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救”同窗蔡程昱接到lee電話的時候正在和龔子棋雙人四排打比賽,
猝不及防地聽到清脆的手機鈴聲一分神,被對面爆頭了……這都快十二點了,宿舍都鎖門了,
是不是刮風下雨地震海嘯一樣重大的事兒一定跟丫急……差點兒就吃到雞了……蔡程昱郁結。
“哥們兒你猜我看到誰了?”Lee是他發小,最近來上海出差。前兩天周末,
為盡地主之誼在上海吃喝玩樂整整一圈,不知道這大半夜的又怎么了。“誰???
”蔡程昱興致缺缺。“就昨天,我倆不是一起去了趟東方明珠么?
在那兒碰上了的那個高高瘦瘦挺清秀的小姑娘還是小伙子來著?
就那個穿灰色毛衣那個……”“那是我同學,怎么了?”蔡程昱剛剛玩得太猛,
手機快沒電了,插上充電線繼續和Lee聊。
“我現在在你學校附近的燒烤店和我幾個哥們兒吃燒烤呢,就看到他一個人在那兒喝酒,
現在估計是喝得不行了,一直趴桌上沒動靜………”蔡程昱看了下時間,差五分鐘十二點。
樓下宿管阿姨都鎖門了,要出去只能翻墻。去呢還是不去呢……不去吧,
萬一人要是出什么事,自己會良心不安;去吧,翻墻不說,帶人去哪兒啊,
寢室鐵定是回不來了,難不成去七天連鎖么……正當蔡程昱天人交戰的時候,
手機那頭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再次響起,“我說蔡你到底來不來,你不來我可走了,
你那同學可一直趴著沒動呢,要是出什么事可不怪我啊,我可是通知了你的……”得得得,
趕緊去吧。蔡程昱趕緊止住自己豐富的想象力,拿了件外套立刻心急火燎地往外走。
“我可沒說假話,你自己看……”Lee指了指隔壁桌,蔡程昱看到一個黑亮的后腦勺。
“是不是啊?你沒認錯吧?”蔡程昱一臉狐疑?!澳阕约嚎磫h?!辈坛剃爬@到桌的另一側,
細細打量面前這個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他一動不動地趴著,頭靠在一只手臂上,閉著眼睛,
除了臉頰紅紅的,其他的看上去和平時沒什么兩樣。桌子墊了一層報紙,
他還在他趴那塊兒墊了一層紙巾,估計是怕臟。蔡程昱心想?!案鐐儍?,人你接手了,
我就先走了。”lee話還說完,人就消失了,留蔡程昱在寒風中凌亂。蔡程昱扶著他,
在燈火通明的夜晚的街上一晃一晃地走著。他雖然快和自己差不多高,但好在不重。
估計也就一百出頭吧。感受著他全部重量的蔡程昱心想。蔡程昱是架著他的,
風吹過來的時候,他的頭發會不經意劃過蔡程昱的臉,不輕不重的。他的呼吸間氤氳著酒氣,
不是很難聞,還有點檸檬的清新味道。難不成他點的是果酒,
這酒量和自己比也就半斤八兩吧。
蔡程昱想起自己節目期間去李琦家聚會被記錄下的紅燒油爆蝦的那一幕,嗯,往事不堪回首。
去七天開了間雙床房,然后小心翼翼把他從自己背上卸下來,再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蔡程昱看到面前熟睡的他,有一點不知所措。其實蔡程昱和他不算特別熟,
除了是同班同學之外,就是一些學生會的事務接觸。他不怎么愛說話,但工作能力很強,
學業也很優秀,加上人也比較隨和,所以大家組局都會叫上他。
和像發光體一樣總能吸引大家目光的蔡程昱不一樣,他大多數的時候,
都是個壁花少年般的存在。他叫林汀,是個女生。雖然他身高有177,
雖然他長得清雋留著短發有些雌雄難辨。其實算不上太了解,可是在蔡程昱印象里,
他雖然比自己小個兩歲,但一直都是個冷靜自持少年老成的形象,
所以看到他醉酒蔡程昱還是很意外的。“不會是失戀了吧……”蔡程昱小聲嘟噥?!班?。
”床上那個人含糊不清地答了聲,然后翻了個身,小小聲自言自語。蔡程昱好奇心上頭,
探身去聽?!八芙^我了……頭疼……我……”林汀皺著眉頭,像只蝦米一樣蜷著身子,
羸弱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蔡程昱正給他理被子想讓他睡得舒服點,聽到他的話手一抖,
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問:“誰拒絕你了?”“他呀……”林汀半睜著眼,突然彎了嘴角。
那是蔡程昱從來沒看過的笑容,帶了點苦澀,又帶了點心意不為人知的無奈。“誰呀?
”蔡程昱不死心繼續問。到底是誰讓這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露出這么不像他的表情?
蔡程昱此時的好奇心在瘋狂叫囂。沒有回音。他睡著了。蔡程昱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
心像被貓抓了一下,不痛不癢的。滿腦子都在想,林汀說的那個人是誰。怎么回事。
自己不就是照顧個普通朋友怎么好奇心上頭攪得自己怕是要一夜無眠了。蔡程昱啊蔡程昱,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明天還要上課呢。趕緊收拾收拾睡覺。
2 尷尬初醒蔡程昱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吵醒的,不會是有賊吧??赊D念一想,
這是在酒店啊,怎么會有賊呢。他在黑暗里屏息聽了一會兒,誒,那聲音停了。
蔡程昱摁亮了床頭燈,迷糊間看到林汀捂著肚子,跌跌撞撞朝床的方向走。
他可能被突然的燈光嚇到了,身影一閃,差點摔倒。"蔡程昱,
你怎么在這里?" 人被驚醒的時候,語氣總歸是有點不同的,
要么懶洋洋要么急促得過了頭。此時林汀的語氣就讓蔡程昱意識到他的戒備。
"我在門口燒烤店看到你的,醉得不行了,寢室又關門了,就把你帶這兒來了。
" 蔡程昱趕緊解釋,生怕被誤會。"哦。謝謝你啊。" 林汀嘟噥了一聲,
語氣緩和了不少。他睡眼惺忪地摸索著爬上床,蓋好被子。蔡程昱正準備關燈睡覺,
聽到對面來了一句:"有時間我請你吃個飯吧。""行。" 蔡程昱倒是恭敬不如從命。
"想吃什么?""油爆蝦吧。" 蔡程昱不假思索,突然想起了什么,補了句,"吃飯可以,
不過別點酒。""好。"林汀頓了一下,"你酒精過敏呀?""對。"蔡程昱答得面不改色。
其實只是不想讓你知道我一杯倒的酒量而已。蔡程昱心想。四月份《信》公演,
蔡程昱跟鄭云龍軟磨硬泡,想拿一張票。沒想到他龍哥早想到了這茬,
買一送一給他弄到了兩張,讓他帶朋友去看。龍哥就是龍哥,事辦得利索話也多。
果然跟主創搞好關系最重要,
不然蔡程昱也沒有那個自信從戰斗力爆棚的梅溪湖女孩手里搶到票。帶誰去呢?
蔡程昱第一時間想到了龔子棋。"子棋,你這周末有時間么?大龍哥給了我兩張《信》的票,
一起去唄。""你又去煩龍哥了吧。"隔著手機蔡程昱都能聽出龔子棋的嘲笑,
"這周末我沒時間,在組里呢。""那我去問問別人。"蔡程昱正準備掛電話,
龔子棋那頭來了一句,"要不你帶你們班那同學去唄,我看他好像挺感興趣的,
上次還找我們班同學打聽來著。""我們班同學?誰???"蔡程昱一臉懵。"林汀。
"龔子棋說。"行,我問問他。"蔡程昱說完就掛了電話。[你這周末有事么?
]蔡程昱給林汀發了個微信。[沒事。怎么了?]對方秒回。[我手上有兩張音樂劇的票,
一起去么?][是《信》么?][是。][蔡程昱你厲害啊,這么難搶的票你都能弄到手。
(佩服)]我可是梅溪湖老云家嫡長子,嘎子哥大龍哥最愛的崽。蔡程昱心里美滋滋。
[那你去還是不去?][去啊。][那行。周六五點,我們學校門口見,吃個飯再去。
][行,請你吃油爆蝦。(微笑)]3 油爆蝦約周末的時候,蔡程昱臨時有個活動,
持續到下午六點?;顒咏Y束后,蔡程昱心急火燎地趕到和林汀約好的學校門口。
黑色風衣白色T恤,加牛仔褲,簡潔又有氣場,是林汀日常的風格。"不好意思,
臨時有事來晚了。"蔡程昱可能是跑得急了,連著喘了幾口氣。誒。林汀今天還戴了眼鏡,
金屬框的,襯得他很斯文。原來他跟自己一樣也近視么?
"我們現在趕去劇院那邊應該剛剛好,油爆蝦當宵夜吃吧。
"林汀從包里翻出兩個小面包和一瓶可樂,還有一塊巧克力遞給蔡程昱,"猜你還沒吃飯,
給你,先墊墊。""謝謝啊。"蔡程昱接過來,被冰可樂激了一下手指,頓時清醒了不少。
他還挺細心的,蔡程昱心想,"你吃了么?要不來點?""我吃過了。"林汀搖了搖手機,
"我滴的車到了,我們走吧。""你喜歡音樂劇么?"在去劇院的路上,蔡程昱啃著小面包,
用余光瞥林汀。平時他聽別人說話的時候總喜歡目不轉睛地盯著別人看,
這樣既能更好地理解別人說話的重點,也能捕捉到一些容易忽視的細枝末節。
不過這個問題跟今天天氣怎么樣算是同樣的作用,開啟聊天模式的作用。
而且天鶴哥私底下有跟他說過,蔡蔡,你聽別人講話的時候,目光過于灼熱認真了,
有時候會讓人感覺到不自在。不過沒能如蔡程昱所料,沒順利開啟聊天,
倒是引來了司機的不耐煩,"年輕人你吃東西注意點,別把渣掉我車上。""不好意思啊,
師傅,小孩餓壞了,我們會小心的。"林汀笑著給司機道歉,
同時沒忘了給蔡程昱遞了包紙巾,"擦擦。"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蔡程昱的嘴角,
蔡程昱感覺到滋啦一聲響,然后這小小的火花以嘴角為起點開始肆意蔓延,
經過身體無限紛雜和無限曲折的血管神經,匯入大腦。他的臉在發燙,耳朵在發燙,
狹小的空間里,連空氣都像攝氏100度的蒸汽,讓他無所適從。
還好這沖動沒有持續得太久,不然等會兒紅成油爆蝦真沒辦法解釋清楚。林汀看著窗外,
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異常。蔡程昱舒了口氣。
"我聽龔子棋說你去找他們班同學打聽《信》的票。你是很喜歡音樂劇么?
"蔡程昱解決掉手上的小面包,把包裝紙折成一團,用紙巾包著,放到衣服兜里。
"這是我第一次去看。之前沒去過。"林汀說。"我以前也不看音樂劇的,
就看過我們自己學校音樂劇系排的那個《海上音》。后來上了個節目認識了我大龍哥,
去看了他演的《謀殺歌謠》,覺得音樂劇還是挺有意思的。"蔡程昱一提起鄭云龍,
如同打開了話匣子,"我大龍哥人特別優秀,歌唱得好,戲演得不錯,對我也挺好的。
錄節目的時候我把他房里的可樂全喝光的,退房的時候才知道那可樂居然四十六一聽。
"蔡程昱吸了一口涼氣,覺得這定價也太不人道了,"不過我大龍哥雖然懟了我幾句,
還是給結了。""蔡程昱你這么皮的么?"林汀輕笑。"還行還行,黃子比我皮。
"蔡程昱意識到話題有些扯遠了,"對了,
你怎么突然想去看音樂劇了?"蔡程昱眼珠子一轉,"你是為哪個演員去的對吧。
"說完還特得意,露出"快夸我"的表情。被猜中心事的林汀心突然顫了一下,
裝作不動聲色,"沒有啦。我是為《信》去的,我看過小說,也喜歡東野圭吾。
""你不是為大龍哥去的?"蔡程昱一臉狐疑,剛剛自己明明捕捉到了他一瞬間的詫異。
事實證明,這只一向遲鈍的油爆蝦在某些時刻確實敏銳得可怕。"不是鄭云龍。
"林汀舒了一口氣,還好這只油爆蝦的質問之箭射偏了。
"居然不是大龍哥……"蔡程昱話還沒說完,司機突然一個急剎車,
自己和林汀后背和座椅來了個親密接觸。"你們到了。
"來不及吐槽司機兩句的蔡程昱被林汀急匆匆地趕下車。4 心弦輕顫看完《信》之后,
林汀內心余震不斷。那些隱秘的、不敢宣之于口的脆弱和悲傷,被這個故事攫著,
隱隱有潰散的趨勢。他不能,也不想在有人的地方,情緒失控。
他要默默吞下蠢蠢欲動的炙熱的情緒,然后在無人的地方靜悄悄地釋放。
他有著學藝術的孩子通常會有的一顆敏感纖細的心,
善于把生活的磨煉和故事里的跌宕都放大成驚濤駭浪。換而言之,他具有優秀的共情能力,
很容易入戲。蔡程昱聽他一路沉默,也沒去打擾他。
蔡程昱猜測他還沉浸在《信》給他帶來的復雜情緒里,他需要時間整理。
蔡程昱有點滿意自己的善解人意。林汀走出自己的情緒的時候已經在飯店的一角坐下了,
面前還擺了一盤熱氣騰騰的油爆蝦,蝦殼酥脆,蝦肉金黃,讓人很有食欲。
“我就點了個油爆蝦,你想吃什么自己點?!辈坛剃趴此亮瞬潦?,擺好準備開動的姿勢,
估計是平復好心情了,就順手把菜單遞給他?!澳俏尹c個沙拉。你要喝點什么么?
”林汀掃了一眼菜單,“玉米汁要不要?”“來一瓶吧?!辈坛剃趴兄r,含糊不清地說。
林汀看著面前這個帶著一次性手套,啃蝦啃得過分認真的男孩,發自內心覺得他可愛。
可愛是最高級的形容詞,如果認為對方很帥,當看到對方不好的地方時,幻想就會破滅。
但如果認為對方很可愛,無論對方做什么都會覺得好可愛,就會對他的可愛全面服從,
五體投地?!安坛剃?,是不是發生天大的事,
只要一盤油爆蝦就能讓你覺得什么事都不是事了?。俊薄伴_不開心什么的,是選擇問題。
開不開心都得過,問題不在油爆蝦本身,在于我們的態度。
”蔡程昱私底下難得這么的一本正經,那故作嚴肅的小表情讓林汀忍不住想笑。“不過,
油爆蝦確實能讓我開心。我入戲快,出戲也快。你得跟我好好學學,這可是專業素質。
”蔡程昱咬了一口油爆蝦,真香,
“要不你以后請我吃十次油爆蝦當學費吧……”“蔡程昱你真不愧是梅溪湖第一皮。
”林汀撇撇嘴,一臉嫌棄。林汀和蔡程昱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大多數時候是蔡程昱在說,說他最近參加的活動,說他和他久別的兄弟們攪和的盛會,
說他被王老師拉去琴房練聲,諸如此類的事情。蔡程昱講得神采飛揚滔滔不絕,
林汀聽得認真,時不時給點回應?!皝?,干一個。”蔡程昱舉著杯玉米汁,一臉小孩樣,
“祝你下次表白成功?!痹捯怀隹诓坛剃啪秃薏坏靡ё约荷囝^,言多必失啊言多必失,
古人誠不欺我。“我上次喝醉到底說了些什么?”林汀笑得意味深長,
蔡程昱本能地嗅到了危險,明目張膽地裝傻,“林汀,他家油爆蝦還挺好吃的,
要不要再點一份?”“蔡程昱!”“蔡蔡!”鄭云龍的聲音從天而降,
拯救了水深火熱的蔡程昱。蔡程昱發現,不止鄭云龍一個,方書劍也在?!按簖埜?,
這是我同學林汀,我們今天看你演出了,特別棒?!辈坛剃爬艘话彦e愕的林汀,
“這是我大龍哥,這是你學弟方書劍?!薄澳銈兒谩!绷滞「嵲讫埼帐种螅?/p>
看到方書劍伸出的手,遲疑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地握住。這小小的失態,沒人會看出來吧。
鄭云龍掃了眼他們桌,飲料空了,菜盤光了,儼然一副剛剛結束的樣子。
“我和方兒先來訂個桌,等會兒劇場同事收拾完了也會過來。
”鄭云龍看蔡蔡那同學有點不太自然的樣子,暗想自己和方兒出現得是不是不合時宜。
“那龍哥你和方兒慢慢吃,我和我同學先走了?!辈坛剃沤舆^話頭,
熟稔地拉著林汀的手走出了門。至少在方書劍和鄭云龍看來,是熟稔的,是自然的,
是水到渠成的。只有蔡程昱知道自己的真實感受,心里敲起了小軍鼓,是節奏急促的進行曲。
心里越是驚濤駭浪,表面越是要不動聲色才行。小孩就是小孩,
以為自己把內心的隱秘藏得嚴嚴實實的??稍卩嵲讫埬菢拥倪^來人眼里,
蔡程昱的小心思全都在他明晃晃的眼睛里,昭然若揭,不加掩飾。林汀不知道,
像他不知道蔡程昱在出租車上的情不自禁。他也陷入了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如果此時他能分點神,看看蔡程昱,就能發現蔡程昱的耳朵和臉頰紅得像只被烤熟的油爆蝦。
可是他沒有。他的心思全都在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身上,那個前不久拒絕了他的人,
那個剛剛裝作不認識他的人。5 情愫暗涌寢室里沒有人,
本地的兩個室友都趁著周末回家了,另一個和男朋友約會去了。桌上擺了罐紅糖麻花,
包裝還挺精致,每個小麻花還分別裝在一個小塑料袋里。林汀開了一包,嗯,甜甜的,
脆脆的,口感不錯。這盒麻花是方書劍給他的。他去找方書劍告白的時候,
方書劍瞪圓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趣。的確,站在方書劍的立場,
突然被一個平時交集甚少的學姐告白,第一反應是迷惑不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林汀還記得方書劍猶猶豫豫地開口,“學姐,你不會玩游戲輸了才來找我告白的吧?
”“沒有,我是誠心誠意的?!绷滞≌f。林汀喜歡方書劍的朝氣蓬勃,
帶著新鮮植物野蠻生長的勁兒。他在上音看片會上跳爵士的自如,
在舞臺上表演音樂劇時的全心投入,林汀都記憶深刻。然后這種深刻隨著時間,
發酵成一種林汀難以定義的情感。話音一落,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沉默對于林汀來說很難耐,每一秒都如芒在背。他其實對最終結果隱隱有一點預感,
但他還是想等一個正式的、確定無疑的結果。即使這個結果是會讓自己難受失望的。
“學姐……你讓我回去考慮一下?!狈綍鴦τ悬c艱難地開口。林汀的心里,
有什么東西蜻蜓點水一樣地,微妙地震顫了一下。他理解方書劍的不知所措?!昂谩?/p>
”林汀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眼睛對上方書劍躲閃游移的眼睛。他會等,即使他已經預見,
結果不是死刑就是死緩。方書劍被學姐突如其來的告白攪得有些混亂。對于林汀,
他知之甚少,畢竟是跨級又跨了系。除了知道他專業能力強,
在通告欄各種比賽總能看到他榜上有名之外,私底下幾乎沒有接觸。
方書劍是比較相信一見鐘情的,他相信愛情到來的時候總有一種像神諭一樣玄妙的東西降臨。
然而在林汀身上,他沒有感受到。林汀很好看,有種不帶任何性別特質的美,
又或者說少年的清雋和少女的溫柔,他兼而有之。
即使混跡在一大群鮮艷明亮聲勢奪人的女孩子中,辨識度極高的他一定能脫穎而出的。
方書劍想。可是他不夠明媚也不夠熱情。方書劍是個充滿鮮活氣息的人,他性格開朗,
情緒外放,對生活充滿熱情。他所希冀的愛情,也是像天雷勾動地火一樣轟轟烈烈的,
熾熱滾燙一發不可收拾的。但是林汀,平心而論,他除了有點寡言,
似乎沒有什么太大的缺點。冷靜自持,舉止有度,溫和內斂,有條不紊。
他像大多數憑借著生活的慣性活著的人一樣。心如止水不疾不徐。
如果說方書劍是不懼嚴寒酷暑肆意生長的野草,
他就是街心公園里被修剪得齊齊整整、極具觀賞性的綠植。那個周末,
方書劍把林汀約去了學校附近的咖啡館。他想,即使是拒絕,
也是要處理得鄭重其事坦坦蕩蕩的。林汀到的時候方書劍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他選了個靠近門口同時又有些隱蔽的角落。這個小小的細節讓林汀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他的細致體貼用對了地方?!皩W姐,坐?!狈綍鴦Π袽enu遞給他,“你看看點些什么?
”“我要一杯冰美式。你呢?”“拿鐵。”看吧,連喜歡的口味都截然不同。
“我考慮了很久………”方書劍看了他一眼,他正在喝咖啡,
聽到方書劍的話立刻把杯子放了下來?!拔矣X得學姐和我還是不大合適。
”方書劍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禮貌平靜。殘留的冰美式的苦澀味道在林汀的舌尖漾開,
漸漸地溢滿了整個口腔。真苦,該點拿鐵的。林汀想?!拔抑懒??!绷滞」钠鹩職猓?/p>
看向他的眼睛。他明亮的神采奕奕的眼睛,此時涌動著認真、一點點不忍,
和無可置疑的拒絕?!斑@個是給你的,我家的特產,挺好吃的。
”方書劍像變戲法一樣突然從包里拿出一罐子紅糖麻花,他想學姐這時候需要點甜的。
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愛吃點甜的。林汀錯愕地收下他給的禮物?!爸x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