因最匹配的精子。「媽！」
程巖用盡全力"喊"道，「選我！程磊會害死你！2035年他會拔你的氧氣管！」
不知是不是錯覺，卵子外膜突然軟化。程巖整條擠了進去，身后傳來程磊憤怒的"尖叫"。
成功進入的瞬間，程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寧。但下一秒，
他驚恐地發現——另一個精子也從不同位置鉆了進來！「雙胞胎...」程巖絕望地想。
程磊也成功了。兩顆精子同時與卵子結合的過程，程巖體驗了生命最原始的奇跡與殘酷。
染色體重組時，他清晰感覺到程磊的"存在"在另一端虎視眈眈。「這次我不會輸。」
程巖在基因層面發誓。當受精卵第一次分裂時，
他努力將自己的意識集中在更健康的那個細胞里。分裂、再分裂。
程巖感覺自己時而是個整體，時而又分裂成萬億個細胞。直到某天，
他感受到母親的手輕輕撫摸腹部。「奇怪，這次孕吐特別嚴重。」母親對父親說，
「醫生說可能是雙胞胎。」程巖在黑暗中握緊不存在的拳頭。他知道，程磊也在這具身體里。
2.程巖出生時比程磊重了整整一斤。「這孩子哭聲真響亮！」
護士把程巖抱給虛弱的母親看時，忍不住夸道，「五斤八兩，比弟弟壯實多了。」
程巖瞇著新生兒的眼睛，看到旁邊保溫箱里的程磊——瘦小得像只猴子，
卻已經會用陰冷的眼神瞪他。
母親林素虛弱地伸出手：「把弟弟抱給我看看...磊磊這么瘦，得多喂奶...」
程巖心里一沉。果然，前世的情節重演了——就因為他出生時更健康，
父母反而更關注體弱的程磊。父親程建國倒是先抱起了程巖：「這小子，眉毛跟我一模一樣！
」但下一秒，程磊突然撕心裂肺地哭起來。父親立刻放下程巖，轉身去哄程磊。「別哭別哭，
爸爸在這里...」程巖躺在嬰兒床上，冷靜地觀察這一切。重活一世，他早該料到會這樣。
......三歲那年，程巖已經能流暢地說話寫字，但他故意藏拙。「巖巖，這是幾？」
幼兒園老師舉起數字卡片。程巖瞥了一眼，故意把「8」說成「6」。
他知道表現太突出會引來麻煩。而程磊已經撲進老師懷里：「老師我知道！這是八！
我還會背詩呢！」老師驚喜地抱起程磊：「磊磊真聰明！」放學時，
程巖看到父親罕見地來接他們。程磊飛奔過去：「爸爸！我今天得了小紅花！」
父親把程磊舉得老高，轉頭對程巖說：「你怎么不說話？學學弟弟。」程巖低頭玩手指。
他余光看到程磊趴在父親肩上，對他露出勝利的笑容。......五歲生日那天，
母親只買了程磊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巖巖也吃一塊吧？」母親象征性地問。
程巖剛要伸手，程磊突然大哭：「我的蛋糕！不許哥哥吃！」
母親立刻把蛋糕挪走：「好好好，都給磊磊。」程巖默默收回手。突然，
一塊巧克力被塞進他手心。「給你。」隔壁桌的小女孩蘇曉眨著大眼睛，「我不愛吃甜的。」
程巖愣住了。前世沒這號人物啊？蘇曉湊過來小聲說：「你弟弟真討厭，我把我那份給你。」
她手心里化掉的巧克力黏糊糊的，程巖卻覺得比什么都甜。......七歲上小學，
程巖和程磊分在同班，蘇曉也是。「今天分組做手工，我和程巖一組！」蘇曉高高舉手。
程磊立刻拽老師衣角：「老師，我想和哥哥一組...」老師心軟了：「程巖，
你帶帶弟弟吧？」程巖還沒說話，蘇曉就跳起來：「不行！上次程磊把程巖的手工作業撕了！
我都看見了！」教室里突然安靜。程磊眼圈一紅，眼淚說來就來：「我不是故意的...」
放學后，程磊被留堂批評。蘇曉拉著程巖往家跑：「快走！別等他！」跑到小河邊，
蘇曉神秘兮兮地從書包里掏出個東西：「給！」是個手工小汽車，用瓶蓋和紙板做的。
「我看你上次盯著商店里那個模型車...」蘇曉不好意思地撓頭，「我做得不好...」
程巖接過小車，喉嚨發緊。前世從沒人注意過他喜歡什么。「謝謝。」他聲音有點啞。
蘇曉突然湊近看他眼睛：「程巖，你好像從來都不哭。」程巖僵住了。
他重生后確實沒哭過——三十歲的靈魂怎么會在小孩面前哭？「你爸媽偏心眼。」
蘇曉氣鼓鼓地踢石子，「我爸媽也是，什么都緊著我弟。」程巖驚訝地看她。
原來這丫頭也...「所以！」蘇曉突然轉身，雙手拍在程巖肩上，「以后我疼你！」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剛好蓋住程巖。程巖突然覺得，重生后第一次，
有人真的看見他了。......十歲那年冬天，程巖發高燒到39度。「磊磊咳嗽了，
我得帶他去醫院。」母親匆匆往包里塞病歷本，「巖巖你自己吃點藥。」門關上了。
程巖蜷縮在被窩里，渾身發抖。前世也是這樣，小病從沒人管他。「程巖！」
窗外有人小聲喊。蘇曉的臉貼在玻璃上，鼻子凍得通紅。
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溫桶：「我媽熬的姜湯！」程巖勉強爬起來開窗。
蘇曉翻進來時帶進一陣風雪。「你傻啊...」程巖聲音虛弱，「傳染你...」
蘇曉已經麻利地倒出姜湯：「快喝！我還偷了我媽的退燒藥！」熱湯下肚，
程巖額頭冒出細汗。蘇曉用冰涼的小手替他擦汗，突然說：「程巖，你睫毛好長啊。」
程巖差點嗆到。這丫頭總是這樣，說話跳脫得讓人跟不上。「比程磊長多了。」
蘇曉氣哼哼地補充，「雖然他老炫耀自己眼睛大。」程巖笑了。
這是重生后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笑。蘇曉看呆了：「程巖，你笑起來真好看！以后多笑笑嘛！」
她不知道，程巖前世最后一次笑，是被推下樓前對程磊的冷笑。......十三歲，
程巖開始有計劃地鍛煉身體和學習。「你又考了年級第一？」蘇曉翻他試卷，
「程磊是不是又撕你作業了？」程巖淡定地拿出備份：「我每次交兩份。」蘇曉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突然停下：「程巖，你有時候...成熟得可怕。」程巖心里一緊。
他是不是表現得太不像小孩了？「不過我喜歡！」蘇曉又蹦跳起來，
「比那些流鼻涕的小屁孩強多了！」放學路上，程磊帶著幾個男生堵住他們。「書呆子！」
程磊挑釁地推程巖，「天天裝什么好學生！」程巖冷靜地站著沒動。他現在比程磊高半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