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央宮燈林晚趴在古籍修復室的紫外線下，
睫毛在《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上投下細密的陰影。泛黃的宣紙間，那句「匈奴未滅，
無以家為」的朱批依然凌厲如刀。她摸出手機鎖屏——那是甘肅省博物館的鎏金銀盤，
盤心鏨刻的少年將軍彎弓搭箭，據說出土于驃騎將軍墓道耳室。「小林，過來搭把手！」
導師的喊聲驚得她碰翻青瓷筆洗，冰裂紋里漾開兩千年前的月光。
三具剛從懸泉置遺址運來的竹簡躺在恒溫箱里，
最末那卷用罕見的八分隸書記載著元狩二年冬祭天細節，卻在「驃騎將軍奉胙」
處暈開一團詭異的墨漬。當指尖觸到那片潮濕時，青銅編鐘的轟鳴突然穿透耳膜。
林晚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墨跡里扭曲成漢代深衣，竹簡縫隙滲出祁連山的雪水，
將修復臺淹沒成波濤洶涌的弱水河。第二章 朔風驚沙再次睜眼時，
羊膻味混著鐵銹氣直沖鼻腔。林晚蜷縮在運送傷兵的輜車里，
粗麻衣襟還別著半枚摔碎的玉帶鉤——那是她在博物館文創店買的仿制品。
車外傳來鳴鏑破空聲，突然有重物砸進草料堆，玄鐵兜鍪擦著她的耳際嵌入車板。
「漢家女兒？」染血的五指掀開草料堆，年輕將領肩甲殘留著匈奴人的骨矢。
林晚認得出那對飛揚入鬢的眉，史書里說霍去病生就一雙「虎顧鷹視」的眼，
此刻卻因高熱泛著血絲。隨軍醫正掰開他左肩箭創時，林晚脫口而出：「不能直接拔！
用火燒刃切斷倒鉤。」二十雙眼睛倏地盯住這個蓬頭垢面的女子，
她解下腰間皮囊——那是穿越前灌滿的醫用酒精。第三章 帳暖燈昏「此乃何物？」
霍去病咬住皮革束帶，看林晚用銀簪從箭桿旋下青銅蒺藜。酒精澆在傷口騰起白霧，
他渾身肌肉繃緊如拉滿的弓弦，卻還記得調侃：「小姑娘手法熟稔，莫非常給情郎治傷？」
「將軍說笑了。」林晚剪斷羊腸線，將蒲公英搗碎的汁液敷在患處。
她沒敢說這是現代戰地急救術，更不敢提此刻他皮膚溫度已逼近39.8℃。
帳外傳來報更的刁斗聲，霍去病突然握住她收拾藥匣的手：「指如削蔥根，卻帶岐黃繭，
怪哉。」月光漏進帳隙，照見案頭將融的蜜燭。林晚慌忙抽手，碰翻盛著血水的銅盆，
在對方低笑里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第四章 金柝寒光此后七日，
霍去病總在寅時三刻出現。他慣把染血的護臂扔在藥碾旁，看林晚用竹管制成聽診器。
「此物比太醫院的診脈枕高明。」他含著甘草片說話，熱氣呵紅少女耳垂，
「若在長安開醫館，怕是要門庭若市。」這日他帶來件麂皮短褐：「換上。」見林晚遲疑，
又補了句：「總不能讓我的醫官披著破麻布巡營。」羊皮卷地圖從衣襟滑落，
她認出這是河西走廊地形圖，而史載三個月后他將在此完成「匈奴遠遁，漠南無王庭」
的壯舉。「將軍可覺目眩？」林晚突然按住他正標注水源的手。脈象弦緊如張弓，
這是長期失眠引發的肝陽上亢。她取出銀針：「百會穴可安神，若信得過......」
霍去病徑自卸了發冠。鴉青發絲散落枕席時，他悶聲道：「去年秋狩落下的病根，
太醫院那幫老朽......」尾音漸弱在艾草香里，林晚看著月光撫過他眼下的青影，
下針時悄悄避開了會縮短壽命的涌泉穴。第五章 星野垂芒軍隊抵達焉支山那夜，
霍去病塞給她半塊烤得焦黑的胡餅：「比長安的髓餅如何？」林晚正用野蒜汁調配抗生素，
聞言差點打翻石臼。他忽然用劍尖挑起她藏在枕下的手機：「此鏡照人毫發畢現，
西域進貢的琉璃盞也比不得。」「這是...」林晚看著鎖屏圖片里的自己，
現代穿著白大褂在博物館實習的模樣。霍去病指尖撫過屏幕里的玻璃展柜，
狀似無意道：「畫中女子與你倒有八分相似，尤其是這對倉庚般的眼睛。」遠處傳來羌笛聲，
星河低垂得仿佛要墜入篝火。林晚感覺他掌心溫度透過麻布衣袖，
聽見自己說：「那將軍可要活到親眼看看...」尾音被夜風吹散在草原盡頭，
霍去病卻突然指著北斗星：「若能摘來嵌你醫箱上，倒比玉璜合適。」
第六章 杏林春暖暮春的雨水泡軟了隴西官道，林晚蹲在傷兵營外磨藥石。
青銅刮刀將蒲公英根碾成絨絮，摻了蜂蜜調成消炎膏。霍去病掀簾進來時，
她正用竹篾教小藥童制作紗布口罩。"將軍該換藥了。"她頭也不抬地攪動陶罐，
乳白色蒸汽里浮沉著忍冬藤。霍去病卻將一捧帶露的紫菀花扔進藥碾，
花瓣汁液染紫了素麻袖口："昨日你說此花可止咳。"林晚指尖頓了頓。
史書記載元狩四年霍去病咳血而亡，此刻他甲胄下的單衣卻染著新鮮血點。她佯裝整理藥柜，
從急救包夾層摸出最后兩粒布洛芬膠囊："將軍近日可還頭痛？
""比不得你搗鼓這些稀奇玩意費神。"霍去病突然握住她拈著膠囊的手，
琥珀色藥粒滾落在虎符匣上。他撿起來對著天光端詳："西域秘藥？"帳外傳來戰馬嘶鳴，
林晚趁機抽回手："若將軍肯按時服藥，下月河西大捷時..."她猛然咬住舌尖，
銅鏡里映出霍去病驟然幽深的眼眸。他摩挲著劍柄上的螭紋："小姑娘似乎總知我要去哪。
"第七章 弦驚塞外五月槐花香透轅門時，霍去病將林晚拎上大宛馬。戰馬揚蹄的瞬間，
她栽進冰冷的鎧甲里，聽見身后傳來悶笑："抓緊犀甲束帶。"箭矢破空聲里，
他帶著她連發三矢，皆中百步外楊樹痂痕。"此處是匈奴右賢王潰逃處。"霍去病突然收韁，
大宛馬前蹄揚起丈高煙塵。林晚望著沙礫間半掩的白骨，
想起博物館里那支刻著"去病"二字的鳴鏑箭。后背傳來細微震顫，
她發現霍去病在無聲咳嗽。轉身欲探脈，卻被他用馬鞭卷住手腕："別動。
"帶著薄繭的指腹撫過后頸，林晚渾身僵住——那里有她在21世紀被碎玻璃劃傷的月牙疤。
"去年秋獵，有只小鹿這里也帶著胎記。"他氣息拂過敏感處，"可惜教它逃了。
"林晚攥緊馬鞍前的豹頭銅環，忽然明白太史公為何說驃騎將軍"善騎射，敢深入"。
第八章 夏至夜話夏至祭灶那日，林晚在傷兵營發現疑似瘧疾病例。她連夜蒸餾青蒿汁，
用竹管制成的滴管喂藥。霍去病掀簾進來時，她正趴在藥典上打盹，松煙墨沾了滿臉。
"比畫地圖時還認真。"他屈指彈落她發間艾草屑，
突然盯著《黃帝內經》上歪扭的批注："這字跡...倒像用羽毛筆寫的。
"林晚慌忙合上急救包，包扣上的LED手電筒卻突然亮起。
霍去病用劍尖挑起這個會發光的"夜明珠"，帳外驚雷恰好炸響。
她急中生智："此乃東海鮫人淚，遇雷則明。"暴雨傾盆而至，霍去病卻低笑出聲。
他解下大氅裹住瑟瑟發抖的人："那鮫人姑娘可否告知，為何你總在月晦夜對星空流淚？
"林晚望著他映著暖光的側臉，突然希望這場雨永遠不停。燭火噼啪爆開燈花，
霍去病赤著上身斜倚虎皮榻，腹肌上猙獰的刀傷還在滲血。"林大夫還要看多久？
"他屈指彈了彈案幾上的金創藥瓶，水珠順著人魚線滑進褲腰陰影。
林晚沾著藥膏的指尖剛觸到皮膚，就被滾燙的大掌按在傷口上。"要這樣揉開藥性。
"他帶著她的手在肌理溝壑間游走，拇指故意蹭過她腕脈，"《黃帝內經》沒教？
"藥香混著他身上的檀腥味鉆入鼻息，林晚突然發力按向肋骨裂縫。
霍去病悶哼著扣住她后頸，鼻尖抵著鼻尖喘息："謀殺本將軍？"突然舔去她鼻尖汗珠，
"還是...在試我忍功？"第九章 金甌漸裂第一片胡楊葉飄落時，
霍去病在酒泉勒石記功。林晚蹲在溪邊清洗繃帶，青銅虎符突然落入水中，濺濕了月白裙裾。
"此符賞你。"霍去病倚著汗血馬，眼底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日后在長安城開醫館，
可免地痞滋擾。"林晚握緊刻著"驃騎大將軍"的符節，喉嚨像塞了鹽漬梅子。
史載這個秋天霍去病將受封大司馬，而他的生命也即將進入倒計時。
她突然拽住他戰袍下擺："將軍可信續命之術？"霍去病轉身的剎那，
林晚看見他袖口滲出的血漬在陽光下發黑。
他捏起她藏在腰間的藥瓶："就像你總想往我酒樽里偷放仙丹？"馬蹄聲漸遠時，
她聽見風中飄來一句："霍某只信手中弓刀。"晚上的慶功宴上，霍去病摔了犀角杯，
就著林晚的手去舔樽中殘酒。葡萄釀順著下頜流進衣領，
他突然咬住她拈著青梅的指尖："慶功宴少了助興節目？"林晚被他扯到腿上時，
玉帶鉤硌得大腿生疼。"將軍醉了。"她指尖劃過他滾動的喉結，卻被反扣住手腕壓在案幾，
"我能解百毒..."尾音淹沒在帶著酒氣的吻里。"這才叫醉。"霍去病撕開她石榴裙絳，
虎牙磨蹭著耳垂低語，"要試試霍家槍法嗎？"突然托著她臀腿抱起，戰靴踢翻十二連枝燈，
"末將教你破陣。"暴雪壓塌醫帳那夜，霍去病裹著玄狐氅鉆進她被褥。
寒氣激得林晚蜷成蝦米，卻被他鐵箍似的手臂撈進懷里："不是懂穴位取暖？
"他帶著她的手探進中衣，引著指尖劃過胸肌中央："膻中穴？"突然翻身壓下，
膝蓋頂開她雙腿，"還是關元穴？"滾燙的某處隔著衣料跳動，"林大夫診診看？
"林晚咬著他耳垂呵氣："要扎針了？"金針還沒舉起就被他叼住手腕："換個針。
"帶著她的手往下探去，"這里...更需要大夫妙手回春。
"第十章 凱旋鐘鼓細雨中的長安城像浸在青釉中的畫，林晚隔著羽葆華蓋望去，
朱雀大街兩側的旗亭酒肆正在拋灑桃花瓣。得勝鼓穿透七重闕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