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手指顫抖地觸碰著左臉頰上那片淤青。熱水從花灑噴涌而出,
蒸汽模糊了鏡面,卻遮不住我眼中的恐懼。三小時前,他還溫柔地吻過這個地方,
現在卻變成了這幅模樣。"小秋,你洗好了嗎?"李力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溫和得仿佛剛才那個掐著我脖子把我摔到墻上的人不是他。"馬上好。
"我強迫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迅速用遮瑕膏掩蓋傷痕。這是我這周第三次使用它了,
粉底已經見了底。推開門,李力德穿著意大利定制西裝站在臥室中央,
領帶松松地掛在脖子上,英俊得令人心痛。他張開雙臂,我順從地走過去,讓他抱住我。
"對不起,寶貝。"他的嘴唇貼在我耳邊,溫熱的氣息讓我渾身僵硬,"我壓力太大了,
那個項目...你知道的。"我點點頭,聞著他身上古龍水混合著威士忌的味道。
三年前我們結婚時,他身上只有清新的肥皂香。那時他還是個創業初期的小老板,
現在已經是擁有三家連鎖餐廳的成功人士了。"我訂了你最愛的那家日料,七點半。
"他松開我,修長的手指整理著我的衣領,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品,"穿那條紅裙子,
好嗎?"那條裙子后背開得很低,是他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我穿上它時,
他的目光會像現在這樣,帶著危險的占有欲掃過我的每一寸肌膚。"好。"我微笑,
仿佛剛才的暴力從未發生。餐廳里,李力德風度翩翩地為我把椅子,
引來鄰桌女人羨慕的目光。他的手在桌下卻緊緊攥著我的大腿,指甲幾乎要嵌入我的皮肉。
"姚小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他的合伙人王總舉杯,眼神在我裸露的肩膀上流連。
李力德嘴角掛著笑,眼神卻冷了下來。"是啊,我太太一直很注重保養。
"他的手從我的大腿移到后腰,用力一掐,我差點叫出聲。回家的路上,車內沉默得可怕。
李力德突然猛打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你剛才對王總笑了三次。"他熄火,轉頭看我,
月光下他的眼睛黑得嚇人,"三次。""我只是禮貌...""禮貌?"他冷笑,
突然抓住我的頭發,把我的頭撞向車窗,"砰"的一聲,我的眼前金星直冒,
"你TM當我瞎嗎?"我蜷縮在座位上,眼淚無聲地流下。這不是第一次了,
但每次的痛苦都新鮮如初。"對不起..."我抽泣著說,"我錯了..."他松開手,
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那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寶貝,別哭了。"他用拇指擦去我的眼淚,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對嗎?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點點頭,讓他把我摟進懷里。
他的心跳平穩有力,仿佛剛才的暴怒只是我的幻覺。第二天早上,我在全身酸痛中醒來,
床邊已經空了。床頭柜上放著一張便條和一條鉆石項鏈。"給昨晚道歉。愛你的力德。
"我拿起項鏈,冰涼的金屬貼著手心。這是上個月他在我拒絕和他參加商業晚宴后,
用煙頭燙我手臂后送的"禮物"。浴室鏡子里,
我的身體像一幅暴力地圖——大腿內側的淤青,腰上的指痕,后背的抓傷。我機械地化妝,
遮蓋所有可見的傷痕,就像我每天遮蓋自己的真實感受一樣。門鈴響了,我披上睡袍去開門。
是我的閨蜜孫鈺,手里提著兩杯咖啡。"驚喜!我翹班了!"她笑嘻嘻地擠進來,
卻在看到我臉的瞬間僵住了,"天啊,你的額頭..."我下意識摸了摸,
昨晚撞車窗的地方腫了起來,遮瑕膏也沒能完全掩蓋。"不小心撞到門了。
"我轉身走向廚房,聲音輕快得不自然。孫鈺抓住我的手腕,睡袍袖子滑落,
露出那個煙頭燙傷的疤痕。她的眼睛瞪大了。"姚秋,"她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
"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不是李力德干的?"我抽回手,勉強笑道:"你想什么呢?
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不信,直接拉開我的睡袍肩口,倒吸一口冷氣。
肩膀上還有昨晚的指痕,青紫交錯。"這個畜生!"孫鈺的眼睛里涌出淚水,"我要報警!
""不要!"我驚慌地抓住她,"你不明白...他不是故意的,
只是壓力大...""壓力大?"孫鈺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姚秋,你他媽在說什么?
他這是家暴!"我搖頭,眼淚終于決堤。
"他說他愛我...他只是控制不住..."孫鈺抱住我,我感到她的身體在顫抖。"傻瓜,
"她在我耳邊說,"這不是愛。"我靠在她肩上,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柑橘香水味,
突然想起大學時我們躺在宿舍床上聊未來丈夫的樣子。那時的我怎么也想不到,
我的婚姻會變成這樣。"我需要時間..."我低聲說。孫鈺松開我,擦干我的眼淚。
"我給你三天,"她的眼神堅定,"三天后如果你不采取行動,我就替你報警。"我點點頭,
知道她說到做到。孫鈺一直是這樣,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
這也是為什么她能成為頂尖的律師,而我...我看了看鏡中憔悴的自己,
曾經的服裝師夢想早已被李力德以"專心照顧家庭"為由扼殺了。孫鈺走后,
我坐在陽臺上發呆。手機響了,是李力德。"寶貝,晚上有個重要客戶,我不回來吃飯了。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記得吃藥。"我看向茶幾上的避孕藥,苦澀地笑了。
他堅持要我吃藥,說是現在不是要孩子的時候。
但我知道真正原因——他不想有任何東西分散我對他的注意力。"好的,少喝點酒。
"我輕聲說,掛斷電話。夜幕降臨,我蜷縮在沙發上看無聊的電視劇,
直到門鎖轉動的聲音讓我渾身緊繃。李力德跌跌撞撞地走進來,渾身酒氣。
我的心沉了下去——醉酒的他最危險。"老婆..."他拖長音調,跌坐在我旁邊,
手不規矩地摸上我的腿,"想我沒?"我僵硬地點頭,聞到他身上除了酒味,
還有陌生的香水味。但我什么也沒說,經驗告訴我,質疑只會招來更可怕的怒火。
他的手突然用力掐住我的大腿,我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今天見了個女客戶,
"他的聲音突然變冷,"她長得有點像你..."我的心跳加速,知道暴風雨即將來臨。
"但她比你懂事多了,"他甩開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不會整天擺著張臭臉!
""我沒有..."我小聲辯解,卻被他一把推倒在茶幾上,后腰撞到尖角,
劇痛讓我眼前發黑。"閉嘴!"他怒吼,抓起花瓶砸在地上,碎片四濺,"我他媽養著你,
供你吃供你穿,你就這樣回報我?"我蜷縮在地上,護住頭部,等待熟悉的疼痛降臨。
但這次,電話鈴聲救了我。李力德看了眼手機,表情突然變得清醒。"喂?王總?
"他的聲音恢復了商務精英的冷靜,"對,
那個方案我已經看過了..."他邊打電話邊走向書房,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暴怒。
我慢慢爬起來,忍著腰痛收拾地上的碎片,手指被劃破也渾然不覺。
這就是我的生活——在極度的溫柔和殘忍之間搖擺,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迎來親吻還是拳頭。
收拾完,我悄悄走向客房,卻聽到書房門突然打開。"去哪?"李力德冷冷地問。我轉過身,
看到他站在走廊陰影里,像一頭蟄伏的野獸。"我...我想早點休息..."他走過來,
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他的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甚至帶著一絲愧疚。"對不起,
又對你發脾氣了。"他輕吻我的額頭,"來,我陪你睡。"我被他摟著走向主臥,
心中一片冰涼。明天他會送我什么禮物?項鏈?手鐲?還是像上次一樣的海外旅行,
為了掩蓋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更嚴重的傷痕?躺在床上,他很快睡著了,手臂緊緊箍著我的腰。
我盯著黑暗,孫鈺的話在耳邊回響。"這不是愛。"那么,什么才是愛?我早已忘記了。
二孫鈺離開后的第三天早晨,我站在浴室里,用遮瑕膏一層又一層地遮蓋著額頭上的淤青。
手指觸碰到傷處時,一陣尖銳的疼痛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李力德昨晚醉酒后的推搡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手機在臥室里響起,我匆忙擦干手去接,
看到屏幕上"老公"兩個字時,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喂?
"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寶貝,今晚我訂了香檳坊的包間,七點。
"李力德的聲音溫柔得像是蜜糖,完全聽不出昨晚那個摔東西罵人的影子,
"穿那條黑色露背裙,王總說要帶幾個朋友來。"我咬住下唇。那條裙子幾乎透明,
每次穿它出席飯局,那些男人的目光都像黏膩的舌頭一樣在我身上舔舐。
而李力德從來不在意,甚至會在回家后質問我為什么對別人笑。
"我...我今天不太舒服..."我小聲說。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頭疼?
"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嗯,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吃藥了沒?
""還沒...""那就別廢話,把藥吃了。"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晚上六點半,
司機會來接你。"電話掛斷了,我呆坐在床邊,看著梳妝臺上那瓶避孕藥。
李力德堅持要我每天同一時間服用,說是為了效果最好。但我偷偷查過,
這種藥只要在24小時內服用都有效。他只是喜歡控制,連我身體的時間表都要精確掌控。
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床上,我拉開抽屜,取出藏在內衣下面的備用手機。
這是孫鈺前天偷偷塞給我的,說是有緊急情況可以用它聯系她。我打開相機,
對著鏡子拍下額頭的淤青和手臂上的掐痕。這不是我第一次記錄傷痕,
我的云相冊里有個加密文件夾,里面全是我這半年來的"傷情記錄"。
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也許是為了證明這一切不是我的想象,
也許是為了有一天...不,我不敢想那一天。門鈴突然響起,嚇得我差點摔了手機。
我慌忙把它塞回抽屜,跑去開門。"快遞。"門口的年輕人遞給我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我簽收后打開,是一條卡地亞的手鏈,附著一張卡片:「為昨晚道歉。永遠愛你的力德。」
我苦笑著把手鏈戴在淤青未消的手腕上。金屬的冰涼觸感讓我想起上周他送我的那條項鏈,
當時他剛用煙頭燙傷我的手臂。他總是這樣,傷害之后用禮物彌補,
就像在破損的玩具上貼閃亮的貼紙。下午四點,我開始準備赴約。熱水沖刷過身體時,
我注意到腰側的淤青已經變成了惡心的黃綠色。我小心地化好妝,
確保遮瑕膏完全蓋住了額頭的傷,然后穿上那條該死的黑裙子。鏡中的女人很美,長發微卷,
紅唇誘人,鎖骨線條精致得像是藝術品。但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死水,
沒有一絲光亮。六點半,司機準時到達。我坐進奔馳后座,
聞到車里殘留的香水味——不是我的,也不是李力德常用的那款。我閉上眼睛,
不去想這意味著什么。香檳坊是城里最高檔的會所,水晶吊燈把大堂照得如同白晝。
服務生領我走向包間,推開門的一瞬間,濃重的煙酒味和男人們的笑聲撲面而來。
"嫂子來了!"王總第一個看見我,舉著酒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李總好福氣啊!
"李力德坐在主位,身邊緊挨著一個年輕女孩,穿著幾乎遮不住什么的銀色短裙。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裸露的大腿上,看到我進來,絲毫沒有拿開的意思。"老婆,來坐這兒。
"他指了指他另一邊的空位,語氣親昵,眼神卻冷得像冰。我僵硬地走過去坐下,
感到包間里其他男人的目光在我和那個銀裙女孩之間來回掃視。他們大概在比較誰更漂亮,
或者...誰更容易上手。"這是莉莉,我們新項目的代言人。"李力德介紹道,
手指在女孩腿上輕輕摩挲,"莉莉,這是我太太。"莉莉沖我甜甜一笑:"姐姐好漂亮啊!
李總天天夸你呢!"我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感到一陣惡心涌上喉頭。李力德從不夸我,
他只會說我化妝太濃或太淡,裙子太長或太短,笑容太多或太少。酒過三巡,
男人們的話題越來越露骨。王總湊到我身邊,酒氣噴在我臉上:"嫂子,
力德說你在家特別...聽話?"我的臉刷地白了,看向李力德,他卻只是笑著抿酒,
絲毫沒有替我解圍的意思。"王總喝多了。"我試圖挪遠一點,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裝什么清高!"王總突然變臉,用力一拽,我整個人跌進他懷里,"你老公都說了,
你最喜歡這樣..."我驚恐地掙扎,卻聽到李力德冷冷地說:"姚秋,別掃興。"那一刻,
我仿佛掉進了冰窟。王總的手已經伸進了我的領口,
周圍男人們起哄的笑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猛地推開王總,抓起酒杯潑在他臉上。
包間里瞬間安靜了。"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了。"我顫抖著站起來,不敢看李力德的表情。
走出會所,冷風吹在我滾燙的臉上。我沒有等司機,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去哪兒?
"司機問。我張了張嘴,突然發現無處可去。娘家在外地,朋友...除了孫鈺,
李力德幾乎切斷了我所有的社交。"明珠花園。"我最終說,那是孫鈺的住處。車開到一半,
我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李力德的來電,一個接一個,像是索命的咒語。我關了機,
把手機扔進包里。孫鈺開門時穿著睡衣,頭發亂蓬蓬的,顯然已經睡了。看到我的樣子,
她瞬間清醒了。"天啊!發生什么了?"她一把將我拉進屋。我崩潰地哭了起來,
斷斷續續地講述了晚上的事。孫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猛地拍桌而起。"這個王八蛋!
我泥馬要宰了他!"她抓起車鑰匙,"走,我帶你報警!""不!"我抓住她的手,
"不能報警...他會...""他會怎樣?殺了你?"孫鈺蹲下來,直視我的眼睛,
"姚秋,你看看你自己!他已經在殺你了,只是慢刀子割肉而已!"我低頭看自己的手腕,
王總抓過的地方已經泛紅,和李力德之前留下的淤青重疊在一起,像是某種詭異的圖案。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哽咽著說。孫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今晚你住這兒。"她堅定地說,"明天我們去見一個朋友,她是處理家暴案的專業律師。
"我點點頭,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孫鈺扶我躺下,拿來熱毛巾敷在我額頭上。"你知道嗎,
"她輕聲說,"大學時你是我們系最優秀的服裝師,教授都說你前途無量。"我閉上眼睛,
那些夢想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和李力德結婚后,他一句"我養你",
我就心甘情愿地放棄了工作,成了籠子里的金絲雀。"睡吧,"孫鈺關掉燈,"明天會更好。
"但我睡不著。凌晨三點,我悄悄起身,從包里拿出手機開了機。三十七個未接來電,
二十多條短信,從擔憂到憤怒,最后一條是:「賤人,有本事別回來。」
我顫抖著刪掉了所有信息,只回復了一條:「明天回。」第二天清晨,
孫鈺堅持要陪我去見律師。我們剛準備出門,門鈴響了。透過貓眼,我看到李力德站在門外,
手里捧著一大束玫瑰,西裝筆挺,英俊如常。"是他!"我驚恐地后退。孫鈺拍拍我的肩,
示意我躲進臥室,然后開了門。"孫鈺,"李力德的聲音溫和有禮,"姚秋在這兒吧?
我來接她回家。""她不想見你。"孫鈺冷冷地說。"我們夫妻的事,外人最好別插手。
"李力德的聲音沉了下來,"昨晚她喝多了,有些誤會。""誤會?"孫鈺冷笑,
"讓客戶猥褻自己老婆也是誤會?"一陣沉默后,李力德的聲音突然變得危險:"孫鈺,
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威脅我?"孫鈺提高了聲音,"李力德,
你知不知道我是律師?姚秋身上的傷我都拍照留證了,你再敢碰她一下,
我保證讓你身敗名裂!"我貼在臥室門上,心跳如雷。從未有人這樣對李力德說話,包括我。
"讓她自己決定。"李力德突然放軟了語氣,"姚秋,寶貝,我知道你能聽見。
跟我回家好嗎?我錯了,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那種事。"他的聲音那么誠懇,那么熟悉,
讓我想起求婚時他跪在沙灘上的樣子。我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臥室門。"姚秋!
"孫鈺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李力德眼睛一亮,推開孫鈺向我走來:"寶貝...""站住!
"孫鈺攔在他面前,"姚秋,你想清楚!"我看著李力德手中的玫瑰,又看看孫鈺焦急的臉。
最終,我走向了李力德。"我就知道..."他得意地笑了,伸手要摟我。但我避開了。
"我自己走。"我低聲說,然后轉向孫鈺,"謝謝你...但我得自己處理這件事。
"孫鈺的眼里閃著淚光:"至少讓我陪你回去。""不用了。"我勉強笑了笑,
"我會...打電話給你。"走出孫鈺家,李力德立刻變了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賤人,
敢夜不歸宿?還讓那個婊子威脅我?"我沒有掙扎,麻木地任他把我塞進車里。回家的路上,
他一言不發,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擊著,那是他暴怒的前兆。果然,一進家門,
他就把我摔在沙發上,扯開我的衣領:"她拍了什么照片?刪了沒有?
""刪了..."我撒謊道。他盯著我的眼睛,似乎在判斷真假,
然后突然扇了我一耳光:"撒謊!"血從我的嘴角流下,但我出奇地平靜,
仿佛靈魂已經飄到了天花板,俯視著下面這場鬧劇。"聽著,"他掐住我的下巴,
"明天我要出差三天。這期間你哪兒也不準去,明白嗎?我會讓司機盯著你。"我點點頭,
他滿意地松開手,像撫摸寵物一樣摸了摸我的頭發:"乖。去洗洗吧,你看起來糟透了。
"浴室里,我看著鏡中嘴角破裂、眼神空洞的女人,突然一拳砸在鏡子上。玻璃碎裂,
我的倒影四分五裂,就像我的人生。但奇怪的是,我沒有哭。
我小心地取出藏在洗漱臺下的備用手機,給孫鈺發了條消息:「幫我聯系那個律師。」
三我蜷縮在急診室的病床上,雙腿間不斷涌出的溫熱液體已經浸透了醫院的床單。
腹痛像是有把鈍刀在體內攪動,但比起身體上的痛,更讓我恐懼的是醫生們交換的眼神。
"姚女士,您知道自己懷孕了嗎?"戴著眼鏡的女醫生翻開病歷本,聲音刻意放輕。
我瞪大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抓緊被單。
"我...我不知道..."這個回答讓醫生眉頭皺得更緊。"根據檢查,
您大概懷孕八周左右。"她停頓了一下,"現在...我們恐怕保不住了。
"我的視線突然模糊,耳邊嗡嗡作響。懷孕?八周?我機械地計算著日期,
應該是那次李力德喝醉后強迫我的夜晚。當時他忘了讓我吃避孕藥,第二天還為此大發雷霆。
"您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醫生繼續問道,目光掃過我手臂上的淤青。我點點頭,
喉嚨干澀得說不出話。不是摔下來的,是被推下來的。
李力德布滿血絲的眼睛和猙獰的表情在我腦海中閃回,他罵我什么來著?賤人?還是婊子?
記憶像是被酒精泡過一樣模糊不清。"需要幫您聯系家人嗎?"護士遞給我一杯溫水。
我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不能叫李力德,他會...會怎樣?憤怒?懊悔?
還是根本不在乎?我的思緒亂成一團。"我有個朋友..."我報出孫鈺的電話,
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醫生離開后,我盯著天花板發呆。懷孕。我曾經多么渴望一個孩子,
在結婚的頭一年,我甚至偷偷停了避孕藥,希望能意外懷孕。直到李力德發現,
那次他打裂了我的眉骨,之后每天親自看著我吞下藥片。"我們會再有孩子的,
等你準備好了。"事后他這樣安慰我,手指輕撫我眉骨的傷口,好像那只是個小小的失誤。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孫鈺沖了進來,頭發凌亂,眼睛紅腫,顯然哭過。看到我的樣子,
她倒抽一口冷氣,隨即撲到床邊緊緊抓住我的手。
"那個王八蛋..."她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這次我一定要殺了他!"我搖搖頭,
眼淚終于決堤。"我懷孕了..."這句話一出口,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癱軟在枕頭上。孫鈺的臉色瞬間慘白。"什么?他...他知道嗎?
""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哽咽著說,突然一陣劇烈的腹痛讓我蜷縮起來,
"現在...現在沒了..."孫鈺緊緊抱住我,她的身體也在發抖。
我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柑橘香水味,混合著醫院消毒水的氣息,這種奇怪的組合讓我莫名安心。
"聽著,"她松開我,擦干我的眼淚,眼神堅定得可怕,"這次你必須離開他。
我會幫你找最好的離婚律師,收集所有證據—""不!"我驚恐地打斷她,
"你不明白...他會...""他會怎樣?"孫鈺的聲音突然提高,"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