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在清晨六點準時將我,蘇辰,喚醒。陽光透過窗簾縫隙,
在床頭灑下幾縷我早已熟悉到麻木的、斑駁的光點。
清晨——如果我的心算能力沒有因為這過于漫長到荒謬的重復而出現退化的話——一模一樣,
精準到令人作嘔。今天是“神隕日”,也是我被困在這一天的第一萬年整。不多不少,
整整一萬個相同的今天。1一萬年前的今天,一個自稱“神魔游戲”的冰冷系統音,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般降臨,宣告了為期“七日”的全球試煉正式開始。
無數猙獰可怖的魔物,如同從地獄裂縫中掙脫的餓鬼,從城市各處撕裂的空間中瘋狂涌出。
曾經繁華的都市,在短短數小時內便化為火海與廢墟,人類引以為傲的文明,
在一天之內迅速崩塌瓦解,如同沙灘上脆弱的城堡。然后,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
或者當我“不幸”地在這一天的某個時刻,死在那些魔物的利爪尖牙之下時,
一切都會被一股無法抗拒的神秘力量重置。我會再次在這個清晨六點,分秒不差地醒來,
面對即將到來的、一模一樣的末日,一模一樣的絕望。我曾瘋狂地嘗試過一切。第一個百年,
我像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學習各種我能想到的戰斗技巧,
試圖拯救我在這一天遇到的每一個無辜的生命。結果,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我的面前,
一次又一次地,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凄慘地死去。然后,他們會忘記一切,
在下一個“今天”的清晨,
再用那種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或者對末日的恐懼)的、天真而無知的眼神看著我,
仿佛我們是初次相見。這種感覺,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第一個千年,
我如同一個最偏執的苦行僧,走遍了這座淪為廢墟的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繪制出了最精確、最詳盡的魔物刷新時間與地點分布地圖,
現的、有名有姓的“NPC”(那些在末日中依舊扮演著自己角色的可憐人)的每一句臺詞,
他們的每一個微表情,每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我閉著眼睛都知道,哪個街角的下水道井蓋,
會在上午七點零三分,因為地下那頭該死的地行魔蚓的猛烈撞擊而向上彈起半米。
第一個五千年,我……徹底麻木了。情感這種東西,對我來說,
已經變成了一種遙遠而陌生的奢侈品。
我開始嘗試各種匪夷所思的、純粹為了打發這無盡輪回的“娛樂”方式。比如,
用一根撿來的牙簽,
挑那頭盤踞在城市中心廣場的、號稱“新手噩夢”的黑鱗巨龍;或者在城市最高的鐘樓頂端,
一邊喝著早已過期的啤酒,
萬物毀滅的“盛景”;我甚至還饒有興致地嘗試過一百萬種不同的、盡可能富有創意的死法,
只為了給這永恒的單調,增添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波瀾。如今,第一萬年。我,蘇辰,
如同一個設定好程序的精密機器人,平靜地起床,
給自己泡了一杯早已喝不出任何味道的、苦澀的速溶咖啡。我知道,三十分鐘后,
第一聲凄厲刺耳的防空警報將劃破這座城市虛假的寧靜。三十二分鐘后,
住在我隔壁的那位平日里總是很熱心的王大媽,會被兩只破門而入的初級腐化犬,
殘忍地咬斷喉嚨。四十五分鐘后,
第一支由官方組織的、試圖前往中心廣場建立避難所的救援隊,將在途經第三商業街區時,
遭遇埋伏,全軍覆沒……這些血腥而絕望的劇本,我都已經“看”過一萬遍了,
熟悉到甚至有些……厭倦。
“【神魔游戲系統已啟動…‘新手試煉日’倒計時:29分59秒…請所有玩家做好準備,
迎接挑戰…】”腦海中,那個冰冷而熟悉的、如同催命符般的系統提示音,
分秒不差地準時響起。我端起那杯苦澀的咖啡,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的一角,
準備像過去無數個“今天”一樣,最后一次欣賞這末日降臨前短暫的、虛偽的平靜。但,
就在這時,就在我那萬年不變的、早已被我研究得比自己的掌紋還要透徹的系統操作面板上,
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散發著幽幽藍色微光的、【???】的神秘選項,
如同黑夜中突然亮起的一顆孤星,毫無征兆地、突兀地閃爍起來!我,蘇辰,
端著咖啡杯的那只手,第一次,在這一萬年漫長到令人絕望的輪回之中,
控制不住地……微微抖了一下。杯中的咖啡,
也因此蕩起了一圈細密的、帶著苦澀香氣的漣漪。【這……是什么東西?
】一成不變的、該死的、重復了三千六百五十二萬五千次的末日劇本,在今天,
這個我被困的第一萬年的開端,似乎……終于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無法預料的……意外?
2那個【???】的神秘選項,就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那早已古井無波的心湖中,
激起了一絲微弱的、但卻真實存在的漣漪。一萬年了。整整一萬年,
三千六百五十二萬五千個完全相同的“今天”。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出現這種我無法理解、也無法預料的偏差。我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
想要去觸碰那個在系統面板上不停閃爍的幽藍色問號。但我最終還是克制住了。
一萬年的經驗告訴我,任何微小的、看似不起眼的變動,都可能引發無法預測的連鎖反應。
尤其是在這個被“神魔游戲系統”精準操控的、如同精密戲劇般的“末日當天”。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咖啡依舊苦澀,但我的味蕾,
卻仿佛在這一刻重新恢復了一絲知覺,嘗到了一絲久違的……刺激。“有意思。
”我低聲自語,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極淡的、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或許,
這該死的一萬年,終于要迎來一點點……新鮮感了?我沒有立刻去研究那個神秘的【???
】選項,而是像過去無數次一樣,開始按部就班地,
執行我早已爛熟于心的“末日當天標準流程”。在第一聲警報拉響前的一分鐘,
我精準地將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然后不慌不忙地從床底下,
摸出了一根早已被我盤得油光锃亮的、用高強度合金鋼管改造而成的簡易長棍。這根長棍,
陪伴我度過了至少八千年的輪回,是我在這“末日當天”最可靠的伙伴之一。我知道,
再過三十秒,三只最低級的、被稱為“窗行者”的初級感染體,
會從我公寓樓對面的那棟廢棄寫字樓的破碎窗戶中爬出,然后像壁虎一樣,
悄無聲息地攀爬到我的窗外,試圖破窗而入。往常,我會選擇在它們剛剛露頭的時候,
用三顆恰到好處的石子(我床頭柜里常備著一小袋打磨光滑的鵝卵石,
專門用來對付這些小嘍啰),精準地擊碎它們的頭顱。干凈利落,不浪費一絲多余的力氣。
但今天,因為那個【???】的出現,我的心境,似乎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我決定,
換個花樣。就在那三只“窗行者”那丑陋的、布滿了膿包的頭顱,剛剛從窗沿下探出來,
準備用它們那鋒利如刀的爪子撕裂我那薄薄的玻璃窗的瞬間,我手腕一抖,
三枚剛剛從速溶咖啡包裝袋里取出的、堅硬的咖啡豆,如同三顆黑色的子彈,帶著破空之聲,
從我指間呼嘯而出!“噗!噗!噗!”三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那三只“窗行者”的頭顱,
如同被無形的利刃精準地洞穿,瞬間爆開三團小小的、混雜著黑血和腦漿的血花!
它們那無頭的尸體,也無力地從窗沿上滑落,重重地摔在了樓下的街道上,
沒有發出一絲多余的聲響。這是我在第七千三百八十二次循環時,因為極度無聊而突發奇想,
模仿那些武俠小說里的高手,
苦練了數十年(主觀時間)才掌握的“飛葉摘花”的進階版——“咖啡豆殺人技”。
我滿意地看著窗外那三具迅速被其他游蕩怪物分食的尸體,正準備像往常一樣,
去清理一下窗臺上的血跡。但就在這時,我突然愣住了。
”回來的咖啡豆的那個玻璃杯——一個我從廚房里隨便拿來的、印著卡通圖案的廉價玻璃杯,
它本應在承受了那三顆灌注了我精妙力道的咖啡豆的沖擊后,在三秒鐘之內,
因為無法承受那股暗勁而應聲碎裂,化為一地晶瑩的玻璃碴。
這是我在過去數千次使用“咖啡豆殺人技”后,早已確認了無數遍的“標準結局”。然而,
今天,那個玻璃杯,竟然……完好無損地立在我的窗臺上!甚至連一絲裂紋都沒有出現!
而且,更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本應在十分鐘后,
也就是城市第一聲警報拉響后的第十五分鐘,
從城市西區公園方向涌現的、第一波規模在一百只左右的“初級尸潮”……竟然遲到了!
遲到了整整一分鐘!我的呼吸,在這一刻,幾乎停滯了。【一萬年了……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出現這種程度的偏差!不僅僅是那個該死的系統面板,就連這個世界的“固定劇本”,
也開始出現……松動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那顆早已因為無盡的重復而變得比萬年寒冰還要冷漠的心臟,在這一刻,
竟然不受控制地,劇烈地跳動起來!一種久違的、幾乎被我遺忘的情緒,
如同沉睡了萬年的火山,開始在我胸腔深處,緩緩蘇醒。那情緒,叫做……好奇。
也叫做……一絲微弱的、但卻無法忽視的……希望。3咖啡杯沒有碎,尸潮遲到了一分鐘。
這兩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異常”,對我,蘇辰來說,卻不啻于一場驚天動地的宇宙大爆炸。
一萬年的輪回,如同一個堅不可摧的、由時間和宿命編織而成的無形囚籠,
將我死死地困在“神隕日”這一天,永無止境地重復著同樣的絕望和毀滅。
我早已習慣了這種精準到令人發指的重復,習慣了所有人和事都像提線木偶一樣,
按照既定的劇本,上演著一出又一出早已被我看膩了的悲喜劇。但今天,這個劇本,
似乎……出現了一些不該有的“即興表演”。我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和……一絲隱秘的激動,
開始仔細觀察這個“略有不同”的末日。除了尸潮的遲到,
我還發現了一些其他的微小變化:比如,
以前總會在上午九點十五分準時從我樓下街道經過的那輛失控的消防車,
今天竟然提前了三分鐘出現;比如,
我公寓樓頂那個本應在中午十二點被一道詭異的紫色閃電劈成兩半的巨大廣告牌,
今天卻紋絲不動,依舊頑強地挺立在那里,嘲笑著我的記憶。這些變化,雖然細微,
但在我這個對“神隕日”所有細節都了如指掌的“骨灰級玩家”眼中,
卻如同黑夜中的燈塔般清晰可見。“世界線……開始發生偏移了?”我喃喃自語,
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為了驗證我的猜測,
我決定偏離我那條早已演練了數百萬遍的“末日當天最優生存與觀察路線”,
去一些我平時因為“沒有價值”或者“過于危險”而刻意避開的區域看看。我選擇的目標,
是位于城市東區的一所廢棄的兒童福利院。在過去的一萬年里,
我曾無數次地在“神隕日”的下午,從那所福利院的門口經過。每一次,我看到的,
都是緊閉的大門,和從里面傳出的、被魔物啃噬的、孩子們絕望的哭喊與慘叫。
我曾嘗試過沖進去救援,但在那個時間點,
福利院早已被數量龐大的、至少是精英級的“噬魂魔蛛”所占據,以我當時的“新手”實力,
根本就是白白送死。久而久之,那里便成了我心中一個不愿觸碰的“禁區”。但今天,
我想去看看,這個“略有不同”的末日,是否也會給那些可憐的孩子們,
帶來一絲微弱的、不同的命運。前往福利院的路途,比我想象的要更加……詭異。
那些原本應該在固定時間、固定地點刷新的低級魔物,有的提前出現,有的則干脆消失不見。
一些我從未見過的、體型更小但速度卻快得驚人的新型魔物,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竄出,
對我發動了數次突襲。
有一萬年積累下來的、早已融入骨髓的戰斗本能和對各種魔物弱點了如指掌的“知識儲備”,
才險之又險地將它們一一解決。【這個世界的“熵”,似乎在增加。
一切都開始變得……混亂和不可預測了。】我一邊清理著長棍上沾染的腥臭魔物血液,
一邊在心中默默地分析著。終于,在付出了比以往多消耗了近一倍的時間和體力后,
我抵達了那所籠罩在血色月光下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兒童福利院。出乎我意料的是,
福利院那扇本應緊閉的、沾滿了暗紅色血跡的鐵門,此刻竟然……虛掩著一條小小的縫隙!
而且,從門縫里,并沒有傳出我記憶中那種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魔物進食的恐怖聲音,
反而……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鐵門,
走了進去。院子里,一片狼藉。散落著孩子們的玩具、書包,
以及……一些殘缺不全的、令人作嘔的魔物肢體。空氣中,
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就在這時,我聽到,
從福利院主樓一間亮著微弱燈光的房間里,
童聲:“嗚嗚嗚……媽媽……爸爸……你們在哪里……小愛……小愛好害怕……”我的腳步,
瞬間凝固了。這個聲音……我從未聽過!在過去一萬年的輪回中,這所福利院,
在“神隕日”的這個時間點,應該早已被魔物徹底血洗,不可能還有任何活口!我屏住呼吸,
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那間亮燈的房間,透過布滿了灰塵的玻璃窗,向里面望去——只見,
在一個簡陋的、用桌椅板凳臨時搭建起來的“堡壘”后面,
有五六歲、穿著沾了血跡的粉色連衣裙、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同樣破舊的泰迪熊玩偶的小女孩,
正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小聲地哭泣著。而在她的周圍,
竟然……散落著七八具“噬魂魔蛛”那龐大而猙獰的尸體!它們的死狀各異,
有的像是被某種利器洞穿了頭顱,有的則像是被強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了肢體!
【這……這怎么可能?!】我震驚得幾乎要叫出聲來!這些“噬魂魔蛛”,每一只的實力,
都至少相當于三到五個全副武裝的成年人!這個看起來柔弱無助的小女孩,
她是怎么……就在我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個小女孩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她猛地抬起頭,
清澈得如同山澗溪水般、卻又帶著與年齡不符的警惕和……一絲絲超越了恐懼的平靜的眼睛,
穿透了布滿灰塵的玻璃,與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然后,
她用一種我從未在任何“NPC”身上聽到過的、帶著一絲……一絲了然和試探的語氣,
輕聲說道:“你……也是來‘玩游戲’的……大哥哥嗎?
”“但是……今天的‘游戲’……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呢?”我的大腦,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中,一片空白!
這個小女孩……她……她竟然……知道“游戲”?!她竟然能察覺到今天的“不同”?!
她絕對不是這個“末日劇本”中,應該存在的“NPC”!她和我一樣,
是……一個擁有著“循環記憶”的……“變量”?!
還是說……她就是那個打破了我萬年死寂輪回的……關鍵?!
4“你……也是來‘玩游戲’的……大哥哥嗎?
”“但是……今天的‘游戲’……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呢?”那個小女孩的話,
如同兩把燒紅的鐵鉗,狠狠地烙印在我的腦海深處,讓我的思維,第一次在這一萬年里,
陷入了長久的、幾乎凝固的停滯。她知道“游戲”!她能察覺到“不同”!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我,蘇辰,這個被困在“神隕日”永恒輪回中的孤獨囚徒,
或許……終于不再是唯一一個擁有“清醒意識”的存在了!這個發現,
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劇本偏差”加起來,
都要讓我感到震驚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電流般穿透四肢百骸的戰栗!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卻處處透著詭異的小女孩。
她大概五六歲的年紀,
穿著一件沾了些許暗紅色血跡(不知道是魔物的還是她自己的)的粉色連衣裙,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同樣破舊、甚至還少了一只眼睛的泰迪熊玩偶。她的頭發有些凌亂,
小臉上也沾著些許灰塵,但那雙大大的眼睛,卻清澈得如同兩顆最純凈的黑曜石,
閃爍著一種……一種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超越了恐懼的平靜和……洞察力。在她的周圍,
散落著七八具“噬魂魔蛛”那龐大而猙獰的尸骸。那些在我記憶中,
曾經是這所福利院毀滅者的恐怖魔物,此刻卻像是被某種更加強大的力量徹底碾壓過一般,
死狀凄慘,令人不寒而栗。【是她做的嗎?】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但很快就被我否定了。一個小女孩,就算她再怎么天賦異稟,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
赤手空拳地干掉這么多精英級的魔物。
除非……她也擁有某種類似于我的“系統”或者“外掛”?或者……她本身,
就是這個“神魔游戲系統”中,一個極其特殊的、隱藏了極深秘密的……“關鍵NPC”?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會一個人在這里?”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不帶任何威脅性。一萬年的輪回,讓我早已掌握了如何用最恰當的語氣和表情,
與這個“末日當天”的各種“NPC”進行“友好互動”。但這一次,我的“演技”,
似乎……失效了。那個小女孩并沒有像我預想中的那樣,立刻表現出對陌生人的恐懼和排斥,
或者機械地重復著某些固定的“NPC臺詞”。她只是歪著小腦袋,
用那雙清澈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靜靜地打量著我,然后,
用一種帶著一絲……一絲狡黠和好奇的語氣,反問道:“大哥哥,
你為什么要問小愛的名字呢?反正……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
我們所有人……都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不是嗎?”我的心,猛地一沉!她果然知道!
她果然知道這個該死的輪回!“小愛……是你的名字嗎?”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你說的沒錯,明天,一切都會重置。但是,今天,此時此刻,
我們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嗎?”“或許吧。”名叫小愛的小女孩,
用一種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帶著一絲滄桑和疲憊的語氣,輕輕嘆了口氣。她低下頭,
用小手撫摸著懷里那只獨眼的泰迪熊,低聲說道,“泰迪也說,今天的‘游戲’,
變得有點……不好玩了。以前,那些壞蛋蜘蛛,總是會準時出現的,可是今天,
它們遲到了好久好久……而且,它們好像……也變笨了一點點……”泰迪?
她懷里的那只破玩偶?我注意到,那只泰迪熊的獨眼,
似乎……是用一顆閃爍著微弱幽藍色光芒的、不知名材質的紐扣代替的。那光芒,
和之前在我系統面板上閃爍的那個【???】選項,以及指引我來到這里的“星圖微光”,
竟然有那么一絲……神似!【難道……】一個更加大膽、也更加荒謬的猜測,
在我腦海中瘋狂滋生!“小愛,你說的‘泰迪’……它是不是……能和你說話?
”我試探著問道,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有些干澀。小愛抬起頭,看著我,
臉上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但那笑容里,
卻又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泰迪是小愛最好的朋友,它當然會和小愛說話啦!
它還會保護小愛,打跑那些想欺負小愛的壞蛋呢!”說著,她輕輕拍了拍懷里的泰迪熊。
就在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那只泰迪熊那顆由幽藍色紐扣組成的獨眼,
竟然……真的閃爍了一下!而且,
微弱但卻真實存在的、與之前在“導航中樞”感受到的那股“呼喚”聲同源的神秘能量波動,
也從那只破舊的泰迪熊身上,一閃而逝!我的呼吸,再次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這個小女孩!
這只泰迪熊!它們絕對不簡單!它們和我一樣,是這個一成不變的“末日劇本”中,
突然出現的“異數”!它們……很可能就是我打破這個該死的一萬年輪回的……唯一鑰匙!
“小愛,你愿不愿意……和大哥哥一起,去一個……可能沒有壞蛋蜘蛛,
也可能……會有真正好吃的糖果的地方?
”我努力讓自己的臉上擠出一個自認為最和藹可親的笑容,向她伸出了手。我知道,
這很冒險。這個小女孩身上充滿了太多的未知和詭異。但,我已經在這個該死的“今天”,
被困了整整一萬年了!為了能看到真正的“明天”,哪怕只有一絲微不足道的希望,
我也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小愛看著我伸出的手,又低頭看了看懷里的泰迪熊,
仿佛在征求它的意見。幾秒鐘后,她抬起頭,
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天真中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然后,用一種清脆悅耳的聲音,
說道:“好呀!不過,大哥哥,你要答應小愛一個條件哦!”“什么條件?
”“你要帶小愛和泰迪,去城中心那座最高的、亮晶晶的大廈頂上,看……真正的星星!
”城中心……最高的大廈……我心中猛地一震!那里,
不就是“神魔游戲系統”在“神隕日”當天,唯一一處被官方宣布為“絕對安全區”,
但卻從未有任何活人(包括我在內)成功進入過的……神秘禁區嗎?!
5城中心那座最高、也最神秘的摩天大廈,在過去的一萬年里,對我來說,
一直是一個如同“海市蜃樓”般的存在。它高聳入云,
通體由某種不知名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晶體構成,在血色月光的映照下,
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而威嚴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