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川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結婚時他親口對我說:“不要肖想我的愛。”我嗤之以鼻,
人活在世上哪兒有那么容易就找到真愛。但他好像是個戀愛腦。后來白月光死了。
無人的葬禮上,他尋死覓活想追隨她而去。悲傷的樣子讓暗處的我都咂舌。
我也挺想跟她一起走的。畢竟沒了她,我就得日日夜夜面對顧明川的神經。轉念一想,
既然他那么想死,就成全他好了。1顧裴兩家聯姻,門當戶對。雙方父母樂意,我無所謂,
顧明川發了好大一陣火。只因他有一個貧窮體弱的白月光。那女孩兒我見過,
與眾多白月光沒什么不同。一樣的白裙,一樣的黑長發,就連笑起來的酒窩也如出一轍。
別說顧明川喜歡,我都差點愛上她。就連他們的經歷也那樣老套,上學時的她乖巧恬靜,
會給有胃病的顧明川帶早飯。會在他低血糖的時候遞上一顆草莓味硬糖。
在顧明川低落彷徨的時候為他加油打氣。我生來就知道,
像我們這種人的結婚對象大多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人。顧明川樣貌好,身材也不錯。
有點感情基礎,知根知底,算不錯的了。我也不在乎什么白月光黑心蓮,
各玩各的道理我還是懂得。在顧家別墅,顧明川在樓上折騰得乒乓作響。
顧母端坐在沙發上品著紅茶,仿佛樓上的動靜跟此刻的談話沒有半點關系。“伯母,
真的不需要上去看看嗎?”我有些擔憂的望向樓梯口,擔心顧明川會不會有什么暴力傾向。
“不用管他,”顧母放下茶杯,親親熱熱的拉住我的手,“阿珠,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看下個月日子不錯,婚禮就訂在下個月吧!
”“這種事就讓孩子們做主吧,”我的母親周熙云周女士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
“不過你家明川當真同意結婚?”“放心吧!”轉天一早,顧母約上我出門,
徑直就去了醫院。我還以為顧明川終于把自己作病了。推開病房門,床上躺著的卻是個女人。
跟讀書那會兒沒什么兩樣,看起來還是一樣的乖巧,就是臉上多了些病容。
顧母趾高氣揚的拿出一摞現金放在床頭,威脅她不管以什么方式都得說服顧明川結婚。
說完又鼻孔朝天,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離去。我還以為是什么新奇手段呢,
看樣子顧明川和他媽達成了神秘交易。帶我來不過是給了一個知情權。
那一摞不過是十萬塊錢,他們也好意思拿得出手。對待甜妹,我總會多一點耐心。
隨手拿起果籃里的蘋果,坐在一旁的陪護床上削了起來。顧明川在這種事上是有點良心在的,
還知道給人安排個單人病房。“你不生氣?”林綰音自己把病床搖了起來,靠坐在床頭,
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疑惑。“有什么好生氣的?”畢竟我爸的私生子一大堆,
也沒見周女士有什么情緒波動。我把手里的蘋果分給她一半,“你呢?病能好嗎?
”“換了腎就好了,”她也不見外,接過去咔哧咔哧啃幾口,“醫生說要等腎源。”唉,
也是個多病多災的女人,要了她的卡號,擦了擦手,當場轉過去三十萬。“不是分手費,
”我拎起我的手工定制印花山羊皮包,“給你養病的。”2婚后生活和我預料中的一樣。
有錢的我和出軌的他。顧父顧母身強體壯,公司也還輪不到他管。
空閑的日子里他都往醫院跑。遺憾的是,他還知道回家。更遺憾的是,他對我還不錯。
顧明川最近的脾氣收斂了些,不再像剛結婚那會兒回到家就黑臉冷漠不理人。
偶爾心情好了跟我聊兩句,回家之前還會在手機上通知我一聲。就比如現在,
我正窩在沙發里和設計師溝通下個季節的服裝款式。置頂的顧明川彈出消息:[路上了。
]剛有點想法就被打斷,晦氣。“智能管家。”“我在。”“二十分鐘后放浴缸熱水。吳媽?
顧明川要回來吃飯,牛排別煎太老,他挑得很。”也不知道他哪兒學來的洋習慣,
就愛吃點血呲啦呼的。上次看見我吃全熟的牛排,眼里的鄙夷差點把我樂死。
玄關傳來咔噠一聲,我迎上去接過顧明川隨手脫掉的西裝外套。“洗澡水放好了,
先泡個澡再吃飯吧。”“嗯。”拿起酒精噴壺就對著外套一陣狂噴,
直到酒精味徹底覆蓋消毒水的味道。顧明川也怪講究的,又不上班,
去趟醫院也穿得人模狗樣。敲了敲門,浴室里傳來讓我滿意的噼啪動靜。“什么事?!
”顧明川氣急敗壞的嗓音傳來,生怕我沖進去毀了他的清白。“里邊好像沒放浴袍,
我給你掛門上了。”等到他拉著老長的臉從浴室里出來,
我已經吃過飯美美地出門開始夜生活了。他還得為心愛的女人守身如玉,
我就沒必要這么苛責自己了。我也沒那么大膽子,約上閨蜜在酒吧小酌幾杯。
臺上的男人我是一眼都沒敢看,出門在外還是要在乎一下名聲。回家時客廳的燈還沒關,
顧明川坐在沙發上擺著pose沉思,突如其來的巨變帶走我的微醺。“怎么還不睡?
”我走過去順從地蹲在他腳邊,估計他都覺得我愛慘了他。
顧明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怨我嗎?”我有點受不了氣泡音,
起身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你是怨的吧,”他又換了個姿勢,
手捏著鼻梁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不能做主的婚姻,整日里面對的是一個不愛的人。
這樣的日子,你也會覺得累吧?”他在說什么胡話,我眼里的擔憂做不得假,
生怕他又做出一些我還不能理解的行為。“夾在兩個愛我的女人中間,我真的好累。
”顧明川瞥了我一眼,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深沉,“裴珠,你想離婚嗎?”我搖了搖頭,
迎著他的目光輕聲說到:“明川,明天我領你去體檢吧。”3自家的醫院是好,不用排隊,
全程還有貼心小護士照顧。可惜報銷比例不高,不然我都想給林綰音轉院了。
顧明川去抽血的功夫,我填好表格,叮囑護士有問題一定要及時和我聯系。“喲,
外科圣手周神醫。”迎面走來的是周女士以及她的醫療團隊。面對自家女兒的嬉皮笑臉,
周熙云氣不打一處來。“結了婚就不知道回家看看了,”她將手里的檔案遞給旁人,
考慮到這里是醫院才沒把手指頭杵到我臉上,“真不知道讓你結婚是收心還是放出去野的!
”“今晚!今晚就回去!我帶著顧明川一起!”拉過剛抽完血路過的顧明川,
假裝沒注意按到他的針眼。他面色扭曲的喊了聲媽。周女士一改方才的霸氣,
和和氣氣的對著他:“晚上跟珠珠回家吃飯。”裴家的裝潢沒有顧家那么花哨,
簡易的實木家具沒有占據太多空間。周女士有那么一點小潔癖,可能是職業習慣,
她見不得家里有太多顏色。要不是裴總攔著,估計這個家也能裝得像醫院。“爸。
”餐桌上的飯菜都快吃了一半,裴總才姍姍來遲。也不知道是公司太忙,
還是又被別人留住了。打了聲招呼,他又換了身衣服出門。周女士依然坐在座位上,
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媽,你都不管管?”我真挺好奇的,
小時候那些個小三小四都快踩到她頭上了她也是這般云淡風輕。“有什么好管的,
”碗里多了塊魚肉,周熙云放下公筷,“倒是你們,打算多久要孩子?”“媽!”我還沒急,
顧明川先急上了,“我們還年輕,再等兩年……”“等?等以后父母都老了,
老死了都不見得你們生一個出來!”“媽~吃飽了我陪您去走走?”花園里晚香玉開得正好,
盛夏的傍晚微風徐徐帶走燥意。周熙云還在對餐桌上的話題念念不忘:“不打算要孩子?
”“沒有愛,生孩子來干嘛。”被我的話哽住,她也沒再提。沉默地走完一圈,到別墅門口,
她才對我說了一句,“委屈你了。”晚上沒打算回去,就留在裴家過夜。
當著長輩的面自然不能像在家里一樣分居,傭人又整理了一遍我的臥室。
奶油風與親娘的審美不謀而合,顧明川看著一片純白有些不適。我懂。
他這種男人最喜歡性冷淡的裝修風格,什么白色啊奶油黃啊看著就讓人心情明亮。
只有真愛才能改變他。顧明川很自覺的打地鋪,臨關燈時,他躺在地上,頭枕著雙手。
對我來了一句,“委屈你了。”不是?你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到底要委屈些什么啊!
4我思來想去還是把林綰音接到自家醫院,她受寵若驚,給我勾了個毛線小熊。
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要是讓別人知道正房和小三處得跟姐妹似的,也會覺得我腦子不對吧。
顧明川收到消息來大鬧了一通,踹開病房門,沒有出現他想象中的扯頭花場景。
只看見我一臉虛心的向林綰音請教針法。“裴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他上前一左一右牽起我和林綰音的手,“我這輩子只愛綰綰一人,注定要辜負你的心意。
”我費力地掙脫他的手,在被子上蹭了蹭,舉起手中剛打了沒幾排的圍巾,“好不好看?
”顧明川眼中有驚喜有震撼,不敢置信的跑出醫院。我嗤笑一聲,
林綰音將我漏針的圍巾重新補好,沖我笑了笑。護士送來了體檢報告,我翻看兩眼,
這狗東西身體還挺健康。“你知道顧明川的腎和你匹配上了吧。”我繼續織著手中的毛線,
和林綰音嘮嘮家常。“嗯……”“你怎么想的?”“不知道,川哥人挺好的,
他的腎我不想要。”“別不想呀,他硬塞都會塞給你的。
”林綰音:……“我和川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手中的毛線亂成一團,
她索性接手重新織了起來。我:?“別啊大妹子!我好不容易組建的家庭!
你可別給我整圓滿咯!”“你聽姐一句勸,雖然顧明川手上沒什么實權,
但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富二代。他那么愛你,你不虧的。”林綰音噗嗤一聲,
許是頭一次聽見來自正房的勸說,“他只是愛他的深情,愛的不是我。”我回家的時候,
顧明川喝了個爛醉。嘴里還念叨著什么辜負啊什么責任啊的,不健康。
我突然有些同情這個男人,
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一個深愛他的女人和他深愛的女人之間的談話為好。
他伸手扯住了我的裙擺,醉眼朦朧地看著我,“這輩子是我顧明川負了你,
我的身和我的心已經許給了別人。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再做夫妻!”媽呀!今晚得做噩夢了!
5顧家舉辦了晚宴,為三十出頭的顧大哥物色對象。望著臺上發言的青年才俊,我悔啊,
當初怎么就沒找上顧大哥嘞?!現在說什么都為時已晚,我搖晃著香檳,遠離人群,
在角落里享受我的孤獨。舒緩的鋼琴曲傳來,舞池里人影晃動。人堆里好像有個熟悉的身影,
我上前一把把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來了?”“川哥喊我來的,醫生說可以適當地出門走走,
閑著也是閑著嘛。”林綰音瘦削的身子撐不起禮服,我脫下西裝外套披到她肩頭。
顧明川不知道從哪個方向沖出來捏住了我攀上她肩膀的手。“你要干什么!?
”他眼里燃著怒火,質問的語氣讓我有些不適,“綰綰是我請來的!你不該為難她!
”我懶得和他打嘴仗,宴會的主人公不是我,不應該占用太多公共資源。甩開他的手,
轉身朝室外走去,“看好你的人。”免得她在大廳亂轉,看著怪可憐的。在花園里站了會兒,
林綰音找了過來。她身上還披著我的外套,看起來應該沒被欺負。“謝謝你,裴姐姐。
”她遞給我個紙杯蛋糕。宴會上的小玩意兒,還挺會借花獻佛。我覺得有些煩了,
現在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老公跟有大病似的,一三五在家,
二四六往醫院跑。雙方父母也在催生,恨不得現在就大個肚子,明天就生崽子。
還有林綰音小可憐,說起來我和她還是高中同學。不過我是砸錢進去的,她是考進去的。
集優秀、善良、開朗和疾病于一身的漂亮女人。在上學那會兒就是失蹤的媽,生病的爸。
靠著勤工儉學還能考上全校第一。我對她有著相當復雜的想法。
我希望她能繼續和我老公勾勾搭搭,又希望她能不困在這樣單線的人生里被男人糾纏。
“你后來讀大學了嗎?”我真摯地看著她。“沒有…我爸走了,打工的錢也不夠讀書。
”她低著頭攆著石板路。“抱歉……”“打工也是一條出路嘛!
我攢了點錢去看了看大好河山,日子還是挺輕松的!”“那挺好的!
”積極向上是值得被稱贊的。“可惜后來生了病,
積蓄花光了……”“啊……”“但還好又遇到了川哥!”“夠了!”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掏出手機又給她轉了點錢,“錢不夠了跟我說,別找顧明川要,知道嗎?
”少女乖巧地點了點頭,總算驅散了我心頭的一點煩悶。6顧明川給我打電話時,
我正在開車。托他的福,我現在不用被催生,倒是被催著接班了。“怎么不在家?
”男人的嗓音有些許忐忑。“有事說事。”“你多久回來,
和你商量個事兒唄……”“六點下班,等著。”果斷掛了,按他這吞吞吐吐的樣子,