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滿，在青州市郊的老城區經營一家舊書店。店里的書架上擺著泛黃的線裝書，
空氣里永遠彌漫著紙張發霉的味道。每天傍晚六點，我會準時關掉店門，
坐在柜臺后翻看一本本無人問津的舊書，直到月光爬上玻璃窗。這個習慣持續了三年，
直到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雨聲砸在鐵皮屋頂上，像無數鋼珠在跳動。我正準備打烊，
店門突然被推開，冷風卷著雨水灌進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門口，
雨水順著他的帽檐滴落，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水洼。"林小姐，有人想見你。"他摘下兜帽，
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眼神冰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我握緊手中的撣子，
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我叫陸沉，是陸氏集團的特別助理。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燙金名片，"陸氏集團董事長陸正雄，
想請林小姐明天上午十點到集團總部一敘。"我盯著名片上燙金的"陸氏集團"四個字，
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這個名字我再熟悉不過——三年前，
正是陸氏集團收購了父親的機械廠，導致他含恨而死。"我不見。"我把名片扔回去，
"讓陸正雄離我遠點。"陸沉卻不慌不忙地坐下，
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林小姐還是先看看這個吧。"紙袋里裝著一疊照片，
每張照片上都是我在書店的日常。
還有一張照片讓我渾身發冷——那是我上周在父親墓前的背影，
墓碑上"林建國之墓"五個字清晰可見。"陸董說，他手里還有更多有趣的東西。
"陸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如果林小姐不想讓某些秘密曝光，最好乖乖配合。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他眼中的狡黠。我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我怎么知道這不是你們的陰謀？""明天上午十點，陸氏大廈 38 樓。
"陸沉起身整理風衣，"林小姐最好準時出現，否則..."他沒有說完，
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那些照片，推門走進雨幕。我癱坐在椅子上，心跳久久無法平復。
父親臨終前的話在耳邊響起："小滿，永遠不要和陸氏集團扯上關系..."可現在，
我似乎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2.青州市最高的摩天大樓頂端，
"陸氏集團"四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刺眼得讓人瞇眼。我站在旋轉門前，掌心全是冷汗。
玻璃門映出我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與周圍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格格不入。"林小姐，
請跟我來。"陸沉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他今天換了銀灰色西裝，
袖口別著一枚刻有陸氏家徽的袖扣。電梯里，他按下 38 樓，
鏡面墻壁映出我緊繃的下頜線。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檀香混著皮革的味道撲面而來。
走廊盡頭的雙開大門上，鎏金雕花蜿蜒成陸氏圖騰——展翅的玄鳥。陸沉敲門的節奏很特別，
三長兩短，像某種暗號。"進來。"低沉的聲音像陳年的酒，帶著歲月沉淀的威嚴。推開門，
落地窗外的城市縮成微縮模型，胡桃木辦公桌后，坐著一位鬢角微白的中年男人。
他正在擦拭一枚老式懷表，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稀世珍寶。"小滿，好久不見。
"陸正雄抬頭，鏡片后的目光讓我想起父親臨終前的病房，消毒水混著死亡的氣息，
"上次見你，還是在你十六歲生日宴。"我渾身血液仿佛凝固。十六歲那年，
父親的機械廠正要和陸氏簽訂合作協議，卻在生日宴當晚突發心梗。
我永遠記得急救車藍白色的燈光，映著陸正雄站在病房門口的剪影。"我父親的死，
是不是和你有關？"話出口才發現聲音在抖。陸正雄放下懷表，
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這是你父親留在辦公室的。
"封面上"青州第一機械廠核心技術改良方案"的字樣刺痛眼球，我認出那是父親的字跡。
翻開第一頁，夾著張照片：二十年前的冬天，父親和陸正雄勾肩搭背站在機械廠門口，
兩人都穿著油膩的工裝，臉上是一模一樣的笑容。"1998 年，
我和你父親是廠里最要好的徒弟。"陸正雄指尖劃過照片，"后來他成了廠長，我下海經商。
直到三年前收購機械廠，我才知道他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這個改良方案上。
"我盯著筆記本里密密麻麻的公式，
突然注意到最后一頁畫著個奇怪符號——和父親墓碑底座的雕花一模一樣。
"你父親臨終前托我照顧你。"陸正雄推過一個檀木盒，"這是你母親的翡翠鐲子，
當年她車禍去世時，我從廢墟里撿回來的。"盒子里，冰種翡翠泛著幽光。
母親死于我十歲那年的車禍，父親從此一蹶不振。此刻鐲子上的裂痕觸目驚心，
像極了我記憶里母親鮮血淋漓的手腕。"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捏緊鐲子，
翡翠的涼意滲進皮膚。陸正雄忽然笑了，笑得像個慈父："陸氏即將進軍新能源領域，
而你父親的改良方案，是打開核心技術的鑰匙。我需要你進入陸氏技術部，
替我完成這個項目。""憑什么？""憑這個。"他調出監控截圖，
畫面里我上周在城西廢品站翻找東西的模樣清晰無比，
"你以為偷偷收集機械廠舊資料沒人知道？小滿，你父親的死不是意外，
而我是唯一能幫你查清真相的人。"窗外云層忽然遮住太陽，辦公室陷入短暫黑暗。
等光明重現，陸正雄已站在我面前，手里握著份文件："技術部總監助理的職位，月薪三萬。
當然，如果你答應，我可以先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母親的車禍，剎車線是被人剪斷的。
"我猛地抬頭，撞上他鏡片后的目光。那里藏著我熟悉的、父親臨終前的愧疚與痛苦。
"成交。"我接過鋼筆，在合同上簽下名字。筆尖劃破紙面的瞬間，陸沉忽然敲門進來，
附在陸正雄耳邊低語。"差點忘了介紹。"陸正雄拍拍陸沉肩膀，"這是犬子陸沉，
以后你在公司的事務，由他直接對接。"陸沉沖我頷首，嘴角仍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我忽然想起父親筆記本里的符號，和陸氏玄鳥圖騰的尾羽，竟有七分相似。走出辦公室時，
陸沉忽然拉住我："晚上七點，老宅晚宴。父親讓我提醒你，穿正式些。"他塞給我個禮盒，
轉身時西裝袖口閃過微光——那枚袖扣的玄鳥尾羽，分明和父親筆記本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回到書店已是黃昏。我翻出母親的舊照片，發現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完好無損。
而陸正雄給我的那只，裂痕處纏著細細的金絲，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翻開父親的筆記本，最后一頁的符號旁，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玄鳥泣血，必見天光"。
我盯著窗外陸氏大廈的尖頂，忽然想起十六歲生日宴那晚，父親曾在我耳邊說："小滿，
以后遇到戴玄鳥袖扣的人，一定要小心。"此刻，禮盒里的高定禮服在臺燈下泛著冷光。
我知道，從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
我就再也不是舊書店里那個能在紙頁間逃避現實的林小滿了。
3.陸氏老宅坐落在青州市郊的半山上，鐵藝大門上的玄鳥浮雕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我穿著禮盒里的墨綠絲絨長裙，頸間戴著母親的翡翠鐲，
指尖反復摩挲著裂痕處的金絲——直到車門打開，陸沉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
"這鐲子......"他瞳孔微縮，喉結滾動，"你最好小心別讓姑姑看見。"玄關處，
水晶吊燈將我的影子拉得老長。迎面走來的女人穿著香云紗旗袍，鬢角別著珍珠簪，
正是陸正雄的續弦周淑儀。她掃過我手腕的瞬間，笑容突然凝固。"哪來的野丫頭？
"她涂著丹蔻的手指戳向翡翠鐲，"竟戴著假貨來陸家招搖！"周圍傳來壓抑的輕笑。
我看見樓梯拐角處，幾個穿著高定禮服的年輕男女正交頭接耳，其中一個戴珍珠耳環的女孩，
手腕上赫然戴著同款翡翠鐲，卻毫無裂痕。"周姨說笑了。"陸沉突然上前，將我護在身后，
"這是父親讓我交給小滿的，說是林阿姨的遺物。"周淑儀的臉色瞬間鐵青。
她轉身走向主廳，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節奏。我注意到她旗袍開衩處，
露出一道蜿蜒的燙傷疤痕，像條扭曲的銀蛇。晚宴在挑高八米的宴會廳舉行。
十二道雕花屏風將空間隔成九宮格，中央圓桌擺著整套青瓷餐具，每只碗底都刻著半只玄鳥。
陸正雄坐在主位，朝我招手時，袖口閃過父親筆記本上的那個符號。"這是小滿，
你們的妹妹。"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從今天起，她會加入陸氏技術部。
"戴珍珠耳環的女孩突然輕笑出聲："技術部？聽說那里最近在查泄密案，
姐姐該不會是來頂包的吧？"她叫陸晚晴，是陸正雄和周淑儀的獨女，
手腕上的翡翠鐲在燈光下泛著瑩潤光澤。我低頭喝湯，忽然聽見瓷勺碰撞碗底的脆響。
碗底的半只玄鳥，尾羽竟和父親筆記本上的符號完全重合。當我抬頭時，
發現陸沉正用刀叉擺出同樣的形狀，目光灼灼地盯著我。"聽說林小姐經營舊書店？
"坐在我斜對面的中年男人開口，他是陸氏集團的財務總監陸明輝，
"不知道對古籍修復有沒有研究？""略懂一二。"我擦了擦嘴角，
注意到他領帶夾上的玄鳥圖騰，尾羽處缺了半截。"巧了，我這里有本殘頁。
"他掏出個信封，里面是張泛黃的宣紙，"上面的文字像極了青州機械廠的初代廠徽，
可惜缺了下半部分。"宣紙上的墨跡暈染處，隱約能看見"玄鳥泣血"四個小字。
我突然想起父親筆記本最后一頁的"玄鳥泣血，必見天光"，指尖不由自主地顫抖。
"陸總監說笑了。"我將宣紙推回去，"舊書店里的殘頁多是贗品，當不得真。
"陸明輝的眼睛瞇成兩道細縫，像在評估獵物。這時，
周淑儀突然舉起酒杯："為了歡迎小滿回家，我特意讓人翻出了陸家的傳家寶。
"鎏金托盤上，放著只雕工精美的檀木盒。盒蓋打開的瞬間，
滿室生輝——那是只冰種翡翠鐲，質地通透如冰，鐲身上纏著金絲，
竟與我腕上這只裂痕的位置分毫不差。"這是陸家媳婦的信物，"周淑儀盯著我的手腕，
"當年林若雪嫁給林建國時，我親自將它送給她。可后來......"她忽然冷笑，
"有些人竟戴著假貨招搖撞騙。"宴會廳里一片寂靜。我看著那只完美的翡翠鐲，
突然想起母親相冊里的結婚照——她手腕上的鐲子明明完好無損，
為何陸正雄給我的這只有裂痕？"周姨記錯了。"我突然開口，
"母親的鐲子在車禍時摔裂了，是父親用金絲修補的。"我舉起自己的鐲子，
"您看這金絲的紋路，是青州老銀匠的'鳳凰三點頭'技法，和傳家寶的機器壓紋完全不同。
"周淑儀的臉色瞬間慘白。陸晚晴的翡翠鐲"當啷"掉在餐盤里，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看見陸正雄捏著酒杯的指節泛白，而陸沉的嘴角，正勾起一抹幾乎不可察覺的笑。"啪！
"瓷碗碎裂的聲音突兀響起。陸明輝的領帶夾不知何時掉在地上，
露出內側的刻字："1998.7.15 青機廠事故留念"。那個日期，
正是父親和陸正雄在機械廠的最后一天。晚宴在混亂中結束。我跟著陸沉走向車庫，
忽然被人拉住手腕。周淑儀的指甲掐進我的皮膚，
溫熱的氣息帶著薄荷酒的味道："你母親死前，是不是說過玄鳥圖騰的秘密？"我猛地掙脫，
后退兩步撞上車門。月光下，她旗袍上的燙痕格外猙獰，
像極了當年母親車禍現場的剎車痕跡。"你以為進了陸氏就能查清真相？"她忽然笑了，
笑得肩膀發顫，"二十年前的那場火，
燒掉的可不只是機械廠的賬本......"引擎聲刺破夜色。
我盯著后視鏡里逐漸縮小的老宅，忽然發現陸沉的袖扣不知何時換了款式——這次，
玄鳥的尾羽完整無缺，而尾尖所指的方向，正是青州機械廠的舊址。回到書店已是午夜。
我翻出母親的結婚照，用放大鏡仔細觀察。
終于在鐲子內側發現極小的刻字："715 密檔玄鳥右眼"。而陸正雄給我的那只，
裂痕恰好遮住了"右眼"二字。手機突然震動，收到條匿名短信："明晚八點，城西廢鋼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