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梯里遇到正在搬家的趙趙知雅,我好心幫忙。意外在她的房間無意撿到了一張紙。
正反兩面,大大小小,深淺不一,寫滿了:「去死」。
這......趙知雅要讓誰......去死?一「趙知雅!」在這樣的老破小小區(qū)里,
居然看到她。「笑琳!你怎么在這兒......」看來她的驚訝程度不亞于我。
雖然我們在同一個部門,交情不深。只是沒想到去年發(fā)生那個事情的時候,趙知雅會幫了我。
不過,更沒想到的是在這兒遇到她。我記得她住的地方可不是這種地方。
那個什么......怎么還帶著行李?一身淡藍色香奈兒風套裝,
兩道深色的背包肩帶由于太重,把斜紋編織紋路壓得變了形。身后兩個大行李箱,
地上還放著幾個被塞得鼓起來的旅行袋,本就不大的電梯更顯得狹小了。「我媽家在這。」
她停頓了一下,說:「我住在這里。你出去啊?」很明顯趙知雅想盡快結束這意外的遇見。
她提起一個旅行袋擋住電梯門,吃力地把行李拖出電梯。「我不急,你慢慢來。」
我?guī)退龘踝×穗娞蓍T。另一只手提起旅行袋為她騰出更多的空間出來。
趙知雅一把抓住了旅行袋,一個勁地客套著:「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我也沒法自顧自地走開。搬完行李,她用力把衣角向下拉了拉。
輕輕把頭發(fā)別在耳后,換上了從容優(yōu)雅的笑容。「笑琳,謝謝。我自己搬過去就好。」
她有些疲憊了,點了點頭,接受了。二沒人說話,她走在前面,感覺像是故意放慢了腳步。
我熟悉她的背影。剛入職的第一年,就是趙知雅帶著我們?nèi)齻€新人去參加展會的。
到了會場才發(fā)現(xiàn),一個采購部的新人忘記帶宣傳單,一個營業(yè)部的新人直接弄丟了名單,
我也因為不熟悉路線,在巨大的會場里迷路而遲到了。「完了,完了,
主管臨時說要過來看看現(xiàn)場。」一句驚呼,三個新人亂做一團。是趙趙知雅,
迅速整理了局面。「鑫仔,你去商務區(qū)打印大家的二維碼出來代替名片,貼在工牌上。
今天的目標就是盡可能多加微信名單,回去再聯(lián)絡。笑琳,小顧,我們把展區(qū)布局改一下。
把重點產(chǎn)品放中間,然后統(tǒng)一一下宣講語。小顧,你負責引流。每2-3人一組,
集中到左右兩側,由我和笑琳負責宣講產(chǎn)品。宣傳單別管了。記住!遇事不慌亂,
就成了一半了。」結束后,看著跟主管匯報的趙知雅。她的肩膀纖細,但看上去是那么強大,
值得依靠。或許有一天,我也會成長,像她一樣可靠。但,現(xiàn)在她的背影卻多了幾分陌生。
看著不像是等我,彷佛只是想多走一會兒這段路。「笑琳,我到了。」趙知雅輕輕拍了拍我,
我才回過神來。「你.....怎么現(xiàn)在回來?」趙知雅的母親掐準了時間似的,
剛放下行李,門正好開了。她正要繼續(xù)往下說,看到了身后的我,立馬堆起來了笑臉。
「阿姨好。我是顧笑琳,是趙知雅的同事。最近剛搬來這里,剛剛在電梯遇見了,
順便幫忙拿過來。」聽完我的介紹,她母親看向了趙知雅。眼神中帶著嫌棄。「謝謝你啊。
進來坐坐吧。」趙母笑著推開門,方便我們進去。我轉頭時,看見她探頭看了看走廊兩側,
隨即關上了門。三室內(nèi)是典型的眼鏡房布局。采光并不好,但也只開了一盞廚房里的燈照明。
一個體積龐大的書柜把客廳的空間擠壓得更小了。柜子的左列是4層的書架,
除了大量的教科書外,還有考研參考書、成功學相關的書籍。最右列有兩個格子,
三行三列擺放著獎杯,被玻璃門小心地隔絕在灰塵之外。沒有一件多余的家具,
所有的擺設都非常整潔有序。除了一個相框。在電視機旁,它被反過來蓋住了。
其中一個房間開著門,墻上一扇不合比例的大窗戶。但,
兩棟高層建筑在前面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耀眼的陽光只能從樓宇間的空隙中照進來,
一直穿過房間,在客廳留下一個細長的三角型光影。趙母注意了我的視線,靠近我,
得意地說明起來:「看到?jīng)]?前面過了橋就是北角呢!雖然被前面擋住了,但只要站這兒,
就能看到。你來——。」她把我拉到了窗前。「那兒,每天晚上橋上的燈亮起來,
一路連著對岸的燈光,那真的是火樹銀花不夜天。」我附和到:「阿姨,您說得真好。」
轉頭看向趙知雅,「你媽媽口才真好啊。」趙知雅旁觀者母親的舉動,像個外人。
小聲地補上一句,「她以前是老師。」我才注意到,趙知雅從進門到現(xiàn)在就站在原地,
像犯了錯的孩子,失去了主意。「都說北角是城中貴族呢。趙知雅就住北角,
我女婿就買那兒。」得意之處,趙母的聲調都高了幾分。原來趙知雅住在北角啊。
怎么突然回到了這兒?難道是......離婚了?四「站著干嘛?把行李拿進去。」
趙母看著呆站著的趙知雅,立馬就變了臉。趙知雅的房間只有一個不大的窗戶,正對著書臺。
單人床、書架、雙開門衣柜,一如這個家精煉的風格。「你房間好干凈。」
一個行李袋被我放隨意放在桌子上。桌上竟一點灰塵也沒有。一個水晶相框依然閃閃有光。
「嗯。」趙知雅輕聲說到,「今天謝謝你啊。」「趙知雅!」聽到趙母突然的一聲叫喚,
趙知雅微微抖了抖身體。「你動作快點!出來拿水果招待同事,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趙知雅就要轉身離開時,慌亂之中,撞掉了手提袋,雜物灑落一地。她正猶豫著,
我朝她抬了抬下巴向門外示意:「你快去吧。我?guī)湍銚彀伞!?/p>
快速把地上的雜物一件件裝進包里。突然被一個揉成一團的紙團吸引。有人用力地攥過,
像是要把里面的水分擠干,緊緊地團成了一個小球。這上面有字。什么字?
這......好像是.......「死」字......五哐當——我被響聲嚇到,
心口一緊,把紙團塞進了口袋,起身出去看看究竟。「一個盤子也拿不住,
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趙母食指戳著趙知雅的額頭。「所以才走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還有臉回來!我好不容易給你嫁到了北角。你居然搞成這樣!你——」趙母的一陣猛戳,
趙知雅不由地后退了一步。她的頭越來越低,但卻上前了一步伸出了手,
似乎是想要拉趙母的手。趙母拍開了趙知雅的手,伸出食指繼續(xù)指著趙知雅的額頭。
「怎么了,趙知雅?沒事吧?」我一句話脫口而出,打斷了趙母的動作。趙母頓了頓,
搶先一步走到我面前,滿臉是笑。六跟趙母客套了幾句,我一心只想快點離開。「別坐這張,
這椅子壞了。坐這兒吧——」趙知雅柔聲提醒我。穿好鞋起身,右手從墻上移開。
墻上刻著長長短短的橫線,上面寫著1.1、1.2、1.3......1.6的數(shù)字,
因為年代久了已經(jīng)模糊了。那天的活動結束后,看著面有愧色的新人們。
趙知雅輕輕搭在了我的肩膀:「別擔心。知道嗎?你們是有新人免責福利的,
剛開始犯錯很正常。有不懂就來問我吧。」可如今的趙趙知雅眼神是逃避的,
我輕輕搭著她的肩膀。「知雅,我們是鄰居了。我就住在轉角的第二間,有事隨時來找我。」
趙知雅點了點,「我沒事。」低下頭消失在門后。這不是我印象中的趙知雅。
那個從容自信的趙知雅怎么是現(xiàn)在一副膽怯模樣。她怎么了?一路走到了小區(qū)門口,
右手在口袋里摸到了剛剛那個紙團。帶著疑惑,小心翼翼打開那個紙團。一個,兩個,
三個........這是什么?正面、反面、大大小小,深淺不一,寫滿了「去死」!
去死?誰?趙趙知雅......她想讓誰「去死」?我的腦子里對她有一堆的問題。
但......她的事,我能插手嗎?把紙張重新揉成一團,放進口袋,上了車。
七她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這兩年作為周姐的助理,她變得謹慎了。
總是習慣性地跟在周姐身后。保持一個小臂的距離,微屈向前躬著身聽話。午餐后的茶水間,
是打聽小道消息最好的基地。
「.......怎么看過去無精打采的......最近你們組很忙嗎?」
剛來的新人最好下手,我若無其事地向她發(fā)問了。她在慶幸部門最近工作量大減,
周姐卻著急忙著在領導面前刷存在感。我順著話頭,嘗試把話題引到趙知雅上。
「那看來有進展了。昨天下班,還看到趙知雅遲遲沒走,應該在忙吧。」實習生一臉懵逼,
正打算開口,被一旁打掃的林姐搶白了:「趙知雅啊,哪里是忙工作!她最近常常加班,
對著那屏幕不知道干嘛。」阿姨一臉嫌棄,「問她也不回答,礙手礙腳,搞得我也遲走。」
好事的同事立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林姐你說,難道她有事?」「切,她能有什么事啊?」
阿姨走到我們中間,壓低了聲音。一根一根掰著手指說著趙知雅的「好命」。2年前,
她嫁了個書香世家的老公。留美海歸,創(chuàng)業(yè)精英。「人家在北角住的可是大——別墅的。」
林姐挑眼得意的模樣好像親眼所見。口中高攀的趙知雅已經(jīng)站在了人生巔峰。但,
他們不知道。趙知雅已經(jīng)打包回家走下「巔峰」了。被離婚?凈身出戶?
是婚姻的失敗讓她寫下「去死」的嗎?那么她恨的人是——前夫?「哦~怪不得啦,
趙知雅在這里混日子,原來嫁得好。」一旁的同事酸言酸語倒也不意外,人之常情吧。
見有人附和,新人愈發(fā)冒失起來:「她不一直那樣!跟著周姐同進同出,沒半點脾氣。」
我認識的趙知雅當然不是混日子的。不想大家隨意定義她,我中止了話題:「要真沒點能力,
怎么可能進我們公司啦——」八走出茶水間,我刻意經(jīng)過了趙知雅的工位。
趙知雅的桌面如她的家一樣,井然有序。右上角是一排黑色文件夾,
上面的標簽甚至對齊成一條直線,分毫不差。
一個白色的馬克杯、一個筆記本、藍色和紅色的筆各一只。桌上似乎有無形的標尺,
兩兩物件之間的間距都幾乎一致。甚至連鍵盤都與電腦是中線對齊。
沒有裝飾、桌面干凈地像示范單位。目光向下,一個微微開著的抽屜打破了結界,
一張紙的一角探出頭來。忍不住好奇心,俯下身想看清楚些......「笑琳!」
蘇敏突然的一聲,嚇得我站直了循聲望去。「新項目計劃有變,帶上資料,跟我來」
蘇敏不僅是總助,更是毛遂自薦了公司今年最大的新項目。一貫雷厲風行,
跟她做事可不敢有一絲怠慢。「知道了。」我匆忙翻出文件夾,看著紙上的內(nèi)容,
雙手不由地抓緊。「抑郁癥病人犯罪可以免責嗎?......」
趙知雅在DEEPSEEK網(wǎng)站問了個問題,
這些黑色加粗的關鍵字甚至被她用紅色馬克筆加了下劃線。那紅如血色,更加奪目。
趙知雅搜索這些做什么?不行,我要找她問問。九剛下地鐵站,就看到趙知雅在前面,
我快步走上前。簡單幾句鋪墊后,我就急切地追問那個搜索的記錄。「......趙知雅,
就算生病了,也不能做傻事啊。多想想你媽,你要是有事了,她要多傷心啊。」
趙知雅閃過一絲疑惑,隨時皺起了眉頭。「你說的是什么啊?」「別隱瞞了。
這——你的搜索記錄,關于抑郁癥病人的犯罪免責——」「笑琳,你想多了。我沒病,
不是我。我只是......」「那是什么?」我上前一步更靠近趙知雅。
「......就是......」她停了一陣,
才組織好答案:「現(xiàn)在還在離婚冷靜期......謝謝你沒在公司里說這事。關于這搜索,
我就是想做點準備。」準備?如果不是自己抑郁癥的話,
那就是在擔心有人用抑郁癥來給自己免責嗎?趙知雅證實了我的疑惑。
「他動手了......我不知道怎么辦.....就算沒人可以幫我,
我想自己要不先做點準備.....」看著她一點點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令人心疼。
我希望自己是可以幫助她的人。但,我卻還是對她說:「你應該跟你媽好好商量一下,
千萬別自己做傻事。」趙知雅抬頭直盯盯地看著我,那目光中的埋怨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忍住了,只留下一個像石頭一樣沉重的眼神。
我的話錯了嗎?十周六下午,小區(qū)門口的菜鳥驛站里,取包裹的人總是比平日多一些。
我彎腰在門口的紙箱堆里翻找自己的包裹。余光瞥見趙趙知雅站在角落,看著取件碼,
神色有些慌張。我猶豫要不要打招呼,目光不由地掃向她的方向。
那天的趙知雅也是離我這么近。但......我和同事午餐后回來的路上,
在公司旁的巷子里聽到了母女倆的爭吵。「趙知雅,媽都安排好了。我剛剛見了你公婆了,
都談好了。你跟媽過去,一切好商量。」「媽!商量什么?」趙知雅失控了,
面部扭曲地吼起來:「你能不能不要幫我安排!我不會回去的。」趙母壓低了聲音,
但依然非常刺耳:「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時候?趁現(xiàn)在還在冷靜期,
千萬不要等到真正離婚了。」母親沒有絲毫在意趙知雅的失控。「你要是真離婚了,
我還怎么見人?」母親用手指狠狠戳著趙知雅的眉間,逼得她一步步后退。
趙知雅沒有反抗的余地。雙手緊緊抓著衣角,似乎這樣才不會摔倒。「媽,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我.......我已經(jīng)很累了。」趙知雅聲音卑微,像在乞求。
「我一個把你拉扯大,我不累嗎?你現(xiàn)在怎么能只想你自己?我還是為了你好!」
趙知雅嗤笑一聲。「為我好?要我去求他們,也是為我好嗎?」趙知雅的話刺激著趙母,
瞬間引爆了。「求?!有這么委屈嗎?我——我一個工勤編做老師。事多干,
工資還比別人少!還不是為你忍著!你有我委屈嗎?」幾句話堵得趙知雅頓時語塞,
呆呆看著母親。過了幾秒,她才開口。「又是我......都是......我。
你的人生都是我......我欠了你的。」趙知雅嘴唇抿得緊緊地,
像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忍耐著。然后,她抬頭看到了巷子口的我。那一刻,她一動也不動,
忘記了臉上凝固著驚恐的表情。距離很近,但我卻沒有勇氣走上前擋在她身前。
十一「趙知雅?」我試著叫了她一聲。語氣不重,她明顯被嚇到了。
「笑琳啊.......你也來取快遞?」她臉上掠過的不安,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嗯。」
我的視線落在她的箱子上,伸手指了指:「你的包裹破了,要幫忙嗎?」她腳邊的箱子,
紙盒已經(jīng)被壓得變了形,封口裂開。破損的開口處可見幾副黑色手套,一個露出手柄的錘子,
一個印著加粗紅色字的「重型全鋼加厚,得力美工刀」的包裝清晰可見。趙知雅立馬蹲下身,
將打開的箱子重新蓋好,低聲說:「不用,我先走了。」她買這些東西做什么?
不會真的想來對付什么人吧......不,這次我不能再視而不見。咚咚咚——「趙知雅,
你開門啊。別干......」「怎么了?」門開了。趙知雅一手拿著錘子,
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你拿著錘子干嘛?你別嚇我。」「修椅子啊......」
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轉身蹲下,繼續(xù)敲敲打打起來。「趙知雅,那天我看到你們爭吵。
擔心你,以為你要做什么,所以上來看看你.......」她沒有接話,
只是忙著手上的活。「以前家里的家具啊,電器啊,要是壞了,都是我們倆個一起修。
現(xiàn)在她一個人住,這椅子壞了很久了,也沒人修。」說完,趙知雅站起來,看著我,
笑得很溫柔。「笑琳,你總是這樣冒冒失失。我沒事。我就是......」
這時趙母剛好回來。趙知雅看了看母親,沒有把話說完。關上門,趙母的話傳了出來。
「誰要你折騰這些?正經(jīng)事不去做!今天我打給小張了......」聽著這話,
我的心又揪了起來。希望她永遠不用知道,巷子里的風波已經(jīng)成為辦公室里的杯水風波,
謠言四起。「她是不是跟前夫家鬧翻了?」「不是說了在冷靜期嗎?」
「說不定是她那位出軌,條件這么好.....」接著,心理分析單親家庭、科普工勤編制,
甚至扯上了她多年未生育.......唯獨沒人提,「或許應該找她聊聊。」
十二幾日來的煩悶,換了衣服去江邊公園夜跑。穿過小區(qū)門口的廣場,一群大媽們正在跳舞。
劣質音響的聲音如有雷鳴,一路傳到了江邊的公園。對岸北角的燈光投射在江面,
彩色的光線搖晃著,到了河對岸。夜色下的公園,遠處傳來零星的跑步聲。跑到一半,
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趙知雅。她在空曠的小路上走著,步伐忽快忽慢,
像是在猶豫著什么,還時不時地回頭看著某個地方。突然,她在橋墩出停了下來,
盯著高大的白墻發(fā)呆。在干嘛呢?先是左右來回踱步,接著又抬頭看著大橋發(fā)呆。
只見她伸出雙手,舉在了半空。停了一下后,雙手無序地對著空氣做著動作,
像是在.......模仿什么。猛地往下一蹲,她抱著頭,盯著地面,嘟囔著聽不懂的話。
這一刻,那個寫滿字的紙團,止步不前的事業(yè),失敗的婚姻,缺失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