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油鍋驚魂凌晨四點的鬧鐘響起時，甄美麗正夢見自己掉進蜂蜜糖漿池。
粘稠的金色液體漫過口鼻，她掙扎著去抓浮在水面的雞翅骨，卻摸到枕邊震動的手機。
"第五次遲到就開除！"程咬金三天前的咆哮在耳邊炸響。甄美麗鯉魚打挺從折疊床彈起來，
左膝蓋狠狠撞在二手衣柜的尖角上——那里還貼著上屆租客留下的"莫生氣"字帖，
此刻正隨著柜門顫動發出無聲的嘲笑。她瘸著腿沖進后廚時，程咬金正在給招財貓喂硬幣。
肥碩的橘貓蹲在收銀臺上，爪邊堆著七個鋼镚，活像座微型金字塔。"第58次遲到。
"店長抬起眼皮，"今天你負責清洗中央空調濾網。""上個月發工資您少給我八毛！
"甄美麗抓起圍裙往頭上套，
"再說招財進寶明明是你私養的..."話音被驟然響起的油煙機轟鳴吞沒。
程咬金突然露出便秘般的表情，甄美麗順著他的視線轉頭，看見玻璃門外停著輛黑色邁巴赫。
車牌尾號888的車輪精準壓在"禁止停車"的黃線上，像把金剪刀裁開了晨霧。
后廚的冰柜發出哀鳴。甄美麗把凍成磚塊的雞翅扔進解凍池，不銹鋼臺面立刻結出霜花。
她盯著手機上79條未讀的校園貸催款短信，突然很想把自己和雞翅一起泡進冰水。
油鍋開始冒泡時，前廳傳來此起彼伏的快門聲。今天是網紅"雞你太美"來店打卡的日子，
據說這位百萬粉博主能把雞骨頭嗦出嗩吶的音效。甄美麗把測溫計插進油鍋，
突然發現刻度盤里的水銀柱在跳舞。"小甄！"程咬金掀簾而入，
腋下夾著本翻爛的《門店危機處理手冊》，"十翅一桶要裹雙倍辣醬，
記得撒..."他忽然抽動鼻翼，"什么味道？"甄美麗低頭看見測溫計爆表了。
240℃的紅色警示燈瘋狂閃爍，油面翻涌著詭異的銀白色氣泡。她伸手去拔電源的瞬間，
油鍋突然發出開水壺般的尖嘯。"趴下！"雪松香撲鼻而來的剎那，
甄美麗后頸的寒毛集體起立。男人溫熱的掌心貼在她脊椎第三節凸起，
這個曾在解剖課被教授強調"致命弱點"的位置，此刻正隔著棉質T恤傳來戰栗的脈搏。
轟隆巨響中，滾油如熔巖噴發。甄美麗看見自己早上綁了十分鐘的丸子頭在空中解體，
發繩上掛著的小雞玩偶撞上排風扇，在金屬葉片間碎成漫天蒲公英。"閉眼。
"低沉的男聲擦過耳膜。她下意識照做，
卻感覺眼皮被什么東西燙到——是男人西裝袖扣折射的日光，那顆藍寶石正在油霧中燃燒。
當啷一聲，滅火毯蓋住油鍋的悶響驚醒眾人。甄美麗睜開眼時，
正對上男人喉結旁的血色小痣。這顆長在聲帶位置的朱砂痣，
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上下滑動："這就是你們標榜的黃金180℃標準？
"程咬金撲通跪地的動靜比剛才油鍋爆炸還響："郝、郝總！
這是新來的...""每小時工資16塊的A大高材生。"男人截斷話頭，
指尖掠過甄美麗胸牌上的油漬。她這才發現圍裙帶子纏住了對方的鱷魚皮帶扣，
活像給奢侈品拴了條麻繩。郝有錢解開西裝紐扣的動作像在拆炸彈。
當那件據說能在二線城市買半平米的高定西裝飄然落地時，
甄美麗看見他襯衫袖口繡著暗紋——是只正在浴火重生的鳳凰，金線在油污中反而愈加耀眼。
"干洗費從我工資扣。"她梗著脖子開口，"或者您現在就開除我。
"后廚突然安靜得能聽見冷庫壓縮機的聲音。郝有錢抬手時，
甄美麗已經做好被扇耳光的準備，卻只覺唇角一熱。男人用拇指抹去她臉上的辣椒粉，
指尖殘留著跳跳糖劈啪作響的觸感。"你偷吃儲物柜第三格的零食。"他忽然勾起嘴角，
"跳跳糖配美式咖啡，新式提神法？"甄美麗后背瞬間滲出冷汗。
昨天半夜偷吃時明明確認過監控紅燈是熄滅狀態，這個變態難道會透視？
刺耳的剎車聲打破僵局。玻璃門外，
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往"叫了個雞"的招牌上貼封條。程咬金抱著招財貓沖出去，
活像護崽的老母雞："衛生評級A級證書就在墻上掛著！""抽檢報告顯示菌落超標。
"為首的男人亮出證件，"特別是...雞翅解凍工序。"甄美麗猛地轉頭看向解凍池。
十分鐘前還清澈見底的水面，此刻正浮著層詭異的熒光綠色油膜。
她突然想起凌晨搬運凍貨時，那個在冷庫前鬼鬼祟祟的黑影。"看來要增加監控攝像頭了。
"郝有錢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呼吸拂動她耳畔碎發，
"特別是...凌晨四點無人值守的時段。"手機在圍裙兜里震動。甄美麗解鎖屏幕，
看見校園貸app突然彈出還款成功的通知。待還金額從五位數變成零的瞬間，
招財進寶打翻了收銀臺的硬幣罐。叮叮當當的脆響中，邁巴赫碾過滿地鋼镚絕塵而去。
甄美麗彎腰撿起枚帶齒痕的五毛錢，發現反面用口紅寫著串數字——是某個別墅區的門牌號。
第二章 冰糖陷阱招財進寶在收銀臺上踩出梅花狀的油爪印時，
甄美麗正盯著掌心的五毛硬幣發呆。口紅寫的門牌號被體溫焐得模糊，像道正在滲血的傷疤。
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傳來簡訊：【23:00】。她反手扣住嗡嗡作響的手機，
仿佛這樣就能困住那個操縱校園貸的神秘人。冰柜壓縮機發出哮喘般的嗡鳴，
解凍池里熒光綠的物質正在結網。"小甄！"程咬金抱著被撕掉半截的衛生評級證書沖進來，
"去城南倉庫取二十箱雞脆骨，現在！立刻！馬上！"電動三輪車突突冒黑煙時，
甄美麗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駕照。后視鏡里，"叫了個雞"的招牌正在雨中褪色，
那只笑容可掬的卡通雞突然讓她聯想到郝有錢襯衫上的鳳凰暗紋。倉庫管理員遞來簽字板時，
甄美麗聞到熟悉的雪松香。她猛地轉身，看見郝有錢正在貨架間踱步，
定制皮鞋碾過滿地雞毛，像巡視戰場的將軍。"甄小姐對家禽養殖場改建的倉庫很感興趣？
"他停在D區17號貨架前，那里堆著印有"特供"字樣的黑色包裝箱，
"或者...在找凌晨四點的熒光綠小可愛？"冷汗順著脊椎滑進后腰。
甄美麗攥緊兜里的硬幣，金屬齒痕刺痛掌心："郝總對監控錄像的癡迷程度，
快趕上《楚門的世界》導演了。"輕笑震蕩著潮濕的空氣。
郝有錢突然拽過她的右手按在貨架標簽上，
冷鏈形成的冰霜立刻在掌心綻放："凌晨三點五十分，有人用員工卡刷開冷庫，
而那張卡..."他指尖劃過她手腕內側跳動的血管，"屬于三年前離職的前任研發主管。
"警報聲驟然炸響。甄美麗看見紅色警示燈在郝有錢瞳孔里燃燒，
他背后的貨架正在滲出粘稠的綠色液體。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從四面八方涌來，
像群圍剿獵物的螢火蟲。"別看。"郝有錢用領帶蒙住她眼睛時，
甄美麗聽見液體腐蝕金屬的嘶嘶聲。真絲面料透出朦朧的光，
她數著心跳計算時間——在第189下時，鼻尖撞上某人后背。黑色眼罩落下時，
她最后看到的畫面是郝有錢解開腕表。表盤背面刻著行小字：叫花雞第49代傳人。
邁巴赫后座彌漫著血腥味。甄美麗發現真皮座椅上有道新鮮的抓痕，旁邊散落著金色羽毛。
郝有錢按下隔離板時，
她突然想起解剖學課本上的內容：成年公雞翅骨長度通常在10-12厘米。
"別墅密碼是你的生日。"郝有錢往她膝蓋上扔了串鑰匙，"當然，
是指你養父撿到你的那天。"車窗映出甄美麗瞬間慘白的臉。
二十年來養父爛醉時反復念叨的詛咒在耳畔炸響："要不是在叫花雞攤撿到你，
老子早去深圳發財了！"別墅密碼鎖發出悅耳的叮咚聲。甄美麗踩上玄關的瞬間，
水晶吊燈突然大亮。三十只機械鸚鵡齊聲高歌："歡迎女主人回家！
"她踉蹌著撞倒琺瑯彩花瓶，碎瓷片中滾出顆發霉的楊梅核。"2013年端午節的產物。
"郝有錢彎腰撿起果核，"你養父當年參賽時，往我家老爺子茶里放的可不是這個。
"他突然捏住甄美麗下巴，"想知道他為什么會被吊銷廚師證嗎？
"地下室的寒氣撲面而來時，甄美麗在鏡面墻上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顫抖。
郝有錢按下隱藏在《最后的晚餐》仿畫后的開關，整面酒柜緩緩移開，
露出布滿屏幕的監控墻。"這是你打三份工還債的便利店。"他指尖點著某塊屏幕，
"這是你喂過三次的流浪貓產房。"畫面切換到她狹窄的出租屋，
"這是你藏在枕頭下的...""變態！"甄美麗抓起波斯地毯上的水晶煙灰缸。
監控屏應聲碎裂，飛濺的玻璃渣在郝有錢頸側劃出血線。那顆朱砂痣浸在血珠里，
妖冶得像彼岸花苞。警報聲震耳欲聾。甄美麗在逃竄途中撞翻博古架，
明清瓷器和她的尊嚴一起碎成渣滓。當她終于摸到門把手時，
發現整棟別墅的智能鎖都變成了她的笑臉——是員工檔案上那張沾著孜然粉的照片。
"游戲才剛開始。"郝有錢的聲音從天花板四面八方傳來。甄美麗抬頭看見通風口飄落糖霜，
組成了冰糖葫蘆的形狀。她忽然想起上周在后廚撞見的神秘訂單：三十串特制冰糖葫蘆，
要求每顆山楂都注射龍舌蘭酒。泳池泛起漣漪時，甄美麗正對著鐵藝大門上的電子鎖發愁。
水面突然浮起個系著蝴蝶結的漂流瓶，
里面塞著張泛黃的照片——二十年前的美食大賽頒獎禮，她養父手里端著叫花雞，
而郝老爺子正將獎杯砸向評委席。手機突然響起特別關注提示音。
網紅"雞你太美"最新視頻里，戴著鳳凰袖扣的手正在往冰糖葫蘆上澆琥珀色液體。
彈幕瘋狂滾動：【土豪用82年拉菲做糖衣！
】第三章 酸梅刑架泳池水面泛起第37圈漣漪時，
甄美麗終于看清鐵藝大門上的電子鎖紋路——是叫花雞的羽毛圖案，
每根金屬翎毛都淬著幽藍冷光。她撿起漂流瓶的瞬間，池底突然升起成串氣泡，
浮出件掛滿水草的蕾絲圍裙。那是她上周在便利店丟失的工作服。"喜歡這個驚喜嗎？
"郝有錢的聲音混著水波震顫傳來。甄美麗轉身時踩到漂流瓶，
玻璃碎片在足底綻開血色花瓣。她踉蹌著跌進泳池，咸澀的水涌入口鼻，
恍惚間又回到被養父按進腌菜缸的七歲夏天。強光刺破水面。甄美麗睜開眼，
看見郝有錢的白襯衫在水中舒展如海月水母。他頸側的朱砂痣正在滲血，
絲狀血霧纏繞著兩人下沉的發絲，織成詭異的紅線。"呼吸。"唇上傳來溫熱觸感，
甄美麗在瀕死邊緣咬破對方舌尖。血腥味激發的求生欲讓她像八爪魚般纏住施暴者，
直到后背撞上泳池壁的暗門。更衣室彌漫著酸梅湯的香氣。甄美麗趴在仿古青磚地面干嘔，
吐出的池水里游動著金色蝌蚪狀生物。郝有錢扯開浸透的襯衫，
露出心口猙獰的燙傷——是雞爪形狀的疤痕。"2013年美食大賽現場，
你養父那鍋熱油本該潑在我臉上。"他撈起甄美麗的下巴，"想知道為什么最后燙在胸口嗎？
"衣柜突然傳出齒輪轉動的咔嗒聲。甄美麗看著自動展開的檀木衣櫥，
瞳孔劇烈收縮——整整三排衣架上掛滿白色連衣裙，
每件袖口都繡著"甄氏叫花雞"的褪色商標。手機在濕透的褲兜里震動。
特別關注推送顯示"雞你太美"正在直播試吃天價冰糖葫蘆。
當鏡頭特寫竹簽上的防偽火漆時，甄美麗突然發現圖案與郝有錢腕表背面的刻痕完全一致。
"穿上。"郝有錢扔來件連衣裙，"除非你想讓粉絲看到便利店監控錄像。
"他指尖在平板電腦上輕點，畫面立刻切換到她偷吃關東煮的狼狽模樣。
蕾絲布料摩擦著皮膚上的擦傷，甄美麗在鏡中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
養父醉酒時念叨的零碎詞句突然拼湊成型："那小崿子抱著襁褓淋雨，
非說要用叫花雞換我半瓶二鍋頭..."警報聲再次炸響。郝有錢突然捂住心口跌坐在地，
雞爪疤痕變得赤紅如烙鐵。甄美麗趁亂抓起化妝臺上的修眉刀，
卻在劃向對方喉結時被他反扣手腕。"這招你母親用過。"郝有錢喘息著扯開領口，
露出鎖骨下方的齒痕，"不過她當時用的是雞骨刀。"落地窗應聲爆裂。
甄美麗被氣浪掀翻在波斯地毯上，看見三個黑衣人從硝煙中走來。
為首的女人踩著十厘米高跟鞋，鞋跟沾著熒光綠的粘液，正是解凍池里出現的物質。
"小少爺的過家家游戲該結束了。"女人彈飛煙頭，火星在真絲窗簾上咬出焦洞，
"老爺子說，處理爛桃花要用滾水燙。"郝有錢突然笑出聲。他抹去嘴角血漬，
腕表彈出微型注射器："二姑媽還是這么喜歡背族規。"藍光閃過，
女人頸側浮現出雞冠狀紅斑，"不過您好像忘了，我才是叫花雞第49代傳人。
"甄美麗在混戰中摸到暗門開關。逃生通道里霉味刺鼻，
墻面上用粉筆畫滿幼稚的涂鴉——無數只微笑的雞崽圍著手捧叫花雞的小女孩。
她認出那是自己五歲時的自畫像。通道盡頭傳來熟悉的油香。甄美麗推開暗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